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天晚上他們順利到了現代,還是一趟收穫不少的時空旅行,游蕊她爸媽不僅把各種日用品從原料的甄選到製作流程都給她找齊全了,還給宿岩找出不少早已不是秘密的軍工用具的製造。閱讀
所有材料整整存了兩個盤,有的直接就是視頻,各類書的電子版也都給他們存了下來,考慮到他們不能帶任何東西回去,游爸還把那些材料自己又精篩一遍,剩下的都是乾貨。
游蕊看到保存在電腦中的各種資料,心裡的暖一直蔓延到喉頭,游爸對他們道:「這些東西憑你們兩個人的記憶,不是一次兩次能帶走的,慢慢來吧,再說一件新鮮事物出現之後,也需要社會消化一段時間再上另一個。」
宿岩握住游蕊的手,代替她說道:「謝謝爸,謝謝媽。」
第一次他喊「爸媽」這兩個字時有些不自然,現在再出口已經很熟練了,像是預演過很多次,游媽媽看這個女婿,真的是越看越滿意。
只除了一點,來歷太神奇了。
游蕊和宿岩不能吃東西,喝一點水都不能,因此爸爸媽媽跟他們說一會兒話之後,便催著他們挑著目前最需要的,儘快多吃透兩份資料。
游媽還拉著游蕊,低聲問她以往那些日子經期都是怎麼過的。
游蕊才不能跟媽媽說一開始用的是粗棉布包的草木灰,後來嫁給宿岩他給買了很多布,她才開始奢侈得用細棉布和棉花做了些帶子。
再後來到王府生活,這種東西都是裁繡處那邊定期送的,初時送到手邊的是純蠶絲的月事帶,絲滑倒是夠絲滑,只是一有點就冰涼涼的,吸收力完全沒有棉花好。
她便還是讓人給她做細棉布的。
游蕊跟媽媽道:「您不知道我家那些秀女,一個個繡工都特別好,她們縫的東西,比現在的縫紉機出來的還好,而且用的針腳都比咱們現代多好幾種。媽,你不知道他們那裡多事兒,一些特定的顏色,要規定一部分人不能穿,就連那些針腳,普通人家也不能用。」
聽女兒一會兒我家一會兒他們那裡的,游媽媽一會兒心酸一會兒好笑,看了眼那邊正和老遊說話的小伙子,她對女兒道:「看到你比以前更任性,媽媽就放心了。」
都能回來了,也能跟爸媽見上面說上話,但聽到這句話還是讓游蕊鼻頭一酸,側頭虛靠在媽媽肩上,笑道:「您就放心吧,宿岩對我可好了。」
游媽媽抬手在她頭上拍了拍,道:「我也是查過才知道,原來小小一個衛生巾要做出來,需要多少道工序,媽媽都儘量給你精簡了,你待會兒看看,反正你們那邊有人,回去了就讓人做。雖然有月事帶,但衛生巾還是更方便的。」
游蕊點頭,「我馬上看。」
看了兩行才想起來,還沒有讓爸爸幫忙查梅毒的治療藥物,抬頭一瞧,就看見爸爸和宿岩兩人一人一個椅子,正對著電腦中的一個機器運轉的視頻說著什麼。
游媽媽笑道:「好好看,你爸爸還能欺負小岩不成?」
「不是,」游蕊被媽媽說得不好意思,「就是我在那兒遇到一個梅毒病人,不知道該怎麼治,想要爸爸查一下關鍵藥物。我記得青黴素,是能治的?」
「能治,不過單純用青黴素也不好,現在有許多比較有效副作用又少的藥物,」游媽媽到底是做了二十多年婦產工作,這種病人接觸過幾例,從網上一搜就搜出好些藥來,只不過好多藥物說明上都是化學提純物。
以游蕊生活的那個時空的生產力,就算她和宿岩卯足今兒月月從現代搬知識,也需要好多年才能有製造的能力。
游蕊便讓媽媽找中藥上能治療的,這些就不是在網上能找到的了,而且就算是中藥治的,也離不開西藥的一些輔助作用。
游媽媽和一個在中醫協會認識的老中醫通了電話,對方也沒多問,直接把已經向行業內公布的幾個藥方給發到了游媽的郵箱中。
需要西藥輔助的那部分,游媽媽對女兒道:「只能斟酌著用青黴素了。」
