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蕊芸聽罷一下子打起擺子來,質問道:「為什麼?你喜歡上的是我的臉,憑什麼她占據了我的身體獲得這一切,你知道真相後還是只想把她找回來?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本就該各歸其位。��
宿岩道:「如果是你,我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何談娶你?」
游蕊芸恨得想殺人,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選擇游蕊,而把她排斥到一邊?當初兩人交換身體,游蕊也沒有受什麼委屈。
怎麼到現在,好像都是她的錯一樣。
宿岩懶得聽她的胡攪蠻纏,直接轉身離開,對外面的下人道:「把她遷到擷芳殿,封上大門,王妃病了,需要靜養。」
雖然已經試驗過蕊兒不會再回到游蕊芸的身體上,但宿岩還是記著另一個道士說的要看時機,萬一到七星連珠的時候,蕊兒又成了游蕊芸呢。
即便不成,等蕊兒回來了,再把游蕊芸處置了便是,
一刻不停地忙了大半天,宿岩再次躺倒寬大的寢床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熟悉的鵝黃燈光打在身上,有些疼。
宿岩閉上眼睛,靜心睡眠,只是沒有睡多久,就又醒了過來,沒有現代的東西,也沒有看到蕊兒。
真的找不回來了嗎?
這個想法一冒頭,就被宿岩狠狠地按下去。
又過幾天,攝政王府找尋道士的動作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更擴大了,連深居皇宮沒有人可用的皇帝都聽到風聲。
報告者笑著說:「攝政王又開始瘋了,聽說昨天殺了一個丫鬟,現在不僅攝政王府,整個京城都有些人心惶惶。陛下,您誅奸佞的機會來了。」
皇帝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道:「請侍衛統領齊旁過來。」
空曠的大殿內,茶杯落地碎成了好幾瓣,端著茶托的小丫鬟渾身發抖,里里外外幾個大丫鬟都趕緊跪下來。
中午時,那個大丫鬟青末不知道哪裡沒伺候好,現在被砍掉的一隻胳膊還在殿外掛著,這些人一個個覺得現在每一個呼吸都是在深淵上結凍的薄冰上行走。
很快,兩個太監進來,把那個不小心摔了茶杯的小丫鬟給拉了下去。
宿岩眼睛看著手裡的摺子,說道:「都下去吧。」
一眾人才如蒙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有人影從外面閃進來,宿岩背對著,問道:「外公,有什麼事嗎?」
奚老爺子都遣暗衛來攝政王府通知好幾次了,叫這小子去金鵝廬,但好幾天都沒個人影,他只得撐著這一把老骨頭再用幾年都不用的輕功親自過來。
「我有什麼事?你有什麼事嗎?」奚老爺子走過來,在外孫對面坐下,頓時嚇了一跳,「臉色怎麼這麼差?到底怎麼回事?蕊兒呢?」
宿岩按了按酸澀的眼眶,說道:「她回娘家了。」
奚老爺子看著外孫子,道:「你說實話,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宿岩說得很肯定,「外公,你放心,我沒事。」
「那怎麼我聽說,你殺了個丫鬟?」奚老爺子面色嚴肅。
「她亂碰東西,我斬了一條胳膊,當作懲戒,」宿岩再次提筆,「人還活得好好的,外公不信可以親自去看。」
不對勁。
