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版《實驗藥理方法學》以前,楊銳更多的是在製造驚喜。
他完成了鉀離子通道的項目,戰勝了伯里克大學的理察教授,這是沒有人預料到的驚喜。他完成了PCR的研究,以一己之力在全世界範圍內刷臉,這也是沒有人預料到的驚喜。他完成了《基因組學》的撰寫,超越諸多大牛,成為了基因組宣言的草擬者,這又是一重大大的驚喜。包括輔酶Q10和去鐵酮的工作,楊銳也都是站在學術的陰影中進行的。
唯有《實驗藥理方法學》是楊銳大鳴大放拿出來進行的工作,尤其是從他宣布要寫書,到成書的時間如此之短,更是驚動了整個國內生物學界。
85年中,國內生物學界最重要和最受矚目的事件,就是GMP委員會的組建了,楊銳身為其中最顯眼的一員,自然備受關注。
他在這個時間完成了兩本書的撰寫,簡直可以說是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次帽子戲法。
蔡教授更是在興奮之餘,不遺餘力的支持楊銳。
楊銳是他推薦補選入GMP委員會的,儘管有一些波折,但總歸是蔡教授站樁,將楊銳推進GMP委員會的。
如果沒有蔡教授的推薦和支持,楊銳就是拿三五個國外獎項,也不一定能進來。
因為GMP委員會不是高考,這裡看成績,但不純粹看成績,不是你的成績好,你就一定能進你想進的委員會。那些成績極好的學者,但在國內並不受待見的,屢見不鮮。
相比之下,楊銳這名根紅苗正的北大生,卻是隱隱有了明日之星的架勢。
安林海、程仕等學者,都是北大出身的重量級大牛,此時也對楊銳倍感期待。
在報告會的當日,這些曾經在邀請函上署名的大牛們,也不辭辛苦的為楊銳站樁。
每一名到場的嘉賓,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排成名已久的學者,齊刷刷的站在北大的禮堂前。儘管沒有禮儀小姐的值和身材,但這樣的景象,無疑更加的令人震驚。
伍洪波提前來到會場,也站在蔡教授身邊,不無嫉妒的道:「楊銳還沒畢業,你們就弄的這麼興師動眾,萬一他畢業了以後,分配到我們中科院,你們不就是為人做嫁衣了嗎?」
蔡教授向來賓招手的同時,瞥了伍洪波一眼,笑問:「羨慕?」
伍洪波撇撇嘴,轉身也招呼起了來賓。
有兩名院士做前台,來自各地的學者還沒進門,就已經感受到了濃濃的學術氛圍了。
別看國內的兩院院士有上千人,但在八十年代,學部委員的人數遠遠低於此,而且,生物領域的學部委員更少,蔡教授代表北大,伍洪波代表中科院,差不多就是國內生物學領域裡的最大山頭了。
來聽學術報告的學者們看到這兩位,第一感覺就是先聲奪人。
等進到禮堂內,自有學生給每位學者送上楊銳的兩本書。
以學術專著來說,兩本都堪稱是大部頭的書,重重的放在來賓的手裡,更是壓的所有人沉甸甸的。
「感謝大家的到來,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我們就不請主持人了,直接開始可以吧。」楊銳在台下還有些吵鬧的情況下登台,三言兩語的就將局面hold住了,因為他不準備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啊。
來幫忙站台的大牛也太多,讓誰上台讓誰不上台都不好,為了避免沖淡第一天的氣氛,楊銳選擇直接開講。
是的,第一天的意思是,這個報告會要開好幾天。
其實,大部分的報告會都要連開好幾天的,楊銳之前參加的國際醫學大會之類的,也都是一樣的模式。
一方面,受邀而來的學者很多都是真的遠道而來,有的坐綠皮車要坐兩天的時間——你說飛機?80年代的部委開會,都不敢人人坐飛機。走這麼遠的路,就開一天的會,這不是逗人玩嗎?
另一方面,學術會議往往需要顈時間的枯燥閱讀,像是楊銳的書,你不給大家半天時間,都不能瀏覽一遍,你不給大家兩三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讓人仔細看。
當然,大多數人是不會仔細看的,但你得預留出時間,讓有興趣的人,有時間看。
不過,與普通的學術會議不同的是,這次的學術報告會,是獨屬於楊銳的。
換言之,北大花了過十萬元的經費,邀請百多名全國各地的學者來北京,就是為了聽楊銳一個人叨叨三四天時間。
什麼是逼格?這就是逼格了。
楊銳語氣舒緩而堅定的介紹自己的兩本書。
今天的主要內容就是這個,讓大家對他的書有個概念,繼而產生興趣就更好了。
楊銳並不追求深入,而儘可能的說的有趣。
所謂的有趣,就是不停的提起國內學者名字,偶爾加上兩三位認識的國外學者的名字,不時的串聯幾個小故事。
故事是最容易吸引人的地方,也最容易給人以深刻印象。
這也是楊銳擅長的部分。
他從做補習老師的那一天開始,就在學習如何講故事。
因為補習老師不是學校的正職老師,你的目標也許是賺錢和提高學生成績,但過程必須是吸引學生的注意力。
如果不能吸引學生的注意力,任何補習老師都是做不久的,因為你總會遇到那些注意力困難症,或者學習困難症的學生,最終無法達成賺錢和提高學生成績的雙重目標。
相比80年代人常見的枯燥的學術報告,楊銳的報告,顯的有趣而凸出。
會場依舊不怎麼安靜,但將目光投注於講台上的人總歸是越來越多了。
蔡教授坐在下方的第一排,頻頻點頭。
他聽過很多國外的學術報告,一些枯燥,一些有趣,但即使是有趣的比起楊銳的報告,也略顯遜色,原因很簡單,英語並不是他的母語。
而楊銳用中文進行的報告,卻能讓所有的有趣都爆起來。
「怪不得楊銳在清華講課的時候,能吸引那麼多學生和老師來看。」伍洪波聽了一會,小聲的評價道:「就楊銳這個講課水平,不用看他的學術能力,你們也一定要把他留下來吧。」
「那是肯定。」蔡教授穩穩的道:「畢業分配主要由學校主持,楊銳我們早就定好了,你就不要打主意了。」
「我不是要打主意,就是給你提個醒。」伍洪波臉上卻是不免失望。現在的畢業分配,都是由各單位向教育部提要求,教育部分配指標給學校,然後學校做填空題,換言之,只要當年有北大的招生指標,北大就可以選擇留下任何一名學生。不用說,楊銳肯定是第一順位的選擇,不會放給任何其他單位的。
伍洪波的失望一閃即逝,又低頭看向大部頭的《實驗藥理方法學》,不禁嘆道:「你們以後要做教學成就展,拿這麼三本書出來,比你自己出三本書都有力。」
蔡教授恨不得將後槽牙笑出來,道:「沒辦法,只能說承讓了。」
伍洪波無奈搖頭,正要說什麼,卻聽身後有人高聲道:「楊銳同志,請稍等,我有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