「這裡有青黴素的提取方法,」關於醫藥的,游媽媽給女兒搜集了很多在相對落後的條件下,能夠製取的一些救命神藥。
青黴素就位於首列。
「用這個一定要測試病人的過敏反應,即便是同一個病人用,也要做到每次必測試,」游媽媽在一旁不放心地交代。
游蕊一邊點頭一邊盯著屏幕看得認真。
她畢竟從小就接觸各種藥方,媽媽又把這個整理的十分清晰瞭然,游蕊很快就記下了。
游爸隨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亮起了屏幕,伴隨著樂聲,米老兩個字在屏幕上不停跳動,游媽喊了聲老游,道:「是米老。」
游爸站起身,說道:「肯定是有了什麼進展」,不過對於他們來說,與其冒險讓他們繼續研究,還不如就這樣和女兒相處,只是以前他們夫妻二人對於研究所那邊是很積極的,現在要是突然撒手,必定會讓人懷疑。
游爸倒是不擔心米老,他擔心的是米老的那個姓胡的副手。
「接,」飛速地想過這些利害,游爸示意游媽接起電話。
「喂,米老啊,老游在忙呢,您有什麼事?」
米老的聲音由擴音器中傳出來,十分清晰,「跟你說也一樣,只是你們夫妻兩個要做好心裡準備。」
雖然明知道女兒已經在身邊了,游媽聽到這句話心裡還是不由得一揪,忙道:「您說吧,我能受得住。」
「那塊石頭,在今天下午五點二十分,先是發出了一陣金光,隨後就散碎了,散碎之前,上面出現一行字。」
游媽緊跟著問道:「什麼字?」
米老嘆了口氣,「游蕊、宿岩這兩個手上染著游歡意和若華兩個無辜女子鮮血的人,必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死於暴民之手。」
「末尾是,全局終。」
游媽頓時臉色慘白,主要是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這本書,它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它為什麼會把蕊兒和游蕊芸的靈魂交換了,此時便不止游媽擔憂惶恐,就連游爸也是。
他們目前知道的,就是這本書能夠預言另外一個世界的事,從孽情中獲得某些力量,這難免讓他們擔心,書本上的文字會再次預言。
「米老,你們那邊是什麼看法?」
米老道:「我們開了個會,覺得石書留下這句話未必會成真,因為它更像一句詛咒,由此也可見,它對你的女兒和女婿,是忌憚而又無能為力的。」
游媽又問道:「這本書,它到底是什麼樣的石頭,以前任何機器都查不出來,現在它碎裂了,可能查得出?」
「正要跟你說這個,我們把碎裂的石塊拿去掃描,發現這些石頭中竟然蘊含著很充裕的能量,具體的用處,還要經過後續的研究。」
游爸跟游媽打了個手勢,走過來把電話接過去,跟米老說好明天和妻子去一趟研究所,想看看那些石頭。
米老答應了。
然後游爸又問能不能把石頭碎裂時的視頻發過來,米老也答應了,最後安慰他們道:「你們的女兒頗有些玄乎其玄的運勢,定然不會有事的。」
游爸說了聲謝謝,掛掉電話沒多久,微信里就收到一條兩分鐘的短視頻。
只見被保存在鋼化玻璃盒子裡的石片,突然冒出一陣強似一陣的金光,好一會兒一個個字才從上面顯現出來,最後一個字顯現後,它就像是脫力似的出現裂紋,然後碎成一塊塊沒有鵪鶉蛋大的小石頭。
游蕊和宿岩站在沙發後面,陪著爸爸媽媽一起看的,看完,游蕊說道:「我怎麼覺得它像是被什麼起的碎裂了?」
