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蕊對其他嚇得擠做一團的女子道:「你們都回去吧,沒事不要出來。對了,把你們的東西收拾一下,後日去帳房領銀子,各回各家去。」
「王妃娘娘」,女子們抽泣出聲,「您不能這樣,王爺,我們是您的人,出去了還怎麼活呀。」
游蕊立刻反問:「難道外面還不許放歸的妾再改嫁嗎?」
她們相互看看,還是那個臉型小巧的女子低聲道:「我們是王爺的女人,沒人敢娶的。」
游蕊卻絲毫不心軟,說道:「那你們或者改名換姓,或者收養個孩子守著自己的產業過一輩子。」
「我們才是如花的年紀啊」,一女子又道。
「不如直接在王府凋零了如何?」宿岩早不耐煩,冷聲道:「王妃的話是命令,誰許你們討價還價?」
他沒想到這些查過根底才收進來的女人也被人滲透了,蕊兒要放她們離開,竟還不識趣地趕緊走。
那好,就都先別走了。
當晚宿岩便下達一個命令,查抄擷芳殿,所有可疑物品以及可疑物品的擁有者,都帶去赤獄嚴加審查。
本來游蕊還跟奶奶說晚上就回去,發現宿岩身邊的人帶有迷幻仙人掌,她能放心什麼都沒查清楚就這麼回去?讓劉豐把小黑蛋和小恕送到青石街,然後她領著大白小白把宿岩經常活動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再沒有找到那種東西,讓游蕊鬆了口氣。
宿岩身邊得用的都是忠心之人,還有重重暗衛,能讓擷芳殿那邊有個大漏洞,還是他不經常召女人伺候的原因,且這幾年,擷芳殿幾乎形同虛設,自然暗衛的目光都不在那些女人身上。
掌燈時分,赤陽衛就從蘇氏那裡撬出來一些東西。她是五年前入府的,入府之後的第四天就被召侍寢。
侍寢的記錄劉豐那兒都有,游蕊沒想到自己還能看這個東西。
除了這個蘇氏,還有一個齊氏一個張氏,都是宿岩召過次數超過三次的女人,最多的是張氏,有五六次。
游蕊看得沒個好臉色,宿岩不敢大聲喘氣兒,他真沒想過會讓蕊兒看這個東西,要是知道有今天,當初絕對不會那麼放縱。
蘇氏有意迎合,伺候過一次,發現宿岩喜歡在床上安靜的女子,便把自己的形象毫不違和地轉變成溫婉大氣,待了半年,才與外面的人聯繫上。
不過她能接近宿岩的機會還是少,幾乎是一個月見不了一面,用那仙人掌的次數自然更少。
本來她是期望宿岩能因為仙人掌的致幻作用離不開她的,但她也不知道哪兒出了差錯,仙人掌對他似乎沒有什麼作用。
看著赤陽衛帶來的口供,宿岩知道這個仙人掌還是有些作用的,仔細回想,用蘇氏的那幾次之後他因實在克制不住暴虐欲,殺過兩個太監一個丫鬟。
也因為殺人的欲望太頻繁,他才去找了外公。
不過這些話宿岩是不可能跟游蕊說的,他看完口供,對賈元道:「細查一下這個蘇家,看他們是哪一方的鬼。」
賈元離開後,目前沒什麼需要自己做的,游蕊便有空吃醋,問宿岩:「蘇氏我見過了,齊氏還有張氏都是什麼樣的?」
宿岩見她真的吃醋了,忙仔細想,但那麼久之前的事了,他早已沒有印象。
「我想不起來了,你要是想見見,我讓人將她們帶來。」他認真說道。
游蕊:「你是不是故意氣我?」
宿岩才反應過來,蕊兒根本不會想看見她們,就像他聽說她和月牙村的秀才說話好長時間心裡便不舒服,看到豈不是更扎心!
忙過去把她抱在懷裡,說道:「我們不說那個了,多虧你要把大白帶過來,不然這麼個釘子就簡簡單單放走了。」
以前的舊事,游蕊也不好揪著不放,太無理取鬧了,但是沒看過那什麼冊子之前還能不介意,看過之後,心裡真跟按進去個釘子似的。
感覺出來她很反感自己先前那些事,宿岩忙擺擺手,示意劉豐把桌子上的那什麼記錄趕緊拿下去燒了。
自己當時怎麼想的,劉豐請示要不要記侍寢女人的時候,他竟然點頭讓記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嗎?
劉豐儘量消除存在感,把那本子捏著到桌邊,一下子抽到袖子裡,揣著退了下去。
出去的時候還在慶幸,幸虧今年九月里王爺突然想召幸女人,因為沒成他就沒記,要是記下來,今兒個王妃只怕會更生氣。
還有,當時他安排的就是蘇氏吧。
想到這個,劉豐驚出一頭汗,再次念了句幸好,幸好那時候爺沒有跟蘇氏怎麼樣。
到第二天上午,侍衛、嬤嬤們才來復命,呈上來好幾個托盤,上面都蓋著紅布,游蕊伸手欲掀開其中一個紅布。
站在一旁的嬤嬤忍不住提醒:「王妃,末尾這兩個盤子裡,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宿岩皺眉了,不堪入目的東西呈上來做什麼?
