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蓉一口惡氣就那樣卡在了喉嚨里,她目光發直的瞪著張瑋。因為氣苦,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又回了頭,看向蘇尚和和蘇文遠,她是他們的親人啊!她這般被人欺負了,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嗎?
蘇尚和一張老臉早在張瑋的那番話中,青了又白,白了又紫,便像是開起了染料房。而蘇文遠一雙手攥得緊緊的,骨骼卡卡作響,雙唇幾欲咬爛。
「我走了,」張瑋一個轉身,目光兇狠的指了蘇夕蓉道:「別再來找我,你就是拿大都城作陪嫁,爺也不娶你的。我堂堂隆平候府可是破爛回收站。」
「父……」
蘇夕蓉哀嚎的看向蘇尚和,卻在看到蘇尚和那吃人的目光時,咽下了後面的話。這時候她才知道害怕,她瑟瑟的看向青白了臉看過來的蘇文遠。
「來人,」蘇文遠猛的一聲怒喝。
屋子裡的人不由一驚,齊齊看向蘇文遠,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然,他這一聲喝,屋外候著的丫鬟婆子卻是走了進來,只看到屋裡的情形時,個個都縮了縮頭,恨不能重新退出去。
蘇文遠指了張瑋,一字一句道:「打死這個私闖小姐閨房,欲圖不軌的登徒子。」
「文遠……」蘇尚和猛的看向蘇文遠,在看到蘇文遠眸子裡的那抹兇狠時,想要阻止的話卻說不出。沒錯,蘇夕蓉固然有錯,可終究是蘇家的女兒,關起門來怎麼處置是他們的事。而張瑋如此欺人太甚,卻是是可忍,熟不可忍。若任他這般大搖大擺的走出蘇家,蘇家的顏面何在?
思及此,蘇尚和再無二話,大手一揮,喝聲道:「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
那些婆子丫鬟再不敢怔愣,胡啦一聲,齊齊撓向了張瑋。
「住手……爺是……隆平候里的……你們……」張瑋的喊叫聲淹在一輪又一輪的打罵聲中。不消多時,他便被那些丫鬟撓得臉也爛了,衣服也撕破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瑋郎……」蘇夕蓉起身上前,想要阻止,「別打了,別打了……」
卻在這時,猛的被人從身後一扯,蘇夕蓉才剛剛站穩,想要回頭看看是誰扯了她,不想才一回頭,「啪」的一聲響,臉上挨了重得的一掌。她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抬頭錯愕的看著氣急敗壞立在跟前的蘇文遠。
「哥……」
「你不要叫我哥,」蘇文遠指了地上的蘇夕蓉,因為恨意,整張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紅通通的,一雙眸子更是要噴出火來,「我沒有這樣不知廉恥淫賤不堪的妹妹。」
話落,甩了袖子便朝外走,走到門口時,看了眼在地上翻滾的張瑋,怒聲道:「扔出去。」
珠兒將這一切繪聲繪色的講給蘇慕雲聽時,蘇慕雲臉上的笑微微一斂,輕聲道:「伯父怎麼處置她的?」
「大老爺說要讓她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楊姨娘呢?」
「張瑋被堵在三小姐房裡的時候,楊姨娘便被老爺甩了幾個嘴巴,使人捆了關在柴房裡。這會子還關著呢。」
蘇慕雲點了點頭,打了個哈哈道,「睡吧,明天一早還要去給人求情,養足精神才是。」
「求情?」珠兒不解的看著蘇慕雲。
蘇慕雲卻已然滑進了被子,將小小的臉露在外面,閉了眼睛睡覺。眉宇間卻是盈盈淌著一抹笑。
「不管怎麼說,總是三妹妹,喊了大伯母十幾年的母親。」蘇慕雲拿了一側的美人捶,一邊敲著錢氏的腳,一邊輕聲勸道:「不說她,便說大伯父,當時氣頭上說的狠了些,時間長了,心裡總還是惦記著的。」
錢氏半閉了眸子,躺在臨窗的大炕下,聽了蘇慕雲淡淡淺淺的話,由不得便睜了眼,疑惑的看著微垂了頭的蘇慕雲。
而蘇慕雲猶似不查,悠悠的道:「雖說大伯父對伯母素來尊重,可這必竟是內宅之事,待到大伯父熄了火氣,想起今日之事,伯母竟是連勸也不曾相勸,您說大伯父他心裡能舒坦嗎?」
蘇慕雲抬起臉,看著錢氏,眉眼微彎,笑了一笑。
「再說了,姨娘當年對伯母有援手,雖說一切都是她應該的,可眼下必竟不同,她是大伯父屋裡的人……」
「慕雲,」錢氏直起身子,端嚴的看著笑意淡淡的蘇慕雲,「為什麼?」
蘇慕雲自是明白錢氏的那句為什麼是什麼意思。
須臾,臉色一變,眉宇間含了抹淡淡的不忿,咬了咬唇輕聲道:「我不說,伯母也知道,之前的那些事只怕都是三妹妹有心所為。」嘆了口氣,輕聲道:「說我不怪她,那是假的。可是便算是再怪她是伯父的女兒,是我的妹妹,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搖頭苦笑道:「我沒有她那麼狠心,我做不到。」
錢氏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牽了蘇慕雲的手,將她置在自己身側,抬手撫了蘇慕雲的臉,目光慈和的看著她,「你這孩子,心怎麼就這麼軟。」
蘇慕雲微微的低了頭,神色間有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羞澀和矜持。
「罷了,既是你來說情,我也斷沒有不允的道理。怎麼說,她也喊了我十幾年的母親。」言罷,嘆了口氣,喊了屋外侍候的白霜,「你去告訴老爺,便說我有事與他商量。」
白霜退下,蘇慕雲坐了會兒,也跟著站了起來,告辭。
錢氏到是沒有留她,使了秋媽媽送她出去。
稍傾,秋媽媽回了屋子,見錢氏目光若有所思的捧了手裡的茶盞,半響無語,想了想,上前笑了輕聲道:「二小姐到是隨了二太太的性子。」
「我到是覺得她既不像二太太也不像二老爺。」錢氏將手裡的茶盞往茶几上放了,看了秋媽媽道:「她在這住了這麼多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哪件不是沖著她,哪件又跟她沒有關聯,可你看,她哪一次吃過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