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可知她到底是誰的人?」溫瑜疑惑的道:「觀她面相不似中原人。」
軒轅驥搖頭,「當日在燕地時,本王看她馴得一手好狗,便將她帶進了王府……」話聲一窒,軒轅驥豁然抬頭,瞪了溫瑜,「本王知道了,知道了。」
「王爺?」
「她是他的人,是他的人,我早該想到的!」軒轅驥抬手將桌上的茶盞拂向地上,怒聲道:「我真笨,我怎麼就不知道,她是軒轅澈的人,她是軒轅澈安插在我府里的眼線。」
溫瑜眼見得軒轅驥暴跳如雷,臉孔漲紅如血。
嘆了聲氣,輕聲道:「即是如此,怕是大勢已定。」
「暇之此話何解?」軒轅驥不解的看向溫瑜。
溫瑜吁了口氣後,輕聲道:「皇上屬意沂王北下,我觀這女子長相應是韃靼部落的人,若是我沒猜錯,只怕她的身份不簡單,足以影響到我們對韃靼的布局。」
「你是說……」軒轅驥難以置信的看著溫瑜,半響,搖頭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不可能是她的。」
「當日阿塔漢雖被脫歡滅族,但也曾傳聞他膝下有一與中原女子所生的女孩得以逃脫,我想,拖兒應該就是阿塔漢之女。」
軒轅驥瞬間臉如白紙,脫歡是他布下的最精銳的一步棋,如果這步棋失去了作用,他拿什麼來跟軒轅祈爭!
「派人去追,將府中暗衛悉數派出,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抓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屬下這就去辦。」
溫瑜疾步退了下去。
軒轅驥神色頹廢的盯著青磚地上被茶水染成一片暗漬的陰影,稍傾,發出一聲「嗤」笑,續而那笑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淒歷。
「我真蠢,我就是個傻瓜,我是個砌頭砌尾的傻瓜!」下一刻,猛的抬起猩紅如血的眸子凝了空空的前方,咬牙切齒的道:「軒轅澈,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沂王府。
蘇慕雲迎了軒轅澈上前,輕聲道:「是先喝杯茶,還是即刻傳膳?」
軒轅澈卻是扶了她,蹙了眉頭,上下左右打量她一番,眼見沒有異樣,這才鬆了口氣,輕聲道:「沒嚇到吧?」
蘇慕雲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有紅綃和雙全兩姐妹,我好著呢。」
蘇慕雲聽得心頭一顫,豁然抬頭看向軒轅澈,顫聲道:「聖旨下來了?」
看到她眼裡的那抹不安,軒轅澈心頭滑過一抹澀痛,沉的像是壓了塊幾千斤的石頭一般,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這樣也好,」蘇慕雲壓下心頭的慌亂,輕聲道:「早去早回,正好我還怕大肚子的醜樣嚇到了你。」
「不會的,不會的。」軒轅澈猛的探手將蘇慕雲擁進懷裡,低頭吻上她如雲的發間,一迭聲道:「你是最美的,永遠都是最美的。」
「真的,」蘇慕雲扶了他胳膊,聽著他心口似小鹿般的跳動聲,柔聲道:「我可與你說好了,打仗歸打仗,你若是敢帶回個美嬌娘,我就不要你,不僅是我,連我們的孩子也不會要你的。」
「怎麼會呢!」
軒轅澈知道蘇慕雲是有心要安慰他,順了她的話說道:「你放心,不說帶回美嬌娘,便是只雌蚊子我也不讓它近我的身。」
「撲哧」一聲,蘇慕雲不由得便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總算是將這悲傷的氣氛渲染起了幾分開心。
軒轅澈探手撫上她平坦的小腹,柔聲道:「我保證,一定會趕在你生產前回來。」
蘇慕雲點頭。
兩人無聲的相依相偎著。
良久,軒轅澈驀然想起一事,鬆開蘇慕雲,道:「你看我帶我了什麼回來。」
「什麼好東西?」蘇慕雲順了軒轅澈的手抬眼去看,在看到那一紙明黃時,猶疑的道:「聖旨?」
待蘇慕雲將那聖旨看完,不由啼笑皆非的道:「免死金牌?」
「也算是吧。」軒轅澈將那聖旨收好,交到蘇慕雲手裡道:「好生收著,不到最後關頭不要拿出來。」
蘇慕雲點頭,將聖旨收了好生放好。
這才令櫻桃傳膳。
洪熙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三日,午門外。
和煦的陽光穿破層層雲霧,照射在森森寒殺之氣的刑場之上。
昔日的隆平候張廣嗣,大小姐,張寧馨被人押解著走上丈刑台。
「妹妹。」
張廣嗣發出一聲悲嗆的呼喊聲,看向隱在一團髒污里短短三日便枯瘦如柴的張寧馨,昔時如雲的青絲此刻不知道結了什麼變成骯髒的團,將張寧馨的臉掩於其後。
聽得張廣嗣的呼聲,張寧馨吃力的抬起頭,深凹的眼珠直直的盯向他,「哥哥,哥哥……」
隨著她張嘴,一股惡臭瀰漫開來。
「住嘴,老實點。」
侍衛掩了嘴抬腳朝張寧馨踢了上去,這一踢,張廣嗣才發現張寧馨身上的衣裙布滿了污髒不堪的糞便,那些糞便甚至染濕了她的衣裙。隨著她每走一步,腳下便會淌出新一灘的黃漬,惡臭不堪。
「妹妹,他們怎麼們了?」張廣嗣掙扎著想要上前。
「老實點。」脖子間的繩子猛的被勒住,一陣窒息的痛,張廣嗣頓在了原地。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另一側蘇夕蓉掙扎著被押了上來,她的身後是同樣雙股戰戰的張瑋,兩人不約而同的高聲嘶喊著。
「母親,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
眼見得高台之下的錢氏,蘇夕蓉欲要撲上前,只是不待她撲了過去,便有人上前將她押到了那泛著烏黑光澤的木樁前。
「不,不要……」蘇夕蓉頻頻搖頭,目光哀求的看向高台之下一臉淒色的蘇文興,「哥哥,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蘇文興撇了頭,猩紅了眼將嘴唇咬得一片血肉模糊卻是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