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飄著田田的蓮葉,下面的水也有晶瑩透亮的感覺,小黑蛋催著撐船的人往岸邊駛來,游蕊便帶著衛不恕走到池邊,讓他上去和小黑蛋一起玩。閱讀
「姑姑不來嗎?」小黑蛋問道。
游蕊指指那艘坐兩個成人就顯得擁擠的小舟,笑道:「姑姑再上去船就沉了。」
小黑蛋說道:「那姑姑和姑父坐一隻。」
游蕊轉身,看向站在覽霧閣的宿岩,他扶著欄杆,朝她笑了笑。
「姑姑先去歇會兒,下午陪你們一起划船」,游蕊說道。
宿岩要是想划船,剛才她回來時就下來了,現在只在上面等著,明擺著是催她快上去,二人世界一下。
游蕊噔噔噔上來覽霧閣,剛上去就給等在樓梯口的宿岩抱了起來,旋身往裡間走,裡間也有窗子,上下開的那種,但是對著的是覽霧山莊的其他院子。
還沒等游蕊挨到軟榻,宿岩的嘴唇就追了過來,脖頸耳垂都被他細細密密地親了過去,游蕊癢得發笑:「你怎麼這麼著急?」
宿岩的嘴唇在她耳邊盤旋著,低啞磁性的聲音直擊耳膜,「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純親密玩樂了,能不著急嗎?」
的確,在府里他們到哪兒都是人,即便是到床上了,外面還有當值的,親密一點的話那些人肯定都知道,游蕊覺得不習慣,他們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真沒有像今天這樣肆無忌憚地扭股糖似的親在一起。
她忘記有現場樂隊的那次不算。
宿岩見她認同自己的話,抱著她又在床上滾了兩圈,這動作幼稚之極,但游蕊也和他一起,像是沒什麼煩惱只知道傻樂的孩子。
突然,游蕊撐在宿岩胸膛前往窗外看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看,那裡有個望遠鏡。」
望遠鏡這個東西,游蕊在王府見過,和西洋的那種萬花筒放在一起的,她給小黑蛋他家找玩具時看到過,只不過現在技術有限,這望遠鏡能看到的僅是十幾米外的景物,人的肉眼其實也能把十幾米外的景物看清,所以它在軍事上還沒體現什麼價值。
現今的望遠鏡,主要做用就是供達官貴人享樂。
但游蕊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拿著望遠鏡偷窺他們,話說這覽霧山莊進出的都是京城那些有頭臉的人家,便不是宿岩和她,這拿望遠鏡的人如此失禮的偷看,也會得罪人吧。
宿岩扶著游蕊坐起身來,向那邊看去,但那望遠鏡還是穩穩的放在那裡。
這是個牛人。
游蕊都佩服了,被人發現也能如此穩。
宿岩牽了游蕊的手,帶她來到覽霧閣的正面,吩咐下面侍立的人:「去把對面響水閣的客人請來。」
那是個衣著髮飾都很整潔的婆子,也沒表示疑惑,施一禮就轉身去請。
游蕊很好奇,在響水閣住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奇葩,回到閣內等了沒多久,外面就傳來腳步才在樓梯上的聲響。
是個穿著紗衣梳高髻的女人,走上來對上游蕊的視線,她便未語先笑,神態中卻似乎帶著幾分不正常。
游蕊伸出一根手指頭搗了搗宿岩,低聲問道:「是你認識的?」
覽霧山莊有很多色藝雙絕的女子,游蕊知道這點,但宿岩從沒說過他和這裡的女人還有什麼牽扯,游蕊倒是不懷疑他。
然而這個女子的態度,又很奇怪,看樣子像是覽霧山莊的,也認識宿岩的樣子。
或者是一直暗戀他的人?
