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余氏揮了揮手,余媽媽使了個眼色,屋子裡的丫鬟下人屏聲凝氣的退了下去。
她這才開口道:「怎麼回事?」不待周子元開口,她又歷聲道:「你便是要納妾,那也應該是清白人家的女兒,怎麼……」眼光嫌棄的看了眼被周子元留在門外處瑟瑟不安的月蘭。
「是沂王爺賞下來的。」
「沂王爺?」余氏褐色的眸子裡染上一抹訝色,半響輕聲道:「好端端的沂王爺怎麼就會想到賞你個女人?」
周子元將請客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他略去了為什麼請客。
余氏這會子也沒細心去思量他話里的真假,聽完以後,半響無語,再開口時,卻是為難道:「照你這麼說,這人我們還得收下?」
周子元點了點頭,不管以後如何,目前人卻是得留下,不但得留下還得好好的讓她呆著,不然誰知道軒轅澈又突然會來哪一出!別的都好說,只是張寧馨那……周子元揉了揉越發沉重的額頭。
「娘,先把人放你這,跟你學學規矩吧?」
余氏雖然不喜月蘭的出身,但想到周子元自從娶了張寧馨後,屋子裡便沒有別的女人,想道,只要不讓這月蘭先於張寧馨生下庶長子便成。不曾想,周子元開口卻是要將人留在她這,立時瞪了眼道。
「你將人放我這算是什麼意思?要學規矩也該是跟你媳婦去學。」
「娘,」周子元嘆息一聲,抬起眼道:「我答應了寧馨,三年之內不納妾。」
余氏聽到這話大吃一驚,望著眼前一副等著她拿主意的周子元,頓時火冒三丈,怒道:「三年不納妾,她是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使得你這般護著顧著她。成親小半年也有了,肚子連個影也沒看到,她還敢說讓你三年不納妾!」
「娘……」周子元頭疼的看著余氏,「娘,我們還年輕,孩子的事急不來。越急越不容易得,寧馨她……」
「你給我住嘴。」余氏一聲歷喝,指了屋檐外立著的月蘭道:「你給我把人領回去,我到要看看她是能把人給殺了還是吃了。」
小院外,一直悄然立著聽消息的金枝聽得余氏這一聲喝,由不得便身子一顫。偷偷的探頭看了看低眉垂首的月蘭,連忙轉身走了出去。
不想卻是與余氏身邊的大丫鬟桔紅撞了個滿懷,金枝連忙退了半步雙手扶了桔紅,連聲道:「桔紅姐姐沒事吧,有不有撞到你哪裡?」
桔紅看著面色青白的金枝,又看了看小院內的情形,擺了擺手,輕聲道:「沒事,你去吧。」
金枝露出一個感激的笑,低頭走了出去。
余媽媽走了過來,輕聲道:「三奶奶身邊也就金枝是個懂事的,只可惜……」
桔紅笑了笑,抬頭看了看陡然靜下的屋子,輕聲道:「還在訓三爺呢?」
桔紅幾步迎了上前,對著劉氏福了福,「大奶奶,太太跟三爺在說話。」
劉氏撩了眼院子,目光在月蘭身上來回掃了掃,「噗嗤」一聲笑了道:「我就是聽說三弟領了個美人回來,特意過來看看。」
桔紅笑了笑,並不出聲。只要劉氏不強行進屋,她也犯不得著得罪人。
坐立不安地張寧馨等來了小丫鬟的聲音。
「金枝姐姐回來了。」
張寧馨立刻便對外喊了聲:「金枝。」
金枝趕走幾步,進了屋子,迎面對上張寧馨期許的目光,金枝難過的低了頭。
張寧馨心裡「咯噔」一下,猶自不信,瞪了面如土色的金枝,顫聲道:「是……真的?」
金枝點了點頭,想到余氏的話,眼淚就叭嗒叭嗒地落了下來。
張寧馨只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癱在了床上。他們成親一年還沒到,他就納妾,他將她的臉往哪裡放!
一時間,屋裡子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寧馨猛的直起身,對金枝道:「收拾東西,我們回隆平候府。」
「奶奶……」金枝錯愕的看著張寧馨。
張寧馨咬了牙,一字一句道:「他不給我臉,我也沒必要給他臉,大不了一拍兩散,都別過了。」
「奶奶何必說這樣的氣話。」金枝上前扶了張寧馨道:「左右只是一個妾室,要打要殺還不是奶奶一句話的事,何必為了這樣一個外人與三爺生分了。」
張寧馨一把將她推開,哽聲道:「這樣打我的臉,這日子還怎麼過。我做錯了什麼?求了哥哥進宮央了皇上賜婚,第一回他不同意,說是已有婚約……我為了他……我……好不容易大家成了夫妻……子嗣的事,我難道就不急嗎?我願意自己膝下空虛嗎……我為他又手沾滿鮮血,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金枝一時間只覺得心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她有些慌恐地喊著「奶奶」。
「我為了他,我……」張寧馨猛的攥住金枝的手,眼裡是一抹泣血的鮮紅,目光猙獰的道:「他不要逼我,他不要逼我……」
呼呼的西北風颳了一夜,臨到天微明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沒多時那雨就下得有些大了,像是有人拿了盆往外倒。這樣的冬天,沒雨尚有三分冷,雨一下越發的讓人縮手縮腳不想出門,只想窩在屋子裡不動。
蘇慕雲正側臉聽珠兒說話:「說是蔡大人回頭就贖了那四牌樓粉子胡同的宋姑娘,而且還對蔡夫人說,她若是再嫉妒滋事,或是有意為難那宋姑娘,休怪他不念多年夫妻情分,一紙休書休了她。」
蘇慕雲不由笑起來。
櫻桃便將新近聽來熱鬧又學說了一遍,「周家那邊也出了件跟蔡大學士府上差不多的事,說是日前王爺與周子元一同飲酒,喝得高興了便將那個獻琴的姑娘賞給了周子元,周子元將人帶回家後,周家的三奶奶便犯了心悸的毛病,隆平候府請了好幾撥的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