游爸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道:「有你倆能回來,我就猜測過,這個石頭是不是有了意識,也就是傳統意義上說得成精?或許你們過得慘,對它有好處。不管怎樣,你們以後都要小心。這石頭也是為了一時嘴快露出些東西,它寫著你們會死於暴民之手,會不會做了什麼能夠推動農民起義的事情?」
在封建王朝時期,通訊和交通都很落後,農民起義便是在一個盛世也有可能發生的,因為那再是繁華的盛世,也總有人處在吃不飽穿不暖的邊緣。
「尤其小岩,你是大周的實際執行者,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就更要顧慮全面,推動新事物的時候,一定一定要兼顧到那些被代替的舊事物中的那部分人的利益。儘量和平過度。」
游爸一字一句都說得特別仔細。
宿岩道:「爸,我明白這其中厲害。」
如果說蕊兒這個娘家國自己在黑暗中摸索著磕磕絆絆成長起來,那麼他們的國家現在就是有人扶著在走的。
許多東西他們不用自己研究,就有現成的可用。
這有利,自然也有弊,的確是需要慢慢走的,有人扶著,能避免原有的坑,但也可能踩到雙方都預料不到的坑裡。
先進的科技這方面,宿岩不懂,但政治這方面,他比誰都懂。
也別說什麼先進什麼落後,關鍵的還在於掌握了國家運行權利的那部分人,是願意高高在上獨享尊榮,還是願意從下到上你好我好大家好。
論起人性,宿岩更是從小就見識過,對什麼樣的人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他門兒清。
可以說宿岩有這個把握,即便是讓他現在馬上再把朝廷的官員都換一遍,大周依然不會亂起來。
人活在世上,都有害怕的,也都有即便怕死了也想要的。
游爸又看了眼這個女婿,總覺得這小子太過深不可測,也不知道看上自家蕊蕊什麼,難道是心裡有深淵的人,就喜歡心裡只有一條小溪流的人?
在游爸的心裡,他女兒的心思可是淺的很,就跟山澗里的小溪流似的,一下子都能看到底兒。
他點了點頭,笑道:「明白也要記著,最重要的是,對我們蕊蕊便不用套那一套。」
宿岩一下子看出了這位岳父大人的心思,他是擔心自己用這套政治思維對付蕊兒,初時和蕊兒遇見時,他就是那個一張白紙的人,對她的喜歡便是他全部的心事,後來初想起妻子,也的確是出於責任才去見她。
但對他來說,蕊兒就是他活在世上,即便有諸多令他懼怕的東西隔著也想要的。
天亮了,游蕊和宿岩在寢殿的拔步床上醒來,又是不用上班的一天,游蕊賴了會兒床,才起來把她記憶中還清晰的藥方和衛生巾製作步驟寫下來。
宿岩已經起來了一會兒,在院子裡叮叮噹噹的不知道在忙什麼。
游蕊放下筆,來到院子裡,看宿岩穿著一身棉布短打,蹲在一個半人高的鐵傢伙前,腳邊放著的都是新造出來沒多久的板子和螺絲。
螺絲釘很常見吧,但是在大周是沒有的,游蕊也是直到宿岩要弄發電機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後來為了造出來螺絲釘,連工部尚書的頭髮都差點給熬禿了。
好在結果是喜人的,在全國最頂尖的一批能工巧匠的努力之下,終於是把這個小東西給製造了出來。
見宿岩額頭上都有些汗意,游蕊趕緊跑到屋裡拿個帕子給他擦乾,現在清晨的風已經稱得上是寒風了,一出汗很容易感冒。
游蕊問道:「還得多大會兒忙完?要不先去換一身衣服。」
宿岩終於把一個小零件結結實實地安裝上去,笑道:「身上沒有出汗,不信你摸摸?」
他只穿了一身單衣,肩膊下有力的肌肉流暢得都富有一種美感,不過游蕊也沒有摸,只道:「我讓人傳飯了,你快點收拾好。」