游蕊卻沒有在意,打開一瞧,下面竟然是一對玉雕春宮,具有男女形狀的兩個小雕像以高難度的姿勢抱在一起。
盤子上標著一個陳的字樣,想必它們的主人姓陳。
游蕊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在心中感嘆了一句這個年代的人也很會玩。
宿岩的臉色黑了黑,那些在他後院的女人不老實?
剛想生氣,旁邊蕊兒的目光就追了過來,他咳一聲,不在意地掀開下一張紅布。
這個更絕,下面放著幾個布娃娃,布娃娃上寫著一串和宿岩的生辰八字差不多的日期,相當於心臟的位置上扎著一根銀針,銀針周圍還暈著點點鐵鏽色的血跡。
「這是做什麼用的?」游蕊問道。
說詛咒,不像,若不是詛咒,怎麼會在心口扎針?
還是剛才回話的那個嬤嬤,道:「這是一種奪心的巫術,張氏仗著以前傳召的次數最多,覺得她最受寵,便想王爺獨寵她一人,讓她家人跟西南夷的大巫求來的法子。」
「怎麼操作的?」游蕊又問。
嬤嬤額頭也見汗了,當時審問出來時,她們都沒想到張氏膽子那麼大。
「說是每到月初,刺一滴指尖血到這布娃娃的心臟位置,三個月後把上面的血疤撥下來,放入心上人的食物中即可。」
再看托盤上布娃娃的數量,有幾個都很破舊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給宿岩的吃食中放過這個東西,游蕊胃裡一陣翻騰,有些噁心。
嬤嬤繼續道:「不過王爺入口的東西查得最嚴,她沒有成功過。」
宿岩反而一點都不擔心,他從不跟那些女人辦除了那事以外的事,即便是辦那事,也是完結後立刻把人送走,行事時,更沒有任何多餘的接觸。
他可以肯定,沒吃過那些女人經手過的一星半點兒的東西。
雖然這樣,游蕊依然不放心,叫人把府里的大夫請來兩個。攝政王府自然是御醫的,還有個專門供御醫們出入的宮殿,沒過多久劉豐便親自帶著兩個御醫走了近來。
游蕊現在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宿岩作為一個壓制皇權,「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還是個異姓王,有多招這個時代傳統士人心裡的恨,從一直不斷的各種活動便可知。
御醫給宿岩把脈前,她先把了會兒,才讓那倆大夫御醫上前。
這兩個御醫小心翼翼的,細心品脈,然後起身回話,道:「王爺,王妃,王爺的身體很好。」
游蕊自己把脈也是他脈搏強勁有力,便點點頭,讓他們查看一下布娃娃,是否上面有什麼不易察覺的藥物。
站在右邊的年紀長一些的御醫先拿起個布娃娃,掰著送到鼻端嗅了嗅,眉心一擰,而後從中心撕開,落在桌子上一個已經僵死的蟲子。
游蕊不自覺往宿岩身邊躲了躲。
御醫眼明手快,抽出銀針便在那蟲子上一紮,提起來看了會兒,面上神色一松,回道:「王爺,王妃,這蟲子是南方最常見的一種肉蟲,當地人相信能練成蠱,其實毒性很低。」
負責查這些的赤陽衛也忙跪地請罪,是他們的疏忽,沒有把這個布娃娃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要是蟲子還活著,他們幾個腦袋都不能贖罪。
宿岩說道:「王妃細心,發現了端倪,你們的疏忽便不計較了。」
其實他們不敢拆布娃娃,也在情理之中,那上面寫的特別像主子爺的生辰八字,誰敢二話不說就拆了這東西。
萬一邪門兒的讓爺病了或怎麼了呢。
巫醫不分家,御醫了解這些,聞出問題來才敢動手的。
不過他看到赤陽衛的人請罪,心裡也明白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魯莽了,也跪下來告罪。
「恕你無罪」,宿岩說道,「你再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嗎?」
御醫細細查看,眼睛幾乎都貼在那個布娃娃上,又嗅聞了一會兒,回道:「似乎聞著有罌粟籽浸過的味道。」
說著交給旁邊那個御醫,片刻後,那人也點點頭。
罌粟在現在的大夫看來是有鎮痛功效的,並沒有充分認識到這東西的毒性,因此也不覺得問題有多嚴重。
游蕊卻是聽得面色變了又變,怪不得在夢裡攝政王府會破敗成那個樣子,宿岩這身邊雖沒大鬼,偏門的小鬼卻是不少。
接下來的托盤上還有一些別的花樣,給游蕊漲了不少知識。
反正不是春心萌動就是想靠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獲得寵愛。
甚至還有個和侍衛偷情,並已經付諸行動的。游蕊裝作不經意看了下,宿岩在看到這方面的證據時,臉色已經黑的和鍋底一般。
想來他覺得府里的管控還是很嚴格的,但竟然還有這種種上不得台面的事在暗裡進行著,讓他面子上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