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狐疑的打量了劉媽幾眼,又看了看臉色寡淡的崔司藥。腳下卻是沒停,將備好的另一備剪子拿了出來。
「小主子乖哦,劉媽是王妃的奶娘,當年您母親是劉媽抱著大的呢。」劉媽一邊哄了孩子,一邊拿了剪子剪了肚臍,穩婆很快的上來,幫著將孩子包在襁褓中。
「抱去給王爺看看吧。」劉媽對一側的櫻桃吩咐道。
續而轉身看了幫著蘇慕雲揉肚子的穩婆,輕聲道:「怎的,胎盤還沒落下來?」
「放心吧,很快便會落下來的。」
便在這時,一側崔司藥卻是發出古怪的笑聲。
「下不來了,下不來了!」
屋子裡的人頓時神色一變,眾人齊齊看向笑得詭異的崔司藥。
崔司藥那似哭似笑的聲音催命般在產室里幽幽響起。
蘇慕雲驚怔的看著形如鬼魈的崔司藥,才歇下的汗再次發了出來。期間分不清是因為腹部抽搐的痛還是因為骨子裡的驚懼,她只是那樣怔怔的看著笑得詭異的崔司藥。
「雙福。」紅綃一聲怒喝,瞪了回過神來的雙福,咬牙道:「不是讓你盯著她嗎?怎的還出了這樣的亂子。」
「我……」雙福喃喃著說不出話,偏在這時,崔司藥那陰滋滋的笑聲還在耳邊不斷響起,「你這個瘋婆子。」
雙福迎了崔司藥便撞上去,一手揪了崔司藥高高梳起的髮髻,一手掄了便朝她臉上招呼。
崔司藥不防雙福會突然發難,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便架起了手,去遮擋。
「胭脂淚!」
雙福在看到崔司藥的手時,一聲駭叫,下一刻不由分說,飛快的攥住崔司藥那細白瓷嫩的手,眾人只聽到兩聲乾脆利落的「咔嚓,咔嚓」聲,續而便是崔司藥不似人聲的慘呼。
下一刻,便看到被雙福折斷雙手的崔司藥痛苦的癱坐在地上,像看鬼似的看著雙福,因為痛,臉如白紙,額頭上,臉上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一滴滴的滾了下來。
「紅綃,發生什麼事了!」
屋子外面,抱了孩子的軒轅澈耳聽得那兩聲慘嚎,寒凜的聲音便響起。
紅綃使了個眼色給雙全,她幾步走了出去。
「雙福你過來。」
雙福垂了眉眼,走到蘇慕雲跟前。
「崔司藥她做了什麼?」蘇慕雲看了懊悔萬分的雙福,輕聲道。
雙福低垂了眉眼,臉上是濃濃的懊惱與悔恨,才開口,嗓音便帶了哭腔。
「回王妃的話,崔司藥她的手在胭脂淚中浸過,這種毒無色無味,並不會傷人。」頓了頓,猶疑的道:「可若是這毒與血液相融便會……」
「便會怎樣?」蘇慕雲半支了身子,吃力的看了雙福,「你快說。」
「會使血液迅速凝結,特別是生產的人,若是體內浸了這毒,宮門即合,惡露即止。原是塞外部落為貴族夫人們備的延生之藥,可若是用在難產之人身上……」雙福眼裡的淚已經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哽了聲音道:「難產之人,因生產艱難,胎盤一時難以著落,用了這藥,宮門即合,胎盤便出不來了。」
蘇慕雲偎在劉媽身上的身子由不得便瑟瑟的抖了起來。
「去,去,請王爺進來。」她的聲音中有著難以察覺的顫抖。
劉媽緊緊的將蘇慕雲擁在懷裡,若不是因為這是王府,怕是早已號啕大哭。但便是這般,臉上也早已是淚痕滿布。一對渾濁的眸子兇狠的鎖住了幾近痛暈的崔司藥,大有要上前將崔司藥撕爛的可能。許是因顧著偎在她懷裡的蘇慕雲,而沒有上前。
雙福點了點頭,便在她正欲起身時,卻是帘子一撩,軒轅澈抱了襁褓中的孩子面如寒霜的大步走了進來。
軒轅澈將襁褓中的孩子遞到蘇慕雲跟前,「媚媚,你看,我們的孩子。」
蘇慕雲臉上綻了抹笑,目光落在孩子臉上。
粉粉鄒鄒的一團,正閉了眼呼呼的睡著。此時,還看不出來,長的像誰,蘇慕雲沒來由的便心頭一澀,眼淚緊跟著洶湧而至。
「王爺,我若是沒了,孩子……」蘇慕雲說到這卻是怔在了那,孩子!孩子怎麼辦?她沒有娘家,便是個想託付的人都沒有。
軒轅澈驀然聽到蘇慕雲的那句「若是沒了」,心頭便似伸了只手進去,被人狠狠的掐住了心一樣,痛得直往嘴裡冒酸水。
襁褓中的孩子,似是也感覺到了這悲傷,忽的便閉了此,張了嘴,「哇,哇……」大哭起來。
蘇慕雲一瞬間只覺得心都碎了,想著自己死了,軒轅澈或許會傷心個幾年,可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他會有他的新歡,可是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沒有外祖可庇,什麼都沒有。最後會淪落成什麼樣?
只這樣一想,蘇慕雲心痛得身子連連痙攣不已。
「你胡說什麼,什麼沒了有了的。」軒轅澈狹長的鳳眸微挑,不悅的瞪了蘇慕雲,不由分說的便將手裡的孩子強勢的塞到了蘇慕雲的手裡。回頭對一側的劉媽道:「照顧好王妃。」
劉媽媽連連點頭。
這邊廂,軒轅澈撩了眼癱坐在地上的崔司藥一眼,續而看了雙福道:「可有法子?」
雙福點了點頭,只是面上露了一分猶疑之色。
軒轅澈卻是不再管她,抬手指了崔司藥,對紅綃吩咐道:「帶下去,該怎麼做你知道。」
「奴婢明白。」紅綃上前,探手領了崔司藥的衣領便往外拖。
許是早就料想到這番結局,崔司藥到是不做掙扎,只是陰寒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床榻上的蘇慕雲,唇角綻起一抹濃濃的寒涼笑意。
「笑吧,」紅綃撇了嘴掃了崔司藥一眼,「只願你等會還能笑出來。」
崔司藥的身子便僵了僵,她抬了頭瞪了紅綃,「我是宮裡派來的人,你敢擅動私刑?」
紅綃冷冷一嗤,「你就是玉皇大帝派來的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