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寧馨自殘(5)

  「那大奶奶那邊……」

  「且讓她得意著吧。」黃氏撇了撇嘴角,「盛極必衰,你真以為她那個爹有多能幹?一切只不過是沂王爺的手段罷了。」在碧朱的沉默聲中,黃氏卻似是透過那雪白的圍牆,看見了面色蒼白猶有不甘的張寧馨,良久,悠悠的嘆了口氣,「滅人滿門,咱們這位三奶奶,可真是……」搖了搖頭,帶著碧朱往回走。

  過了幾日,周子元果真帶著小廝風塵僕僕的回了周家。

  張寧馨聽到小丫鬟回說三爺回來了時,正站在窗前凝著那棵依然枝繁葉茂但卻已無桂花的桂樹出神。

  周子元進屋看到的便是這番風景,一襲素雅安靜的背影靜靜的立在窗前,那濃密被陽光打上一層金黃的桂花樹襯著她的瘦弱與憔悴,猛的便讓他想起,初見時,她站在廊檐下巧笑倩兮的俏麗嫵媚。

  「寧馨。」

  張寧馨緩緩回身,迎著周子元溫婉一笑,「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周子元點了點頭,上前持了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輕聲道:「怎的臉色這般難看?」

  「前些日子受了風寒,一直不見好。」

  周子元點了點頭,扶了她去炕上坐下。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聲嬌脆的嗓音,「奶奶,藥熬好了。」

  話落,帘子一撩,托著紅木托盤的蘇夕蓉風姿款款的走了進來,待看到坐在炕上的周子元時,目光一喜,盈盈一福,嬌聲道:「爺回來了。」

  周子元點了點頭,很快便撇了臉,將目光看在蘇夕蓉托盤上那碗褐色的藥上,輕聲道:「請的是哪個大夫?吃了多久的藥了?」

  「請的是府里長用的大夫,吃小半個月的藥了。」張寧馨接了蘇夕蓉遞過來的藥碗,鄒了眉頭,一飲而盡。一側的蘇夕蓉飛快的遞上了一個密餞,張寧馨含在嘴裡,待那藥勁過了,才看著周子元道:「這些日子辛苦了蘇姨娘,一直都是她在床前侍疾,沒日沒夜的。」

  「都是婢妾應該的。」蘇夕蓉連忙福身道。

  張寧馨笑了笑,轉而擺了擺手,對蘇夕蓉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跟三爺說。」

  蘇夕蓉雖是不願,可也不敢公然違的譏張寧馨的話,福身退下。

  這邊廂,待蘇夕蓉退下了。

  張寧馨斂了臉上的笑,看了周子元道:「爺有什麼打算?」

  打算?周子元儒雅的臉上生起一抹苦笑,「小胳膊擰不過大腿,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說。」周子元看向張寧馨。

  「爺休了我吧。」

  周子元瞳孔驟然急劇一縮,似是不敢相信張寧馨會說出這番話。

  張寧馨卻是笑了笑,看了周子元道:「想必那些流言,爺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沖著我來的,只要爺將我休了,想來沂王爺不會再為難爺。」

  「我們是夫妻。」周子元目光帶痛的看了張寧馨,「在你眼裡,把我當成了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張寧馨撇了頭,心道:什麼人?我也想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不,我不會同意的。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周子元斷然拒絕。

  張寧馨還待再說,屋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三爺,夫人老爺請您去趟他們院子裡。」

  「告訴夫人和老爺,我梳洗一番……」

  「不必了,」張寧馨起身,「你現在就過去吧,想來爹和娘有話與您說。」

  周子元還想再爭,張寧馨卻已經上前打起了帘子。

  「那好吧,我很快就回來。」

  周子元點了點頭,低聲的在張寧馨耳邊說了句話,便跟著桔紅去了余氏屋裡。

  張寧馨看著周子元漸漸消失的身影,眼角的餘光處瞥到小院另一處一道窈窕的身影正目光纏綿的跟隨著周子元的背影,唇角勾起,慢慢的放了手裡的帘子,轉身走向床榻邊,從枕頭下取了那黃色的紙包,毫不猶豫的,將紙包里的藥一口吞下。

  周璁揮手退了下人,便是連余媽媽都被請到了門外。

  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周子元道:「你告訴為父,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周子元抬頭迎著周璁的目光,朗朗有聲的道:「父親大人,難道您還不相信兒子嗎?這分明便是有人存心陷害兒子。」

  「那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子元便將當日,他如何遇到那女子,又如何將她救下的話說了一遍。

  「她口口聲聲說是被無賴強擄,兒子也使人去打聽過了,問清楚,得知那男子確實是個潑皮無賴,這才將她救下,將那男子打了三十杖,扔了出去。」

  周璁撫了額頭,頹然的跌坐在炕上。

  「這是個局,一個早就做好的局。」

  周子元點頭。

  余氏看著一籌莫展的父子二人,不由咬牙道:「都是張氏那個賤人,這個掃把星,若不是她,我兒怎會遭此不白之冤。」

  周子元默了一默沒有反駁余氏的話,更不曾像在張寧馨屋裡那樣有情意出面維護張寧馨。

  「三郎,休妻吧。」周璁看了周子元,嘆了口氣道:「周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不能為她而死。現如今,只有休了她,任她自生自滅,才能給沂王妃一個交待。不然……」

  「孩兒知道。」周子元蹙了眉頭。

  「即是知道,那便該知道怎麼做了?」周璁看向周子元。

  「可……」

  「可什麼可,」余氏豁然站起,瞪了周子元,「當年我就看不上她,雖說都說高娶低嫁,可那也得看是什麼樣的人家,這種心腸惡毒的女人,便是大慶的女人死光了,一輩子當和尚也不能娶了。」

  「娘,你小點聲,別傳到她耳朵里,她現如今正病著呢。」

  周子元哀求的看著余氏。

  「逆子,你眼裡就只有她,可還有我和你爹?」余氏勃然大怒,指了周子元,「你這是要將周家毀了,將你的親人都往死路上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