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錯愕的抬頭,這風向變得實在太快啊,先前不是說世子喜歡蘇姑娘麼?怎麼這一刻就變成沂王府很窮了?王爺,再窮,你也娶得起蘇姑娘,當然,得看人家肯不肯嫁你。
「不窮,怎麼你頭上光禿禿的,連枝像樣的簪子都沒有?」軒轅澈冷冷的道。
紅綃咬牙忍了滿腹的淚水,這就是雞蛋挑骨頭,這就是沒事找事,這就是赤裸裸的遷怒!英明偉大的沂王爺,你何時關心過婢子們帶什麼簪子不簪子了?前幾日紅翹興沖沖的去寶慶銀樓訂了枝時興的簪子,你不還讓明六爺別賣嗎?心裡痛得流血,臉上卻是笑得如三月的春風。
「爺,王府不窮,是奴婢太醜,稱不起那些簪子。」
軒轅澈冷冷哼了哼,下一瞬間,猛的起身。
紅綃連忙跟了上前,不想正往前走的人,卻又突然原地一個回身。可憐的紅綃姑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撞上去。原本想著這下完了,可事情果然只有更糟的,那個黑心的王爺,眼見她要撞上,竟然飛快的一閃。
下一瞬間,紅綃姑娘與大地來了個親密之吻,然後她摸了被撞得生痛的臉,就差坐在地上賴地大哭了。
軒轅澈看著痛得紅了眼眶的紅綃,忽然就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沒幾天要狩獵了吧?」
「是。」
軒轅澈站在那,歪著頭想了想,狹長的鳳眸精光一閃,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
捂了臉的紅綃在看到軒轅澈那抹笑意後,情不自禁的抖了抖,想說,「王爺你實在笑得好恐怖!」在感覺到鼻子上的生疼後,那句話轉變成,「天啊,哪個可憐的要倒霉了。」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蘇慕雲,參加這次狩獵。」
「啊!」
紅綃一把撒了手怔怔的看著軒轅澈,「王爺,非三品大員不得參與。」
「然後呢?」軒轅澈目光一轉,冷冷的睨了紅綃。
「奴婢的意思是,蘇小姐她一定會去的。」
軒轅澈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也不小了,下次小心點,把臉都摔花了,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軒轅澈的話才落下,紅綃的臉上便閃過一抹驚懼,想著自己本來長像就普通,這要是再花了臉,可真的便嫁不出去了!眼眶便越發的紅了。
「魚腸,或者你將她打暈,扔進去?」
魚腸大眼一瞪,不屑的看了紅綃。「你說,我要是將你這主意告訴王爺……」
「哎,只是跟你商量個主意,你至於嗎?」
魚腸翻了個大白眼,當然至於,能不至於嗎?紅綃姑娘你這叫什麼?這叫禍水東引,你真當我傻啊。
紅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魚腸冷冷一哼,轉身便走。
人快到門邊時,卻回了頭對著紅綃一笑道:「其實你可以自己將她弄暈了扔進狩場的,當然最後是扔進王爺的帳子裡。」
「魚腸……」
紅綃的獅吼聲還沒完全展出,魚腸人已經走得老遠,只留下嘿嘿的笑聲。
十二月二十七日。
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獵活動開始,獵場便在大都城外三百里處的皇家園林。
大慶朝的皇家狩獵更大程度上來說,其實只是一種君王與武將聯絡感情的一種方式。當然也是後宮嬪妃們難得一次的盡興之游,更是才子佳人的相親會。這樣一舉數得的好事,自是源淵流長,一代一代的廣為傳承。
只是這樣的一個熱鬧而美好的聚會,對有些人來說卻是如履薄冰。
蘇慕雲眼見得前方車塵滾滾,觸目所及全是明黃黃的綿延不絕的皇家儀仗以及黑鴉鴉的人腦袋,由不得將手裡的車簾放下,對一邊的梁琦道:「阿琦,這種熱鬧不是我這樣的身份能湊的,你確定不會出事麼?」
梁琦眉眼一挑,嘟了嘴道:「慕雲,你以為我願意來啊,我也是沒辦法。」
蘇慕雲微怔,看了梁琦。
「前幾天我娘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不知道是哪個王妃多了句嘴,說我跟蘭亭感情極好,又說沂王爺與蘭亭之間怕是有什麼誤會,不如趁著這狩獵的機會,將蘭亭帶了出來散散心,或者沂王爺見了蘭亭會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你是說有人想要重新撮合沂王和蘭亭?」
梁琦點了點頭,長嘆了口氣道:「慕雲,其實我覺得這事……」猶疑著要不要說,不說憋得難受,說了又太殘忍。
「你是想說,沂王爺怕是對蘭亭真的無心吧?」
梁琦點了點頭,「其實我真不想讓蘭亭再遭受一次痛苦,可是……」
「阿琦,你沒錯。」蘇慕雲執了梁琦的手,「我們都看得出來,蘭亭她自己也想要這樣的一次機會。」
梁琦默然無聲,可不是嗎?不然,也不會她們幾次三番想去探病都被拒,在梁琦讓人傳信說讓蘭亭參加皇家狩獵時,蘭亭一口便應承了下來。
「你剛才為什麼不讓蘭亭與你同車?」蘇慕雲輕聲道。
梁琦搖頭,「慕雲,我不敢看她滿懷希望卻又失望的樣子。你知道的,我其實只是傳話的,到底這裡面是沂王有意想跟她說個清楚,還是有心人別有用心。我自己都不能確定,萬一她問起來,我怎麼回答。」
蘇慕雲點了點頭,忖道:梁琦其實也是個聰明的,只是她大多時候不願費心去想這些事。又想起,初見謝蘭亭那憔悴的像是要被一陣風吹上天的樣子,沒來由的便長長的嘆了口氣。
另一輛馬車裡,謝蘭亭正伏在葉司盈的膝上嚶嚶的哭泣。葉司盈心痛的撫著她抽動的雙肩,卻是一句勸慰的話語也說不出。
「司盈,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謝蘭亭哽了嗓子道:「他要是沒那意思,當初何必千里里迢迢的去山陰見家父……他把我當什麼了,說不要就不要。」
「蘭亭,你聽我一句勸,就當彼此沒有緣份吧。」葉司盈拿了帕子輕輕的擦拭謝蘭亭淚痕滿布的眼角,「別哭了,仔細等會讓人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