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蕊點頭,「我覺得,你很有寫話本的天賦。��
之前他氣不過外面的話本子瞎編,還自己動手寫了一本呢,游蕊真想看看大周這個時代千年以後的考古人員,考到攝政王撰寫的這兩個話本子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沒有夫人的意見,我也寫不了那麼好,」一開始他是想把蕊兒的身份定成一個瑤池仙尊的,反正他看了幾天的道教典籍,其中最厲害的女仙就是瑤池仙尊。
不過蕊兒不同意,覺得容易被人拆穿,才改成一個管仙藥園的仙女。
游蕊又忍不住想笑,想到在現代薰陶將近兩年的游蕊芸,也不知道她聽到這個瞎編的仙話,是個什麼感受。
宿岩說道:「中午了,我讓人去傳膳,吃過飯我陪你去走一邊大婚時的禮儀。」
游蕊把手放到他伸過來的手心裡,就算這一次的婚禮女方只有她一個人,但她卻一點都不孤單,因為無論什麼事,他都陪在她身邊,一起去完成。
月牙村,游蕊芸聽到村里人說起這個從京城傳過來的話題時,差點氣暈了,一個大娘見她喘氣都不均勻,問道:「蕊啊,你這是咋的了?」
「胡說八道,」游蕊芸猛地說出來這麼四個字,才極速喘著氣,說道:「她是個什麼仙女,想得美,就是一個和你我一樣的普通人而已,假惺惺,爛好心。眼瞎了爛舌頭了才會說她是仙女、」
「這不是發癲病了吧?」有人把那大娘拉到一邊,小心道:「別刺激到她。」
這人說著,就朝游家門口喊道:「二嫂,二嫂,你來,你閨女好像不舒服,快把她領家去。」
一會兒,帶著兩個袖筒、口罩的游母就跑了出來,瞪游蕊芸一眼,拉住她便往家走。
她們前腳走,後腳這地方就又多出兩個人來,低聲道:「我聽說,游家的閨女,被休了。」
「別瞎說,溪田和蕊那麼好,怎麼可能會休她?」有人不信。
「你也看見了,她這幾天在都什麼樣,男人的脾氣再好,也不能忍受這樣的媳婦啊。」剛才那大娘卻持不同意見,「以前看著她是變好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她嫁走之後,就不跟咱們往來了,誰知道她到底變好沒變好?」大部分人都同意這個話,「先前,把老太太也接走,說是在京城開個什麼婦幼院,這些天她怎麼一次都不去?」
「說起這個,才更氣人呢。」一個路過的婦人停下來聽了幾句,也接話道:「前幾天我閨女回娘家,想著二嫂子天天誇她閨女跟老太太學得好,我想著帶閨女去叫她看看吧,那老太太不在家,咱也總不能真為著生個孩子往京城跑?沒想到去了游家,她看都不給看。」
「這些天她都不去山上住,八成是真被休了。」
「被休了也活該,溪田又有錢,還有本事,人家什麼好姑娘娶不到?」
「大娘嬸子們都這麼閒啊。」游大嫂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正說得熱鬧的眾人轉頭一看,原來是游橋兩口子。
眾人有些尷尬,打哈哈道:「這是去鎮上辦年貨去了?」
兩口子都沒應聲,游橋徑直趕著車走了過去。
眾人沒趣,也紛紛散開,快過年了,家裡都忙著呢。
下午,游老太太被游母叫了過去,到游蕊芸的屋子裡看了看她,游蕊芸在床上躺著,也不起來。
「你這樣,不是個事啊。」老太太說道,「溪田家世好,他說休你,你爹你娘還有你的兄弟們,都著實幫不上忙。」
游蕊芸強忍不耐煩,說道:「您給我看看,我是不是懷孕了?這兩天總是想瞌睡,沒胃口。」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問問孫女不是一張眼就能看出別人是不是懷孕了,怎麼到自己,還得她個老婆子幫忙看?