奚老爺子在心裡道,說道:「我有事跟蕊兒商量,她真不在家?這丫頭挺喜歡她那個婦幼院的,咋能一走這麼多天?」
「不在。」
「那我去月牙村把人叫回來,」奚老爺子又道。
宿岩心裡莫名生出一股煩躁之意,說道:「外公,我們的事你不要管了。」
奚老爺子瞪眼,「臭小子,你這脾氣真有點大啊。」
正說著,外面進來一個侍衛,看到個陌生人,遲疑著沒說話。
宿岩問道:「什麼事。」
那侍衛才說道:「皇帝要拉攏齊旁,齊旁似乎有些心動。」
「先讓他們好好準備,本王正好有些無聊了。」
侍衛沒料到是這個答案,但只是微愣就應是離開。
奚老爺子皺著眉看外孫,嚴肅道:「你知道一個亂子,對京城百姓的生活會有多大嗎?當年三王之亂,無辜捲入其中被殺死的百姓就有上百之數。如今京城欣欣向榮,你放任皇帝那邊動作,是想把這好局面再打破一回嗎?」
宿岩平靜道:「沒事做,心焦。」
奚老爺子罵道:「我看你是閒的了,到城門口看看去,多少人來京城進貨?這些天時常道路擁堵,你要是沒事做,把一些工廠都搬到外面去?還有你弄的那個圖書館,已經建好了,該放什麼書,都安排安排。實在再沒事做,去覽霧山莊散散心去。」
「你別讓你媳婦從娘家回來,看到京城以為是到了戰場。」
宿岩看向黑乎乎的窗口,半晌應道:「我知道了。」
三天後,齊旁半夜來了攝政王府一趟,第二天宮裡的小皇帝就傳來暴斃的消息,與此同時,方家長孫方旭因為街上縱馬傷到一個老婆婆,被判了個流放之刑。
小皇帝暴斃,冷宮裡正養孩子的太后娘娘立刻傷心的失心瘋了。
短短几天時間,京城的時事新聞一條又一條,朝堂上位置比較高的人都知道,攝政王不準備登基,因此下一任皇帝很有可能還落在周氏宗族上。
於是投遞到攝政王府門口的帖子越來越多,尤其是遞給王妃的,各宗室王爺、郡王的正妻都想給自家撈來這個好處。
就算皇帝沒有實權又怎麼樣,皇帝的儀仗、享受的東西,都比下面的宗室要好許多。
這些女眷摩拳擦掌的想討好攝政王府,見王妃不召見,便想著辦法去婦幼院偶遇,一個個把家裡懷孕的小輩都扒拉出來,去婦幼院做她們那個什麼產檢。
然而成功進去後,卻發現王妃娘娘根本不在。
難道,是生病了?
還是,被廢了?
此時已經修養快半個月的游蕊再也坐不住了,這些天她根本沒有以前那種靈魂入夢的狀態,爸爸找來的魏大師到醫院來過一趟,看了看她表示沒辦法。
甚至游蕊都想主動去研究所尋求幫助,不過爸媽都堅決表示反對才沒有成行。
中午,游媽提著熬好的無骨魚進來,看到女兒把病床上收拾地整整齊齊的,問道:「你要幹什麼去?引產和生孩子是一樣的,你得坐夠小月子。」
游蕊道:「媽,我想去找個寺廟問問。然後就回家住著,我一定會好好休息的。」
「什麼寺廟啊,那種玄乎的東西,研究所之前弄那麼些儀器,到後來還不是什麼都不明白?」游媽把游蕊摁坐在床上,「到家裡也沒人陪著你,乖乖地在醫院待夠一個月再說。」
倒了一碗無骨魚湯遞到游蕊手裡,「你爸自己跟著視頻做的,媽媽吃著味道還不錯。」
游蕊喝了一口湯,根本沒嘗出來啥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子女長大了就是要離開父母的,當初她真沒這樣惦記爸媽。
現在才半個月,卻又是惦記又是擔心宿岩的。
見她心不在焉,游媽也嘆了口氣,果然兒女長大了都是要飛走的,最後能陪在身邊的還是老伴兒。
游蕊看向媽媽,問道:「爸呢?」
「看你著急回去,你爸滿世界給你找大師呢,」游媽笑道,「有件事,媽跟你說了,你得裝作不知道。」
游蕊問道:「爸爸給人騙了?」
「可不是,」游媽道,「好在他還沒糊塗到底,只被騙了點錢。」
