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雲點了點頭,「我知道。」然,看向劉松林的眸光卻異常的堅決。
劉松林無奈,只得接了。
珠兒拿了手裡的水壺上前,「小姐喝些水吧。」
蘇慕雲接了珠兒手裡的水,才剛剛拔開塞子,耳邊霍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來了!
她將手裡的竹壺一把塞回了珠兒的手裡,身姿筆直的看向前方的煙塵滾滾處。
一騎鮮紅似匹練般策馬而來。
在那騎鮮紅身後,是八騎四蹄翻騰,長鬃飛揚的大宛名馬。
「小姐……」珠兒上前將蘇慕雲攔在了身後。
然,這次,蘇慕雲卻沒有像前世一樣躲在珠兒和劉媽媽的身後,從而結下一段惡緣。她伸手將珠兒扯到了身後,又給了劉媽媽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
「吁……」
一聲清冷的喝止,紅衣女子身下的大宛名馬,兩蹄揚空,「咴—聿聿」一聲嘶鳴,停在蘇慕雲身前。
蘇慕雲身姿如松,一雙黑眸淡定的迎向馬上戴著銀制面具的女子。
前世,她不知道這紅衣女子是燕王麾下專司情報打探及暗殺的騰冀衛頭領,血殤。劉媽媽一言不慎而得罪了她,導至大哥事發時,這女人在皇帝面前一言便定了蘇家的罪。今世,不論怎樣,她都要與她結個善緣!
蘇慕雲正欲開口,不想紅衣女子身後猝然駛出一騎,居高凌下喝道:「喂,把你們的馬車拿來用用。」
聲音清脆如黃鶯出谷,卻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與跋扈。蘇慕雲蹙了蹙眉頭,不覺悄然的打量了女子一眼,一身黑衣眉目清秀,眉宇間卻是戾氣沉沉。她存心要與血殤交好,於是眉眼微舒,一邊道:「還請各位稍候片刻,容小女子將物什取下。」一邊死死的攥住了劉媽媽的手,不讓她多言。
「小姐……馬車給她們了,我們怎麼辦?」
蘇慕雲淡淡道:「我們另想辦法。」
劉媽媽還想再說,蘇慕雲已經吩咐珠兒卻取東西。
「喏,拿去,」那黑衣女子驀然抬手,一錠二十兩的官銀扔在蘇慕雲腳前,「不白拿你們的。」
很快,珠兒便將馬車騰了出來。
便見隊伍中又駛出一騎,蘇慕雲悄然抬眼,只見馬上男子身著黑色寬錦袍,腰圍白璧玲瓏帶,若美玉雕成的臉上,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正銳利如刀的審視著她。
男子披了一襲黑色的大氅,此刻大氅中露出一張十四五歲年紀的臉。蘇慕雲悄然打量著眼前的人,但見她玉立亭亭,雖臉有風塵之色,但明眸皓齒,容顏娟好清麗逼人。那姑娘顯然也在打量她,蘇慕雲微抬了眼角,給了她一個溫婉的笑。
這個姑娘的未來貴不及,若是能讓她記住自己,未來大仇又何愁不能得報!
「你們這是要去哪?」男子忽然問道。聲音雖顯平和,然一雙鳳眸卻似月華寂寂,霜冷孤涼拒人以千里之外。
蘇慕雲屈膝答道:「回公子,我們主僕幾人從杭州城逃難至此,欲去大都投奔親戚。」
男子點了點頭,騰身下馬,又抬手抱了馬匹上的姑娘,將她安置在馬車裡,便有人棄馬上前,拿了韁強繩駕起馬車。
「這匹馬留給你們。」男子指了空下的那匹馬對蘇慕雲道。
蘇慕雲搖頭,「謝公子好意,只我主僕幾人都不會騎馬,你們還是帶走吧。」
馬車裡的姑娘忽然出聲。
「二哥。」
男子上前,撩起車簾,便聽女子與男子細聲的言語了一番。蘇慕雲見到男子背影僵了僵,似是有為難之處。由不得便揣測,那位姑娘說了什麼讓男子為難的事。
稍傾,男子折身,走到蘇慕雲身前五步之處站定。
隔著些許的距離,隨同男子身上散發的凜冽的氣息外還有一股幽冷的沉香。
「拿去。」
眼前赫然出現一面精雕細刻色澤溫潤的玉牌,那玉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朝天的一面雕著虎嘯山林的圖案……蘇慕雲錯愕抬頭。
男子鳳目含霜,面無表情道:「拿著這面玉牌,若遇上官俯之人為難,給他們看便是。」
蘇慕雲屈膝一福,「小女子謝過公子。」示意珠兒上前,接了玉牌。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眼花,蘇慕雲感覺那馬車從身邊經過時,車裡的姑娘似乎撩起帘子對她笑了笑。
「小姐,你看!」
珠兒將玉牌遞到蘇慕雲手裡。
玉牌的背面霍然雕著一行小字「英國公俯葉蕭」。
「他難道便是英國公府的世子,葉蕭?」珠兒瞪圓了眼睛,半天不沒敢出一聲。
劉媽媽也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住的道:「幸好沒有為難我們。」
蘇慕雲笑了笑,將那枚玉牌收好,對珠兒道:「珠兒你去前面迎迎,看看松林哥回來了沒。」
「是,小姐。」
劉媽媽拿帕子鋪了,扶著蘇慕雲坐下,輕聲道:「那位小姐不知是誰?」
蘇慕雲沒有回答劉媽媽的話,只閉了眼靠在劉媽媽懷裡。冷風一吹,後背一陣發涼,適才盡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蘇慕雲探手撫向懷裡那塊玉牌,唇角微勾,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劉松林無功而返。
加之又失了馬車,一行人只能相互扶持步行。
蘇慕雲從小到大,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只可憐她一雙三寸金蓮的小腳,被磨得血肉模糊,苦不堪言。
這日總算是趕在天黑前,進了淞江俯地界。
「小姐,」珠兒為難的看著蘇慕雲。
不用想,蘇慕雲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怕是身上的銀兩不夠找間好點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