接下來兩天,楊銳一半時間用來抄寫和整理試卷,一半時間用來瀏覽深藏在自己腦海中的論文和書籍。
他做研究僧的時候,讀書和實驗還是相當認真的,也曾妄想過畢業以後專職科研。但是,在研究生擴招的背景下,生物系研究生要找一份真正的研究工作實在是太難了,不甘心做臨時工餵養小白鼠或者洗燒瓶的話,科研與研究生簡直形同陌路。
現在卻不同了。
不提他腦海中已有的大量論文和書記,光是他已經掌握的知識,那些熟的不能再熟的理論和實驗,就足以把他送入國內頂尖的研究機構。
楊銳考慮更多的,還是如何充分的利用它們。
緩慢的,精細的,最大化的利用它們。
與楊銳沉默的思考和抄寫工作不同,王國華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搖頭晃腦的背誦題目。
他越背越覺得有效果。
儘管楊銳給他的許多題目都很簡單,可遇到新題的時候,偏偏總能用老題來套用。
王國華不知道這是經過後世題海戰術考驗過的經典例題,但他知道自己絕對長分了。
這種感覺對一名復讀生來說,就像是興奮劑一樣。
整整兩天時間,王國華坐在楊銳旁邊,除了偶爾問他兩句以外,誰都不理,啥都不干,就是一門心思的背題。
語文老師來上課了,他背例題;英語老師來上課了,他背例題;自習課,他背例題;課間休息,他還是背例題。
西堡中學的老師水平不好不壞,但王國華知道,這裡沒有一個老師,能把自己的單科成績提高30分。
王國華決定相信楊銳。
兩人的異狀,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而每當有人問起來的時候,王國華就用一句話打發:「我在楊銳的學習小組裡,學的新法子。」
然後接著蒙頭背題。
有人問楊銳,他也只說是學來的新方法,並不做特別的說明。
要用語言說服別人是很困難的,他和王國華的關係不錯,熟知他的秉性,又做了有針對性的演示,搞了有針對性的學習方案,方才取信於其。
他不想再來一次了。
就用王國華來做示範好了。
周三。
摸底考試如期而至。
回爐班全員68人,將教室坐的滿滿當當。
教室出奇的明亮。
雖然只是平房,可按照後世的概念來看,也是南北通透,挑高四五米的大宅,就是內部裝修寒磣了一點,水泥抹灰的黑板,無靠背的木條長凳,硬實的夯土地面……
楊銳坐在教室中間的位置,
摸底考試不像是高考那么正規,總共七門功課,只考其中的五門,一天考完。分數倒是和高考統一,語文數學各120分,物理化學英語各100分。100分的政治和50分的生物不用摸底。
總分690的高考,要想上大學,理科最少要350分,也就是一半以上的分數才有希望。
而在西堡中學,能考300分的就算是尖子生了。
楊銳以前的分數,只是200出頭,在應屆班裡排中流,在回爐班裡就排末尾了。
語文老師將散發著油墨味的卷子發下來,就坐在講桌上,虎視眈眈的盯著下面。
卷子紙很薄,略有些泛黃。字跡深淺不一,全是手寫的,倒也看的清楚。
整套卷子都沒有選擇題,第一部分是拼音題,要求把拼音組成的句子翻譯成文字,簡單的像是小學生題目,但只有2分。
第二部分是文學常識填空,十二道小題是12分,卻是讓楊銳頗有些為難。好在他有記憶可供搜索,總算把五經是哪五經這樣的填空給答上了,至於魯迅的抒情散文集是哪一篇,就只能胡亂作答了。
之後的閱讀理解,語言結構,以及文言文,作文等題目,不複習也能作答,楊銳掐著時間將語文卷給答了,自己計算一下,有關課文的題目肯定是潰不成軍了,但閱讀理解和作文等大題或許會多些分,綜合以後,興許還能及格,和他以前的成績差不多。
「叮鈴鈴」的鈴聲適時響起。
語文老師仍然坐在講桌上,掃視著四周,威嚴的道:「所有人停筆,班長把卷子收起來。」
一名女生應聲而起,自後往前的收卷子。
到了楊銳這裡,她明顯停留了一下,似乎是在瀏覽他的卷子。
楊銳有點意外的抬起了頭,不客氣的把她瀏覽了一遍。
記憶里,這個叫做劉珊的女孩子是個跳級生,高一時與楊銳同班,要說有什麼印象的話,只是學習不錯,皮膚白淨的普通女生。
但現在,楊銳可以肯定的說,記憶錯了。
什麼普通女生,你有見過臀圍能把綠軍褲繃成牛仔褲,大腿又能把它還原成嘻哈褲的普通女生嗎?