不過老太太還是拉過她的手腕,給把了把脈,一邊把脈一邊道:「說起來,這把脈還是你從奚家外公那兒,學了又教給我的。」
游蕊芸嗯了聲,說道:「我自己給自己看得不准。」停了會兒,又問:「奶奶,奚家外公?」
老太太不明白她這話是要說什麼,便道:「那老爺子是溪田唯一的長輩了,你們的事兒,他沒出面,那就是默許了。」
游蕊芸心裡一陣亮堂,說道:「我想去求求外公,我不想就這樣被趕出來。」
「唉,」老太太收回手,搖搖頭,「你這不是有身子,像是胃氣不調,要不舒服的話,趁早去鎮子上看看。」
「不可能,我這感覺和懷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游蕊芸說著,轉過身面朝床里去了。
游老太太到外面,對游母道:「蕊兒可能受的刺激比較大,這些天你們多陪陪她。」
游母說道:「是,就是她真沒懷孕?」
「沒,」老太太看她一眼,「不信我就去找鎮上的大夫看。」
「信您」,游母說著送婆婆出門,想了又想,才問道:「娘,您回來之前,沒什麼人去婦幼院嗎?」
「婦幼院天天人進人出的,你問誰?」游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游母搖搖頭,「沒誰。」
游老太太也沒追問,讓她不用送了,轉身離開。
一些事情再疑惑,游老太太也不會問,幫不上忙,問那麼多幹嗎?
這個時代太子或是王爺大婚,是一件忙半年都不嫌長的事情,如今攝政王娶妻,竟然只給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禮部上上下下簡直都要忙瘋了。
直到婚前三天,禮部侍郎才想起來,王妃在出嫁前,要住哪兒?
他為難地找到程尚書,說起這個事,問道:「這怎麼辦?要不要提醒王爺一聲?」
程尚書也很為難,王妃是哪兒的人,父母親人在哪兒,一律沒有風聲,跟外面傳的那個什麼仙話一樣,王妃娘娘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
「那下午,我去請示一下。」想了又想,這麼說道。
婚前同樣很閒的宿岩,今天上午陪游蕊泡溫泉美容,下午就帶著她一起做那化學書上的小實驗,時不時有人來報,某處某處送來賀禮。
把時光都顯得慢了。
宿岩心情不錯,來送賀禮的人,都讓赤陽衛安排住處,讓他們三天後再來參加婚禮。
當程尚書在下人的帶領下走進自己殿的時候,看到就是殿前一方池子內仙霧繚繞的情景,一個容顏絕美的女子,正和王爺站在池邊,笑著在說什麼。
男的身影修長,女的纖細而不顯嬌弱,兩人都像是神仙人物。
程尚書覺得腿有些軟,他一直以為,那些仙話是什麼人,尤其很可能是王爺授意人編的,畢竟拋妻另娶的名聲不好聽。
而王爺正巧想要點名聲,不然這被史官記下來傳到後世,攝政王真的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了。
但是,程尚書萬萬沒想過一個可能,就是王妃真的是天上來的。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之前王爺讓人賣出去的那些技術,城外的造紙廠,城內的玻璃廠。
「下官參見王爺,王妃,」噗通一聲,程尚書跪下來,額頭貼地,聲音洪亮道:「祝王爺王妃,百年好合。」
正要上前先去小聲稟報一下的下人被嚇了一跳,差點也跪下來,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看了程大人一眼。
聽說您是個秉性忠直的人,沒想到也這麼會拍馬屁。
宿岩和游蕊聞言看過來,說道:「程重,你來有什麼事?」
程尚書想了想,還是回道:「三日後即時大婚之期,是否在外面給,王妃娘娘置一處宅子?」
游蕊這幾天真是什麼都沒想,就等著和宿岩完了婚禮,畢竟在她意識里,兩人早已結過一次婚,這次就當補辦婚禮。
聞言才想起來,結婚最重要的就是迎那個過程。
