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婉兒的唇角緩緩的綻起一抹笑,被淚水洗的過眸子,越發的明亮動人。
「皇兄,我今天好看嗎?」
軒轅瑞上上下下仔細的將她看了個遍,點頭道:「婉兒很好看,婉兒是這世上最美麗的人。」
一個時辰後,軒轅婉兒謝過皇上皇后恩典,坐上了旒金六鳳大紅鸞轎,由著六百名宮人,族擁著離了宮門。
一時間,喜樂喧天,鋪著的大紅錦緞似是燃燒起的一片熱火,那些灑下的燦金的合花瓣似是這火中跳動著的舌焰,將她們淹沒。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砌天的煙火聲,由近至遠連成一片。
喜帕之下的軒轅婉兒默默的看著被漸漸遠離,盛載了她十五年喜怒哀樂的皇宮。今天之前,她無比慶幸著她生在帝王之家,今天之後,她還會嗎?
「公主,」挽月撩了眼一身大紅喜服,鬢邊簪了一朵大紅花的葉蕭,幾步走到了花轎旁,輕聲道:「公主,駙馬今天好帥氣。」
軒轅婉兒唇角不由自主的便挽起了一抹笑意。只是這笑意,還沒來及深入,便僵在了她的臉上。
葉蕭當日說不是她的良配,是因為她的身份使他怯步,還是他……軒轅婉兒咬了咬唇,對著轎外的挽月道:「駙馬……他,看起來神情如何?」
挽月抬頭,看著大紅馬上的葉蕭。但見葉蕭一襲紅衣將肅來清冷的他襯出幾分妖嬈,長身玉立,挺拔軒昂。英氣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體,狹而長的鳳眸之中,一對黑色的雙瞳,卻是看不出任何情緒,象看穿了人間所有的滄桑,又像是融進了萬載的清秋,不屑人間情事,冷眼旁觀滄海桑田。
這樣的葉蕭,直看得挽月心直打顫,為什麼她一點也看不出駙馬的喜色?
「挽月,」耳邊響起軒轅婉兒的聲音。
挽月連忙輕聲道:「小姐,駙馬他看起來……」挽月頓了頓,在感覺到轎簾微動時,挽月再也顧不上別的,急聲道:「駙馬他笑了。」
花轎里的軒轅婉兒攥著的轎簾的手便鬆了松,她將抱在手裡的寶瓶緊了緊。
「公主,要射轎了。」
耳邊突然響起挽月的聲音。
這便到了嗎?
軒轅婉兒才懵然的回神,轎門上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帘子一動,一條紅綢子送了進來。她按照著喜娘教導的去做,踏過馬鞍和火盆,讓人攙扶著一直走進喜堂。待到周圍安靜下來,喜娘攙扶著軒轅婉兒拜了堂,然後才進了新房。
軒轅婉兒坐在喜床上,透過低垂的紅蓋頭,看到旁邊掛著的五彩百子帳,只等了片刻功夫,金鑲玉的秤桿伸過來輕巧地挑掉了她頭上的蓋頭。眼前驟然一亮琳怡抬起頭來,看到的是葉蕭那雙狹長幽深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
喝過合卺酒,給了打賞。
軒轅婉兒卻是霍然抬頭,對著葉蕭媚麗一笑,輕聲道:「叫我婉兒吧。」
葉蕭的臉上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僵硬,稍傾點了點頭,「我等會還要出去宴客。」
軒轅婉兒點了點頭。
葉蕭才離開,英國公府的嬸子,姑姑,姑子,嫂嫂的便一涌而入。
礙著軒轅婉兒的身份,大家也只是禮貌客氣的見禮,鬧得並不歷害。
葉司盈夾在一大堆人中間,安靜的打量著這位哥哥新娶來的嫂嫂,同樣,軒轅婉兒也隔著那些繚亂的臉,默然無聲的打量著葉司盈。
兩人從前並無深交,但至此卻是因為一個男人有著牽扯不斷的關係。
軒轅婉兒想到了皇兄的話,看著葉司盈瑰麗的臉,不由便忖道:她會怎樣選?一邊是家族,一邊是自己的夫君。她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聽到小厝來說,前面散宴了後,原本聚在一起的人便相續起身,離開。
屋子裡的軒轅婉兒的嬤嬤忙擺上了合卺宴,等著葉蕭回來。
一會兒功夫聽到外面的嬤嬤喊了聲,「駙馬爺回屋了。」
小丫鬟們頓時去了大半。
嬤嬤幫忙擺好了箸。
滿桌一大堆圓形的食物,每個都要咬一口,甜的、粘的,沒有一個好吃。
一眨眼的功夫屋子裡的人便退了個乾淨。
軒轅婉兒坐在床上,心情忐忑不安的看著眼底的那雙大紅繡金描彩的雲頭靴。
這個人是她的夫君,她終於如願嫁給了自己想嫁的人。
這個時候,她不想去想他的立場,也不想去想自己的立場,她只知道,今夜是自己一生當中最重要的日子,那麼便讓她一如過去的十五年一樣,做個開心自私的小女孩吧!軒轅婉兒深吸了口氣,她剛想抬頭。
一隻修長的手便伸了過來,撫上了她剛才束起的發上,手指微動解開了她最後束髮的髮簪,她的長髮也落下來,軒轅婉兒還無暇顧及頭髮,眼前就翻天覆地,等回過神來已經落在床鋪間。
軒轅婉兒以手撐了鋪子,抬頭看著眼前那雙低垂掩盡一切情緒的眼眸。鼻端有著淡淡的酒氣。緊張快速的心跳使得她一瞬間臉頰如火燒,從來沒有和一個人這樣親近,密密實實地貼合在一起,分享著彼此的溫度。
這個人還是她心心念念著的那個人,臉上的溫度似乎越來越燙。
帳子裡百合香的味道漸漸濃重,空氣似是也變得細膩柔軟起來。
軒轅婉兒情不自禁的抬手,雙手環住了葉蕭強勁有力的頸項。
「葉蕭……」
葉蕭頓了頓,眉眼輕挑,輕輕的應了聲,「嗯?」
「我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的。」
葉蕭放在她腰上的手似是便僵了僵,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的手便緩緩的向上。低垂的眉眸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
夜色寂寂。
蘇慕雲安靜的依在炕沿上,她的身後,珠兒,櫻桃,雙全,雙福全都擔心的看著她。她知道她們擔心她,可是,這個夜晚,她覺得很累,太累了,累得她只想放肆的照顧自己的心情。就讓她肆意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