不用看穿著保守的上身,就憑這****美腿,放在後世的校園裡,已是一流的美女了。
再過一兩年,眉眼長開了,再稍稍化個妝,換套顯身材的衣服,妥妥的性感美人兒。
不知道要便宜哪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了。
楊銳可惜的搖搖頭。
「裝神弄鬼。」女孩子突然來了一句,挺起腰肢,繼續向前。
楊銳不明所以,眼神卻不由的追逐著她的步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楊銳一邊看,還一邊安慰自己,就當是看模特走台步了。能穿綠軍褲顯美腿的模特,30年後也少見呢。
劉珊把卷子收齊了,跟著語文老師一起,送到她的辦公室。
再回來,楊銳無聊的四處張望著,同桌的王國華依然忙碌的背誦例題。
看到王國華如此認真,劉珊不由腳步一頓,拐了一個彎,頗有些氣勢洶洶的來到楊銳面前,道:「你這是誤人子弟!」
「什麼?」不僅楊銳詫異的抬起頭,周圍的學生也都看了過來。
劉珊滿臉鄙夷,說:「我看了你的語文試卷,最多只能及格。你自己都是這樣的成績,還教王國華新方法,不是誤人子弟是什麼?」
楊銳張張嘴,無言以對。
這要解釋起來,太複雜了。
「說不出話了吧。」劉珊得勢不饒人,搶過王國華的筆記本,道:「別背這些東西了,也不知道人家從哪裡找來的野題騙你。別看有一年時間來複習,時間過的快的很,不知不覺就到了,你問問班裡的老生,背題的法子誰沒聽說過,根本沒用。」
劉珊是個面冷心熱的性子,在班裡的威望挺不錯,她一說話,立刻有好幾個人幫腔。
「那是你們的題不行。」王國華也問過楊銳相似的問題,此時極力幫他辯解。
劉珊「哼」了一聲,筆直的大腿踩在桌腿的橫檔上,斷言道:「班裡這麼多同學的題都不行,他的就行?」
轉過頭來,劉珊的語氣低沉,對楊銳道:「你要搞小圈子,隨便你,我不能看著你拿別的同學的前途開玩笑!」
霎時間,楊銳有種自己是反派的感覺。
他意識到,自己把問題給想岔了。
要做這個學習小組,要做「老師」,他首先得超人一等,平庸的答題,平庸的做事,是當不了領頭羊的。
首先,得用自己的成績,把這些學生給壓服了。
雖然不準備把他們都收入學習小組,但若是連一個班的學生都搞不定,又何談桃李天下。
「我明白了。」楊銳忽的站了起來,高人一等的身材,立刻給人以壓迫感。
劉珊盯著楊銳的眼睛看了幾秒鐘,突然有點羞赧的躲開他的視線,道:「你明白什麼了?」
「數學考試,我會好好答題的。我的學習小組有沒有用,等成績出來,咱們再辯論,怎麼樣?」楊銳的語氣自信十足。
「嗯?」
劉珊仰首看著楊銳稜角分明的側臉,突覺莫名的心慌,鼻腔里「嗯」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楊銳看著她匆忙的步伐,不由摸著自個的臉笑了。
這個看臉的世界啊,真是飽含著滿滿的善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