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便有勞六爺。」
明六爺笑著說了句,客氣了。
稍傾,卻是眉頭輕挑看了蘇慕雲,「明某有一事不明,還請二小姐不吝賜教。」
蘇慕雲垂眸一笑,明六爺要問的事,她大致猜得到是因為什麼,輕聲道:「六爺請說,賜教不敢當,但一定知無不言。」
「當日,二小姐如何確定這鋪子便能買到手?」明六爺目光湛湛的盯著蘇慕雲,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變化。
蘇慕雲淡淡一笑,抬臉看了明六爺,道:「當日我與六爺明言,只是看機會行事。必竟世事變幻萬千,或許有人家中有事,不得不出售是不是。當不曾知道是必然的事。」
四兩撥千斤!
明六爺愕了愕,確實當日蘇慕雲只是說請他打聽,並不曾說一定會有人出手!但彼時他確實知曉的,這一天是必然的。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作別明六爺,蘇慕雲在雙全和雙福的陪伴下,返回蘇家。
一路上便看到好些大戶人家門口,停著停著七、八輛馬車婆子小廝有條不紊的抬了籠箱放進了馬車裡。
「真的要亂了。」蘇慕雲嘆了口氣。
雙福笑了道:「管它亂不亂,那是男人們的事。」
蘇慕雲側首看了雙福,突然道:「還沒打聽出,你們王爺去了哪嗎?」
「王爺北下去尋鎮西候了。」
一直安靜無聲的雙全忽然道。
蘇慕雲怔了怔,軒轅澈離京了?而且還是北下去尋鎮西候!事情似乎越來越玄幻了。
忽的便想起一人,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見蘇慕雲默然無聲,雙全雙福也不敢再出聲,兩人陪著蘇慕雲慢慢的朝前走著。
便在這時,一騎油光水亮的大馬從二人身邊跑過,卻在跑出數米時,馬上的人忽然懸韁勒馬,側身看向低眉垂眼朝前行走的蘇慕雲。
正滿腹心事的蘇慕雲在感覺到一道灼人的目光時,忍不住便順著那道目人看過去,一瞬間怔在了原地。
「葉蕭!」蘇慕雲怔怔的看著馬背上的人,蒼白的臉孔,輪廓深遂,長眉斜飛,緊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微上挑的鳳眸,眸光銳利逼人卻又隱含熠熠光輝。
葉蕭,那個有著霜雪般清冷的面容,單薄處叫人憐惜,冷漠中卻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葉蕭,此刻正用那種欲訴千言卻不得一語的目光看著她。
蘇慕雲深吸了口氣,款款上前,「慕雲見過世子。」
葉蕭掃了眼緊隨著蘇慕雲上前的雙全和雙福,眸中微閃,續而便看向一禮過後抬頭看來的蘇慕雲,挑了挑眉頭輕聲道:「你如果沒有特別緊要的事,就呆在府里吧,不要出來走動。」
蘇慕雲點了點頭。
葉蕭嘴唇翕了翕,還想再說什麼,但最後卻只是輕聲道:「皇上緊急召見,我走了。」
「世子請便。」
葉蕭最後看了蘇慕雲一眼,雙腿一夾馬腹,嘴裡喝了聲,「駕。」
馬便如離弦之箭,朝前跑去。
蘇慕雲看著漸成黑點的身影,壓下心頭漸漸綿延的淒涼,對雙全、雙福道:「我們回去吧。」
「是,小姐。」
建安四年正月二十,燕王打出「清君側,除奸佞」的旗號,在燕地舉起反旗。
燕王謀反,正式檄文遞到京都時,燕王兵馬已打到了幽州的近州縣,一時間京都譁然,而朝廷第二天才反應過來,建安帝立刻派遣耿壽這位已經賦閒在家多年的老將軍去平定叛亂。一面又八百里加緊文書,遣人請沂王回都。
一時間,大都城內風起雲湧,人人自危,再無往日之繁華安慶。
建安帝立刻又擬已故大將軍李戰之子李帥接過了指揮權,然,李帥卻只是個會紙上談兵的,同樣被燕王大軍大敗。
與此同時,燕王次子軒轅驥藉此兩戰揚名天下。
二月底,三月初,燕王遣使進京,指責建安帝聽信黃維達、周子元等大臣讒言,惘顧骨肉之情,害三王慘死,又意圖傷他世子。
建安帝不得不擺出姿態,罷免了黃維達、周子元的官職。
然,事實上建安帝仍然繼續依靠他們出謀劃策,與燕王對抗。
只,便是這般時刻,大都城內依然是歌舞昇平,一派繁華景像。
在這片繁華卻又惶亂的時節中,大都城裡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花朝節。
只較以往的花朝節不同,今年的花朝節因為有著一種粉飾太平的目的,辦得特別的隆重。便連本該愁雲慘霧的宮中,因著淑妃娘娘嗜花,也在這一日,令宮女採集百花,和米一起搗碎,蒸製成糕,用花糕來賞賜內外命婦。
民間猶甚!
花神廟早早的搭起了高台,十二伶優塗脂抹彩分別扮成代表著十二個月的各月花神。高台之上,水袖羅衫輕舞,伊伊呀呀的唱著古老的唱腔。
農戶們則是將湊起的「百樣種子」攤曬在自家院落門前以祈一年豐收。文人墨客卻是邀三五知己,賞花之餘飲酒作樂,互相唱和高吟竟日。
而京都城裡的千金小姐則是玩起了另一種遊戲,「撲蝶會。」
一大早,蘇夕蓉便來了蘇慕雲的院子裡。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出來了。」蘇夕蓉示意雲香將手裡的包袱放下。
蘇慕雲挑了挑眉頭,瞳眸間掠過一抹森冷的笑,轉瞬即逝。
命運果真是是跟她開了不大不小的玩笑,很多事情改變了,可是這一場確是依然如前世進行著!
「什麼東西啊?」蘇慕雲笑了看著蘇夕蓉道。
蘇夕蓉明艷的臉上閃過一抹幽幽的笑意,輕聲道:「二姐姐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雙福,你打開看看吧。」
侍候在一側的雙福輕應一聲,只是手才接觸到包袱,眉頭便幾不可見的蹙了蹙。不動聲色的撩了眼一側的蘇慕雲,待看到蘇慕雲臉上頗有深意的笑時,心頭不由便閃過一抹愕然,手下卻是不停的解開了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