「讓爸爸回來吧,那所謂的大師只有魏大師還靠譜些,」游蕊又想起之前半睡半醒時做過的那個夢,但因為太擔心不能回去和宿岩在一起,就有些不確定那晚上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游媽挺後悔的,「要知道當初我們就該早點跟游蕊芸斷乾淨,她不來找,也不會把你擱在這兒,你在那邊,我們每個月也能見一次。」
游蕊也後悔呀,她完全沒想到游蕊芸這還帶能換回去的,那個世界如果是小說的話,女主是她才對吧。
到底沒能出門,游蕊吃過飯去外面轉了會兒,又給爸爸撥了個電話,讓他不要再找大師了。
正準備睡會兒午覺,有訪客到。
慕凡一身藏藍色西裝,袖子上搭配著同色系的袖扣,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看起來是剛從宴會上出來的模樣。
「你來幹什麼?」游蕊坐起來,穿上外衣。
慕凡看了她一會兒,笑道:「大學的時候,你對我就是這個不耐煩的樣子。之前,游蕊芸跟我說,她不是你,要帶我去見你,我還以為她有得精神病的趨勢。」
而且他那天晚上他太不耐煩游蕊芸,所以忽略了,當游蕊芸對著空氣說話的時候,他那岳父岳母距離大門還有好幾步的距離呢。
待游蕊和他離婚了,才終於有時間,冷冷靜靜地思考一下她的問題。
回想起那天的細節,的確夠詭異啊。
游蕊皺眉,問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慕凡在床邊坐下來,「游蕊芸是不是已經走了?」
「你想見她?」游蕊疑惑,之前以為她是游蕊芸的時候,那反感的樣子也不像是假的,怎麼,看出差別來,知道那個人離開了,就又後悔了?
慕凡笑了下,搖頭,「我又不是傻子,我想見她幹什麼?」
右手臂抬起來,手指試探著放到游蕊臉頰邊,毫不意外地被她一側躲了過去。
「我就說,你以前對我絲毫不假辭色,怎麼會在那一次偶遇後又喜歡上呢,原來是換了人。」他笑道,看著游蕊,俊美到有些凌厲的面龐上帶著幾分滿足幾分變態,「不過你這個身體,我曾經擁有過。」
游蕊噁心壞了,抬手給他一巴掌,「慕凡,你別在我跟前發瘋。」
慕凡抬起手背蹭了蹭臉頰,問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真好笑,你自己不清楚嗎?」
慕凡說道:「是因為我花心?」
游蕊點頭,「可以這麼說,不過我現在可以給你更準確的答案,因為你窮,你看起來矜持高貴,但在面對漂亮女人時,卻像個幾輩子沒有吃過飯的窮鬼,只要她們能讓你飽腹,你就能踩著自己的尊嚴捧她們。」
慕凡的臉色一點點難看下來,游蕊才覺得心情舒爽了,說道:「其實你和那些用顧家寵妻包裝自己,心裡卻比誰都花的成功男士沒有什麼差別,骨子裡是男人中最差勁的那一波,連武大郎都比你們強。」
慕凡突然又笑起來,看著游蕊道:「我果然對你的了解不夠多。如果我改掉好色的毛病,你考不考慮跟我復婚。雖然你的條件不錯,但再想找到比我還好的人選,恐怕有些難。」
游蕊一陣無語,問道:「你沒聽清楚我剛才的話嗎?」
「我比不上武大郎那句?」慕凡翹起二郎腿,優雅地晃了晃,說道:「武大郎也沒留住潘金蓮。」
「什麼武大郎潘金蓮的?」陸筱娜的聲音響起,她曲起手指在門上敲了敲,看了慕凡一眼,抱著手臂笑問道:「都離婚了,你來幹什麼?」
慕凡笑道:「這是我和她的事,你還是不要管太多了。」
陸筱娜不客氣道:「你來糾纏的是我的好朋友。」
慕凡想了下,說道:「所以你也早就知道,先前同意嫁給我那個,不是蕊蕊了?」
「出去,」陸筱娜不接他這個話,拽起慕凡一隻胳膊就往外拉。
慕凡沒有跟一個女人拉扯,到門口的時候停住腳步,對游蕊道:「我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