宿岩搖頭道:「我不認識。」
隨後上來的婆子忙道:「回王爺王妃,響水閣一直是錢大公子租用的,這位是錢大公子的夫人。」
錢少夫人這才笑著施禮,「王爺,王妃。你們果然和我婆婆說的一樣,挺恩愛的。」
開頭這句話說得很好,隨即她就看著游蕊道:「你比我婆婆說得還像狐狸精,不過女人年輕的人,打扮打扮收拾收拾,都像狐狸精」,她說著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惋惜道:「我年輕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好看,但是韶華易逝,現在竟是多少粉都遮不住臉上的皺紋了。」
說著又惆悵地嘆了口氣。
游蕊: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說話神經兮兮的。
婆子看看王爺已經滴出墨來的臉色,呵斥錢少夫人:「你別胡咧咧,這是王爺王妃。」
「就是知道王爺王妃,我才要看看他們」,錢少夫人依舊滿臉的笑,指著游蕊道:「我告訴你,別看你現在和王爺挺好的,最多三年,就有新人把你替代。」
游蕊還沒說話,宿岩已經道:「帶下去,送到錢府問問,他們是怎麼管的人?」
婆子趕緊就去拽錢少夫人,被她衣袖子打開,怒色道:「本少夫人雖然沒了寵愛,也不是你這等婆子能碰的。」
看這樣子,又不像是個腦子有問題的,轉身沒有聽到攝政王的吩咐一般,問游蕊道:「聽說你是個農家女?你問過王爺怎麼會看上你的嗎?」
緊跟著又說道:「我也出身寒微,不過我家比你家強多了,我爹還是個舉人呢,當時錢大去我們莊子附近遊玩,我正巧在不遠處放風箏,他一下子就被我迷住了。」
神情間的回憶和嚮往之色都流露出來,這位錢少夫人嘆息著道:「當年,他為了娶我,連他爹娘都忤逆---」
她還沒回憶完,得知這邊有人衝撞到王爺王妃,紅姨腳步匆匆地帶著四五個婆子就來了,上樓後匆匆賠罪,隨即便喝命婆子們把錢少夫人帶下去。
游蕊也沒有阻攔,這錢少夫人看起來腦子都不清楚了,想必她如今和錢大少的感情早已不復當年。
那些婆子架著錢少夫人下去,她也不掙扎,只是扭著頭對游蕊道:「你現在風光,以後就會跟我一樣,你還是早早地離了王府吧。」
都到樓下了,還在喊:「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家在等著你被厭棄,然後送女兒給王爺當續弦呢。」
游蕊嘆了口氣。
宿岩立刻看她,問道:「蕊兒不信我嗎?」
游蕊搖搖頭,「沒有,我就是想到了青石街那個王老爺的妻子,她好像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這樣的女子,就是如此常見嗎?
宿岩拉住游蕊的手,什麼話都沒說,卻把她的手攥得疼。
紅姨看了看王妃的臉色,王爺的臉色她根本不敢看,現在要緊的是把剛才錢大少夫人那些話對王妃可能帶來的影響給消除掉。
她施了一禮,說道:「王妃娘娘,那女人的話您不必放在心上,她不幸遇到個偽君子,但天底下好男人還是有的,可她就是不相信人家夫妻好的話,聽說誰家的男人只守著妻子一個,她就要上門給人家唱衰。」
「當然了,那些窮人家的一夫一妻,她也不關心,說那些人只是沒錢娶妾而已。這事是奴家的失誤,前次王爺王妃來過之後,那少夫人就經常過來,每次都是老老實實的,沒想到她是在這兒等著呢。」
游蕊問道:「她和錢家少爺,是怎麼回事。」
紅衣這才小心地看了眼王爺的臉色,見像是沒有不滿她多話的樣子,便繼續回道:「嗨,三兩年前,這滿京城的貴女,哪個不羨慕錢少夫人,她本---」想到王妃的出身更不高,這話又趕緊換成了:「來的生活著實讓人艷羨,錢大少的父親歸順王爺早,才剛過四十就成了戶部尚書,這錢大少又才華橫溢,出身高門,本身也十分優秀,他早早地就是京城貴婦眼中的乘龍快婿。」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點多少女人都夢寐以求的好處,年已弱冠,身邊卻連個通房丫鬟不曾有,言說不想讓未來的夫人傷心。後來他相中了錢少夫人許氏,頂著許多壓力八抬大轎迎娶回家,著實恩愛過三兩年。」
「大約是去年春天吧,錢大少陪少夫人回娘家,路途中救了一個從妓院逃出去的女子,也不知怎麼,後來就愛上了這個女子。錢大少這愛情,真是說來就來,現如今,聽說他都不經常回家,和那女子一起住在外面。大少夫人一瘋,他也不好再提和離的事,便一直這麼拖著,響水閣那兒,自打大少夫人來過一次,撞到他和那女子在裡面,之後錢大少也再沒來過。」
真是好一個痴情、專情人。
游蕊說道:「他還不如那些守著儒家之道,沒有感情只重規矩的男人。」
紅姨點點頭,沒想到王妃能不被錢大少那樣的人迷惑,像他現在又喜歡上別的女人,對這個女人一心一意,就有那不少小姑娘覺得錢大少這樣的人很好。
至於他現在已經不喜歡的少夫人,肯定是有很多讓人無法忍受的缺點。
宿岩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紅姨下去了,心裡還想著王妃娘娘千萬做個明白人,別因為錢少夫人那些話對王爺生出什麼隔閡才好。
游蕊越想越覺得這個錢大少就是現代那種會玩弄女人感情的高級pua,把一個女人哄得離不開他之後,就開始各種嫌棄,然後以能掌控別人的感情為樂。
或許他自己並沒有這種系統性的安排,但他的所作所為和那些卻並無本質的差別。
宿岩問道:「在想什麼?」
游蕊看他,「我覺得那個錢大少不是好人。」
宿岩笑了下,把她擁在懷裡抱了抱,說道:「我們也下去遊船吧。」
不過錢尚書這個尚書之位想必是做得不耐煩了,家風亂成這樣也罷,竟然還鬧到他和蕊兒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