宿岩想了想,說道:「你費心了,本王會讓人去安排。」
程重叩拜,然後才起身躬著腰退了出去。
「我去哪兒?」游蕊問道,她自己有錢,別的不說,上次來的時候捎的那些精緻的小零食和發卡首飾之類的,隨便拿出去幾件就能換來買宅子的錢,更何況還有此前婦幼院的盈利和二哥給的玻璃廠的分成。
不過早都是夫妻,她才不會跟宿岩分這麼清,非要自己拿錢去外面買宅子。
宿岩說道:「去外公那兒吧,外公以前覺得我行事不知顧忌,根本不想讓人知道他是我的外公,現在你從金鵝廬出嫁,讓外公當你的外公。」
游蕊好笑:「嫁你還帶給我送親人的?不過外公還不知道咱倆這些事,我們都要告訴他嗎?」
「不用特意說,」宿岩道,「外公應該早就聽到我要成親的事了,竟然也沒來問問,看來是生氣了,我們這就出城一趟。」
其實之前他就想過這個問題,要讓蕊兒從哪裡出嫁,一則是從外面的莊園,二則是讓蕊兒認一個乾親,從那家出嫁。但剛才要說出口的時候,卻覺得都不恰當。
從外面的莊園出嫁,人人都會知道蕊兒沒有娘家。若是認個乾親,以後只怕會有人來麻煩蕊兒。
雖然他看人極准,卻實在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深知自己本分的。
突然想到外公,說出來才覺得這樣安排最好,以後蕊兒的婆家娘家都是自己家,肯定不會有人欺負她。
兩人到金鵝廬的時候,天時已將近傍晚,下車,卻只見金鵝廬大門緊閉。
宿岩游蕊對視了一眼,趕緊去敲門,片刻後,熟悉的老僕打開了房門,正要趕人,看到外面的人,忙往裡面讓:「少爺,少夫人,快請進。」
這老僕根本沒有看出來如今的少夫人和以前有什麼差別,畢竟他見到少夫人的次數還是有限的。
宿岩走進來,問道:「外公呢?」
「自從前幾天,有人送來幾本書給老爺,老爺已經關在那藥房裡,好幾天沒出來了,吃住都在要房。」老僕又補充,「老爺這兩日吃飯時間都很晚,我正準備去燒飯。」
這老僕說著的時候,宿岩牽著游蕊的手已經走到藥房門口,推開門,就看見屋裡亮著他之前讓人送過來的那小電燈,外公正對著本書一邊看一邊寫,臉上還帶著笑意。
門開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說道:「老東,待會兒在吃飯,別打擾我。」
「外公,」清朗的聲音讓老爺子回神,終於把目光從書上移開,看到外孫子,笑著道:「岩兒啊,還有蕊兒,你們倆來找外公有什麼事?」
話音還沒落下,老爺子猛地站起來,走到近旁,打量著游蕊,然後把外孫子拉到一邊,低聲道:「蕊兒跟以前不太一樣,你沒看出來?」
宿岩笑道:「這是她,沒錯。我們今天來,有事想請外公幫忙。」
奚老爺子回頭看了一眼,見這女孩子對他笑了笑,確實是挺像蕊兒的,他沒有理會外孫子,轉身問游蕊:「孩子,你是不是受什麼人的威脅了?」
游蕊有些不明白,說道:「沒有啊,外公,這些書很好看嗎?家裡還有些心腦血管方面的。」
奚老爺子愣了一下,這還真是蕊兒,要不是她,那些比較奇怪而精準的詞語,誰能說得出來。
於是他的目光又在兩個孩子之間轉了轉,但接下來什麼都沒問,說道:「什麼事要我幫忙?」
兩天後的傍晚,游蕊在宿岩陪伴下,又一次來到金鵝廬,這時候,藥爐從院子裡到外面幾百米的地方,都已經放滿了禮部送來的嫁妝箱。
一樣一樣都是紅木箱子,上面繫著正紅綢挽出來的花朵,看起來別提多喜氣了,此時又是將近除夕,金鵝廬雖然位置比較靠外,但偶爾也能聽到一兩聲鞭炮響。
好像整個天地間,都在為他們即將到來的婚禮慶賀。
奚老爺子這一次沒在閉關,整個老頭兒都收拾得乾乾淨淨,褐色的銅錢紋錦衣往身上一穿,依稀可以看出老爺子年輕時候的風采。
「你還不走?」兩人進了院子,奚老爺子就趕外孫子,「沒聽說過這成禮前一晚,新人不能見面。」
宿岩笑道:「我們倆不算新人。」
奚老爺子暗自搖頭,這外孫子粘人起來,一般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