「走吧你,」陸筱娜把門一關,轉身問好友,「怎麼回事兒,這傢伙來幹什麼?」
游蕊說道:「他想跟我復婚。」
「復婚?」陸筱娜嗤笑,「當初離婚的時候,他不還一副你無理取鬧你會後悔的模樣嗎?難道是要上演現實的追妻火葬場嗎?」
「可能是反應過來了吧,」游蕊道,「我又不是游蕊芸,會跟他玩這種無聊的你追我逃的遊戲。」
陸筱娜一扭身在床邊坐下來,「看出來了,唉,不過你現在要怎麼辦啊?」
游蕊看向窗外,藍天白雲,天氣特別好,雲朵的形狀像是大片大片的暈染牡丹花。
總會有辦法的。
又過了半個月,游蕊出院回家,這期間,她瞞著爸爸媽媽去過好幾個寺廟和道觀,在科技時代,寺廟裡的和尚甚至聽到她詢問靈魂之事,都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或者只是把靈魂當做一個哲學課題。
游蕊著急地額頭上都起了幾個小豆豆,過了月中那一晚,根本沒有見到宿岩出現在自家,她更是擔心。
擔心不能再回去,擔心宿岩現在會是什麼樣。
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園,落地窗外月亮大的幾乎是掛在屋頂上的。
游蕊坐在地毯上,牆壁上放著一個穿越電影,音樂聲放到的是不打擾她思緒的量。
「蕊蕊,」門被敲了下,游蕊轉頭,看到爸爸端著一杯牛奶,媽媽端著一碟小蛋糕,夫妻倆站在門口看著她笑。
游蕊扶著背後的靠背站起來,「爸爸媽媽。」
游爸把牛奶遞給女兒,道:「都喝完,別讓爸爸擔心。」
游蕊點了點頭,又接過媽媽手裡的小蛋糕,放在地上,邊吃邊喝。
見她肯吃肯喝,游爸游媽都放下心來。
「昨天我跟米老打探了,他們現在改了課題,正研究時空呢,」游爸說道,「女兒你放心,這輩子你肯定能和宿岩再見到。」
游媽搗了他一胳膊肘,怎麼話說的,女兒本來就著急,你還成有生之年系列了。
游蕊笑著看向爸爸媽媽,「我是很著急,不過也有種感覺,我一定能回去的。」
那就好。
夫妻兩個點頭,盤腿坐下來,陪著她嘮了會兒嗑才離開。
游蕊這兩天都睡得不太安穩,雖然喝了一杯牛奶,睡前還是又倒了一小杯紅酒,半睡半醒之間,一個月前聽到的那個聲音又來了。
「我這邊好了,孩子,你的事情處理好沒有?這時空通道我只能給你開一次,你要是回去了,可就再也不能回來了。」
「你是誰?」游蕊上次都沒來得及說話,長了記性,這次一聽它不說了,趕緊就問。
聲音非男非女,非老人非幼兒,根本無法通過聲音辨別。
「其實你也可以叫我爸爸,」聲音矜傲地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大周那個時空,也歸我管,你回去要好好管一管你老公,別隨便殺生。」
「他殺生了?」游蕊緊問。
聲音咳了咳,道;「還沒有,不過也快了。你快回去吧,給你一天的收拾東西的時間,明天晚上這個時候我再來。」
確定能回去了,游蕊又開始擔心爸爸媽媽,「我爸媽怎麼辦?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
聲音為難道:「那我也不能讓你們都在兩個時空之間來往啊,這樣是有危險的。」
游蕊想了想,說道:「以前,我每個月月中能回來一次。」
「那是你靈魂出竅,」聲音說道,「這邊的石片子精吸引的你們,唉,實話告訴你吧,你老公是那一時空階段的第一人,他的靈魂對石片子很有利,如果他殺的人越多,然後石片子再出手會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