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奇怪,我為什麼喊了你來吧?」
蘇夕蓉扯了扯唇角,給了張寧馨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
「不想笑,便別笑了。」張寧馨淡淡的道:「你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而我呢?」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嘲諷的道:「我是怎麼看你都怎麼不舒服!」
蘇夕蓉臉上的笑便僵住了。
「叫你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張寧馨抬頭打量蘇夕蓉,眼見蘇夕蓉臉上的笑一如那晚般的詭異時,心裡生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什麼……什麼事?」
張寧馨呵呵一笑,站定在蘇夕蓉跟前,目光凝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處,極盡溫柔的道:「你當日在周家小產時,大夫曾經叮囑過,你今後都不宜生產,不然一屍兩命,大人小孩都恐難保。」
蘇夕蓉霍然站起,那迅捷的速度差點就撞上張寧馨的臉,好在張寧馨早有防備,話落便退了一步,這才錯開兩人差點相撞的身體。
「你……你胡說。」蘇夕蓉白了臉看向張寧馨,一邊抬手撫上腹部,一邊咬牙瞪了張寧馨,「你胡說,這不是真的。」
「我為什麼要騙你?」張寧馨笑意不減的看了蘇夕蓉,「你難道就不奇怪,我為什麼要將你送進候府?我所想的只不過是親眼看著你在死亡線上掙扎罷了。」
「那……那你現在為什麼要告訴我!」
張寧馨呵呵一笑,柔聲道:「因為你的好姐姐,蘇慕雲,沂王妃,她要報當日的滅門之仇,我們張家的人都要死了,你如果生下這個孩子,你說她會不會放過你呢?」
「不……不可能的……」蘇夕蓉搖頭,「她……」
「去求求她吧。」張寧馨幽幽的道:「求她放你一條生路。」
蘇夕蓉久久不語。
張寧馨也不催她,只那樣冷冷的看著她。
就在她以為蘇夕蓉認命的時候,蘇夕蓉重新抬頭看向她。那目光不復之前的慌亂,有的是一種隱隱的幸災樂禍。張寧馨眉宇間閃過一抹不耐,但很快的被她壓下。
「你想讓我出面求她放張家一條生路?」
張寧馨蹙了蹙眉頭,稍傾,冷聲道:「你要這麼想也行。」
「這之間,不是還有你一份功勞嗎?」張寧馨勾了唇角看著蘇夕蓉,「若不是你口述出的那麼詳細的蘇家情形,我又如何能一擊即中呢?」
「你……」蘇夕蓉瞪向張寧馨。
張寧馨笑了笑,「蘇夕蓉,我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生,同生;死,同死。」
「哼!」蘇夕蓉冷冷一哼,再不多語,轉身便朝外走。
張寧馨也不阻然,眼見得蘇夕蓉走遠了。她才扶了身邊的桌子,緩緩的坐了下去。
金枝進來收拾茶盞,看著張寧馨臉上血色盡失,猶疑的道:「小姐,這樣有用嗎?」
有用嗎?
張寧馨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金枝。
金枝見她目光空洞,嘆了口氣,轉身走了下去。
屋內張寧馨卻是慢慢的綻開了一抹笑。
她當然知道,蘇慕雲與她之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便算是有求生的欲望,也不會將這希望寄於那蠢貨身上。
「來人。」
金枝匆匆走了進來。
「派個人去趟沂王府,便說我求見沂王妃。」
張寧馨不耐的擺了擺手,金枝連忙退了下去。
沂王府。
蘇慕雲揮手令回話的人退下。
雙福看著那大紅燙金的拜貼,冷哼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不見。」
「你這說什麼呢!」雙全瞪了雙福一眼,「王妃的事還要你來拿主意不成?」
雙福連忙討好的看了蘇慕雲,「王妃,奴婢只是,只是……」
蘇慕雲笑了道:「好了,知道你只是討厭她,沒別的意思。」
「是的,奴婢就是討厭她。」
「那見還是不見呢?」櫻桃探身整了整蘇慕雲身後的靠墊,輕聲道:「她這會子求見,誰知道安了什麼心,若是從前見見也無防,正是笑看落水狗的時候,可現在王妃是有身子的人。」
蘇慕雲點了點頭,抬手覆在腹部。
現在的張家就像是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張寧馨那樣的人,喪心病狂到極至,誰知道她會生出什麼心思來。
「那便不見吧!」
櫻桃舒了口氣,立刻道:「奴婢這便去傳話。」
眼見櫻桃便要走了出去,不想紅綃卻是撩了帘子進來,對著蘇慕雲屈膝一福,輕聲道:「王妃還是見見吧。」
紅綃低眉垂眼的道:「王妃可傳了她來王府相見。」
蘇慕雲略一沉吟便明白了紅綃的意思,點頭道:「便依紅綃的意思,讓她明日下午申時來見。」
「是,王妃。」
櫻桃輕退下去傳話。
隆平候府,張寧馨得了回話久久不語。
侍立一側的金枝眼見得她神色晦澀不明,暗暗的嘆了口氣,正欲下去打水侍候張寧馨梳洗就寢。不想,張寧馨卻開口了。
「金枝,你去找嫂嫂吧。」
金枝步子一僵,豁然回頭看向張寧馨。
張寧馨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笑,「沒必要大家抱在一起死,蘇慕雲不是我,不會做那麼絕。」
「小姐……」
張寧馨擺了擺手,「去吧,明天一早就去找嫂嫂。」
是人都惜命。
金枝「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張寧馨「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便在她起身時,屋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
「大小姐,二爺屋裡的蘇姑娘小產了。」
「哈哈哈」
張寧馨猛的便發出一串長長的笑聲。
金枝悚然的看著笑得幾近顛狂的張寧馨。
「走吧,去看看。」
金枝默然的跟在張寧馨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