早飯剛吃完,游蕊把詳細默寫下來的衛生巾、衛生紙的製造方法交給劉豐,讓他看看可否感興趣,要是可以的話,這個廠子以後就讓他負責。
還沒把青黴素提取的辦法交給王府的太醫,金鵝廬那邊就遞來了信兒。
游蕊啊一聲,差點忘了,之前外公就約了杏園的交流會,臨開那兩天,正好是他們接到盧氏那個病號的時候,外公便把日期改到了她休息這天。
「我要去杏園,老公,今天就不陪你了。」
宿岩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人已經快步去裡間換衣服去了。
反正自己的事情是什麼時候都忙不過來的,宿岩跟那過來傳話的暗衛道:「你回去告訴一聲,我和蕊兒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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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的大道開闊又平坦,一路上都不斷推著白菜、蘿蔔進城的農人,更稀奇的就是推著蘋果、梨子的,走著都有人問價錢。
在這樣的年代,吃個新鮮水果很不容易,今年還是好些的,有了那種簡便便宜的玻璃瓶,罐頭上市的特別多。
不捨得買的人家,也會在夏季水果比較多的時候自己做些罐頭,好放著冬天吃。
聰明人很多,都已經深秋了,還不斷有高價收購梨子山楂的,相比較蘋果,這兩樣做成水果罐頭會更美味。
現在做好,運到外地,正好也是冬天了,一出手就是翻番的銀子收回。
到覽霧山莊外面那一片,賣各種吃食的就多了,還有人專門用罐頭做甜點的,游蕊好長時間不出來,只覺這裡又熱鬧許多,又多了好幾家新攤位。
有好吃的自然不能放過,距離巳時正還有些時間,游蕊便和宿岩下車來,走著去杏園,一路上買了不少小吃。
杏園距離奚老爺子的金鵝廬不遠,據說是覽霧山莊興起後,一個富商在附近購買了一片地兒,造了個園子,又栽上一片杏樹,便取名杏園。
平日裡,富商家的人都不在這裡住的,杏園景色不錯,尤其是春季杏花盛開的時候,京城那些沒有資本購置私家園子的人就會租他們的地兒,在這裡開個文會、詩會,好朋友們一起聚聚什麼的。
為了一年四季都能吸引人來,這富商還讓人整出一片荷塘,杏樹的間隔中又栽了些梅樹。
如此一來,春賞杏花夏吃杏,秋有荷花蓮藕冬看梅,一年四季幾乎天天,這杏園就不閒著。
游蕊和宿岩去金鵝廬接了外公之後,一路上就聽他說這杏園的事兒了,「那富商專門在園子裡撥了幾個照顧打點的僕人,想要吃的他們也能給做,只是要單獨出銀子,他們聘的那個廚娘杏花餅做得不錯,我定了些,到時蕊兒可以嘗嘗。」
游蕊手裡還拿著沒吃完的罐頭甜點,有些不好意思,連外公都看出她好吃來了?
走沒多遠,一處低矮白牆灰色磚瓦的園子就出現在眼前,牆角有枝幹虬結的梅樹枝和樹葉已經凋落的杏樹枝探出來。
園子有正門和兩個小側門,都開著,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
走正門的都是在這裡定了地方聚會的人,兩邊側門則多是僕婦、夥計,偶爾會有扛著柴挑著擔的。
一個挑著擔子的人走過去時,游蕊還聞到了濃郁的饅頭香味。
看來這家的園子的確是生意很好。
奚老爺子定的是杏林中的一個涼亭位置,他們到時,已經有三兩個老者在了,面前放著一壺茶,正在品茗說話,遠遠看到奚老爺子,老者們都站了起來,迎出亭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