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祈停了步子,站在原地恭身等待軒轅逸。
軒轅逸起身,走到軒轅驥身邊,俯身凝視著軒轅驥,「驥兒放心,父皇就是將這大朝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能醫治你之人。」頓了頓又道:「那個敢加害你的人,父皇也絕不會輕饒。」
「兒臣謝父皇。」
軒轅驥躺在軟輿里,對軒轅逸俯身拜謝。
「好好照看驥兒。」
軒轅逸轉而叮囑了皇后幾句。
離了永和殿。
軒轅逸健步如飛的去了御書房,軒轅祈不敢停頓緊隨其後。
御書房內,軒轅逸屏退左右後,目光便如刀般睨向恭身立在御案之後的軒轅祈身上。
軒轅祈不語,低眉垂眼迎著軒轅逸的責難。只緊緊攥在袖籠里的手心處膩膩的汗濕提醒著他自己,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慌亂,不然……
「你好大的膽子。」
一聲怒喝,緊隨而來的便是一兜頭砸下的物什。
軒轅祈不敢躲,任那物什砸在身上生起隱隱的痛,鼻端亦盪起淡淡的墨香。垂了眸看,才發現皇上順手砸過來的是御案上的硯台。此刻,那濃濃的墨汁正在他金色的錦袍上流出數條黑色的小溝渠。
「撲通」一聲。
軒轅祈跪在地上,「兒臣愚笨不知做錯了什麼,使得父皇震怒。還請父皇明示!」
「哼!」軒轅逸一聲冷哼,冰冷的眸子不帶感情的凝了地上的軒轅祈,「你敢發誓驥兒的事與你無關?」
軒轅祈低垂的臉驀的便抬了起來,清秀白皙的臉上是滿滿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父皇……」軒轅祈顫了唇看向軒轅逸,「兒臣與驥弟乃是一母同胞所出,兒臣如何能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軒轅逸看著軒轅祈臉上的委屈之色,那口壓在心底的氣便鬆了松。
他猶疑的看了軒轅祈,「當真不是你乾的?」
這樣的毒誓發下來……軒轅逸眉目間便有了些許的鬆動,但還是不錯眼的盯了軒轅祈,一字一句道:「依你說會是何人所為?」
軒轅祈不敢鬆懈,他迎著軒轅祈的目光,猶惑的道:「兒臣斗膽,想問父皇二弟是因何事去松江府?」
「有消息稱,有人在松江府看見了廢帝。」
軒轅祈默了一默,稍傾道:「消息由何而來?」
軒轅逸搖了搖頭,「驥兒只是離京都時派人送了口信進來,朕也不曾仔細問過。」
軒轅祈再次默然一番。
眼下,只怕不僅是他,便是皇上也該明白了,這根本就是針對軒轅驥設下的一個局。利用的便是皇上對廢帝生死存惑之心,而引了軒轅驥遠離京都,再痛下殺手。
只卻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出自誰的意思?
軒轅瑞當真還活著?
會不會是軒轅瑞有意透出的消息,目的便是軒轅驥與軒轅祈這之間的任何一人。不任去的是誰,都會有此遭遇!
還是說真正的幕後黑手或許又另有其人呢?
軒轅祈輕聲道:「父皇,或許應該問問二弟,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你起來說話吧。」
「是,兒臣謝父皇。」
軒轅逸抿了抿唇,稍傾,輕聲道:「數月前,你二弟曾向你母后求娶前安城郡主之女。」
軒轅祈霍然,驚聲道:「梁琦?兒臣記得梁琦與六王嬸很是要好。」
軒轅逸目光一凝,沉沉的看向軒轅祈。
「太子妃待字閨中時,與梁琦,六王嬸還是謝蘭亭都是極要好的朋友。」軒轅祈垂了眉眼,輕聲道:「當日攻下皇城時,安城郡主與梁志梁大人赴死盡忠盡義,遺孤梁琦頗得六王嬸照顧。」
「她現今何處?」
軒轅祈笑了笑,搖頭道:「兒臣也好些日子不見了。」
軒轅逸默了一默。
軒轅祈在說過這一番話後,便再次輕垂了眉眼,盯了腳下的青石板。
大殿內陷入一陣悚然的寂靜中。
九月中旬的天,雖說已是夏末,但熱浪還是一陣一陣的直往殿內撲。然,便是這樣的熱浪,也驅散不了殿內讓人心悸的冷冽。
「也許……」
軒轅逸慢慢的擰了眉頭,目光直直的落在大殿外被殘血映得如血的琉璃瓦上,漆黑的眸中不知是那片紅映得還是本身就是腥紅如血,這一刻,他如浴血而出的地獄惡魔,便是軒轅祈的眼角餘光處撩到,也禁不住的生起了驚懼之意。
「也許是他做的。」
軒轅祈自是知曉軒轅逸嘴裡的這個「他」指的是誰。但他卻仍裝不解的訝然道:「父皇說的是……」
軒轅逸霍然回頭,凝了軒轅祈,「軒轅澈!」
「這怎麼可能!」
軒轅祈驚惶的道:「二弟雖愛胡鬧,可他卻不曾與六王叔結下過恩怨。再說了,六王叔與父皇乃是一母同胞,如何會對二弟下這般殺手。」
軒轅逸看著軒轅祈瞬間蒼白的臉,搖了搖頭,輕聲道:「你真的認為不是你六王叔做的?」
「父皇,」似是被軒轅逸認真的神色震住,又似是怕自己的回答不能如軒轅逸的心。軒轅祈略作沉吟後,方才鄭重道:「父皇,兒臣想還是讓人好好查一查吧。」
軒轅逸點了點頭。
「查,當然要查。」
軒轅祈正欲附合幾句。
軒轅逸已經高聲道:「來人,傳南、北指揮使覲見。」
立在殿外的小太監連忙跑了出去找人。
沂王府。
軒轅澈讓奶娘將阿若抱了上來,他便打開了己蛇送的那個盒子,放出了兩隻墨猴。
一時間屋子裡的丫鬟下人齊齊驚呼起來,連連贊道有趣。
奶娘懷裡醒過來的阿若,雖不知道這兩個在眼前翻來翻去的東西是什麼,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是緊緊跟隨著眼前的兩團小金黃,不時的咧了嘴笑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