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娘自是知曉蘇慕雲說要走的話,當不得真。可若是蘇慕雲當真犯了倔要給她難看!不說外人說的難聽,便是張寧馨那裡她也沒法交差。情急之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二小姐,是我滿口噴糞,你別跟我計較。你看在我是心疼三小姐的份上,寬恕一個,你是沒看到三小姐那樣……」說著說著,捂了嘴嗚嗚的哭了起來。
「姨娘心疼三妹妹不假,那麼我呢?」蘇慕雲迎了楊姨娘,「姨娘拿那樣污糟的話來質問我,可曾想過,我便是連哭都沒地方哭?」
「二小姐,是我不好,是我滿嘴噴糞,才犯糊塗……」
一側的秋媽媽見了,亦跟著上前來勸解蘇慕雲。
好一番歹說,好說,才算是勸住了蘇慕雲,外面便有小牙丫鬟來回報,說是葉家小姐使了人來請二小姐說話。
青蓮寺的後院是一圃杆杆翠綠的湘妃竹。
蘇慕雲到得的時候,葉司盈、梁琦、謝蘭亭等人,早在自家丫鬟婆子的侍候下圍坐成了一圈,桌上的案几上擺滿了瓜果點心等物。
「慕雲來了。」梁琦最先看她,朝蘇慕雲招手,指了身側的位置到,「坐我這吧。」
蘇慕雲笑了落座。
葉司盈擺了擺手,侍候的丫鬟婆子便齊齊退了下去。
待身側再無她人時,葉司盈抬了眉眼對蘇慕雲盈盈一笑,柔聲道:「慕雲,你可要怎麼回報我們?」
蘇慕雲垂眸一笑,續而抬了頭大大方方的迎著葉司盈道:「你知道我很窮的,若是不嫌棄,我給你們每人繡兩方帕子如何?」
眾人原也不過是打趣,現在聽蘇慕雲這樣一說,齊齊出聲道:「那當然是好的。」
原本只是順水推舟承個人情,卻不想日後,眾人看到手裡的帕子時,半響驚得說不出話。當然,那是後話。
「慕雲,今天的事你怎麼看?」謝蘭亭看了蘇慕雲。
蘇慕雲眉眼輕挑,謝蘭亭與葉司盈和梁琦自是不同,大儒之女心思細膩不是梁琦所能比擬的,又有著比擬於葉司盈謹慎,可以說這三人里,蘇慕雲最為覺得難相處的其實是謝蘭亭。但因著前世的認知,她又非得要跟她搞好關係不可。
「我原本便有著擔心,才會使了婢女邀你們同行。」蘇慕雲坦坦蕩蕩的道:「只是照今天的情形來看,若真是針對我的,怎麼出事的卻是三妹妹?」
謝蘭亭笑了笑,從看到林子裡的那幕起,她便知道蘇慕雲只不過是借著她三人來保護自己罷了。當然,這事其實在她那個婢女送貼上門時,葉司盈和梁琦怕是便已經明了,不然又怎麼會特意多帶了幾個護衛?
「慕雲,你真的是運氣太好了。」梁琦笑了道:「上次也是有驚無險,這次又是有驚無險。」
梁琦和蘇慕雲、謝蘭亭齊齊撇了頭朝葉司盈看過來。
「其實接到你貼子,我決定來青蓮寺後,哥哥便早早的派了人來清路。」葉司盈緩緩的道:「我哥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即派出了人清路,斷不可能還會有山匪。」
「你是說……」蘇慕雲遲疑的看向葉司盈,一字一句道:「是有人刻意為之,這些人或許根本就不是山匪?」
葉司盈點了點頭。
「那,那會是誰?」
話雖然這樣問,但只怕各人心底早有了答案。
一瞬間,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可是再仔細想一想這烏龍事,卻又忍不住想要失笑。
「慕雲,」梁琦看了蘇慕雲,「蘇三小姐怎麼樣了?」
蘇夕蓉!
提到她時,眾人眼裡毫不掩飾眼裡的鄙夷之色。
蘇慕雲微垂了眉眼,輕聲道:「已經服了安魂湯,歇下了。」臉上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便說吧。」葉司盈了看了她,笑道:「跟我們還見外?」
蘇慕雲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只怕三人會覺得她虛偽,不說,又顯得她太小家子氣。蘇夕蓉可當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見她良久不語,臉上卻是躊躇之色。
蘇慕雲感激的看了葉司盈,紅了臉道:「其實我也恨她,可是卻也知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蘇家的名聲沒了,連累的不僅僅是她一人,還有其它兩位兄長和妹妹。」
葉司盈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她或許是罪有應得,可是其它人卻是無辜。」
蘇慕雲便感激的一笑。
「只是你怕是要失望了。」葉司盈笑道:「今日之事確是已傳回大都。」
蘇慕雲驚愕的看向葉司盈。
「我,阿琦、蘭亭,一路之上都不定時的有消息傳回大都。」葉司盈看了蘇慕雲淡淡一笑道:「這事,便是我們有心想保秘,也保不了。」
蘇慕雲想了想,笑道:「這樣也好,她幾次番欲害我,若說不恨委實太過虛偽,今日之事我已盡了姐妹之情,剩下的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蘇慕雲自是不知曉,白日之事只不過是一道開胃小菜,真正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才是至命之舉。
「你到是實誠,」梁琦拍了蘇慕雲,「不過也對,那樣的人,你就是好也不見情,還不如一道不好。」
梁琦的話才落下,眾人一番輕笑。
這世界又豈是好與不好這麼簡單的事。
笑聲中,雪盞探了探頭朝這邊看來。
葉司盈挑了挑眉頭,雪盞不是沒眼力見的人,她有意揮退眾人,自是有話要說,雪盞探頭相看,想必是有什麼事。
「什麼事,雪盞。」
雪盞應了一聲,幾步上前,目光在蘇慕雲的臉上頓了頓,稍後,才輕聲道:「世子爺派人來傳話,讓小姐就呆在這後院,不要亂走。」
雪盞的話一落,眾人齊齊怔了怔。
「慕雲,」謝蘭亭忽的看了蘇慕雲,喃喃道:「我怎麼覺得事情越來越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