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福大命大,腦袋又是絕頂的聰明。
要是墜崖的時候掛在某根枝椏上面,只要她還有一口氣活著,就不會讓自己這麼輕易的死去。
這麼多天過去了,許亦云還是不相信蘇晚會死去,他心裏面總有預感,蘇晚會在某個角落等他,只要他認真找,努力去找,每一天都不放棄的找,蘇晚有一天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山崖上面的樹枝非常的茂盛,許亦云拉著繩索慢慢的往下攀爬著。
他一邊爬一邊仔細的查看,生怕自己錯過一些蛛絲馬跡。
一路往下,許亦云看到不少被折斷的樹枝。
這些樹枝應該是蘇晚掉下來的時候弄斷的。
看到那些斷了的樹枝,許亦云的眼睛就越發的通紅。
是他親手用弓箭射中蘇晚,導致她墜落山崖的。
不管是不是誤傷,他終究是在蘇晚身上留下了傷痕。
不管蘇晚會不會恨自己,許亦云都打定主意,要把蘇晚找回來。
只要她還活著,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願意求得蘇晚的原諒。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許亦云卻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的視力很好,即便是在黑暗中依舊能夠正常視物。
也不知道尋了多久,一直到天上的月亮偏了西,許亦云終於來到了山崖下方。
攀爬在樹枝上的他,看著地面那條湍急的河水,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突然鬆開抓著樹枝的手,任由自己的身子墜入到那端急的河流中。
身子砸到水面上時,一股子撕辣的痛感,傳遍許亦云所有的感官。
然而,這些疼痛對於許亦云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身子沉入水中的時候,他沒有划水遊動,而是任由自己的身子,在河底沉浮著。
河中的流水,非常的急,許亦云的身子,在河底上下盤旋了一會兒,就被河水衝到下游去。
在河面急急的喘好幾口氣,許亦云又潛到河底,任由河水將他衝到下游。
過了很久,他再次從河水中冒出頭的時候,終於是游到了岸邊。
從河水裡面出來的時候,鎧甲上面的河水嘩啦啦的往下流著。
借著月光,他眺望了一下四周,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一處茂盛的叢林裡面。
定定的看那片叢林好一會兒,他彎腰將靴鞋裡面的水倒出來,然後邁著步伐往那片叢林走去。
叢林裡面很是黑暗,許亦云走到叢林深處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地上有些不明顯的腳印,眼神越發的深沉。
這是一個男人的腳印。
因為這一處的地面比較濕潤,才會有腳印留下來。
他辨別了一下腳印的方向,然後往山腳下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認真仔細的觀察著四周。
每一點點痕跡,他都深深的記在心裏面。
左拐右拐的,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終於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來。
這裡的樹木比較稀薄,月亮高掛在山頭,借著月光,許亦云隱隱約約看到地上有些雜亂的腳印。
視線在那個地方定格了好一會兒,他邁著大步伐,往半山腰處走去。
終於他來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裡面很漆黑,不過許亦云還是能夠看到地面上燒了一半的柴火,以及…一根血紅色的髮簪。
髮簪!
許亦云看到那根髮簪,便迫不及待的走過去撿起來。
這是蘇晚臨走時留下來的東西。
也是當初在京城的時候,許亦云送給蘇晚的那根髮簪。
蘇晚知曉許亦云會來尋她,離去的時候,趁著丘北寒不注意,便把這根髮簪扯了下來,放在一塊石頭旁邊。
同時她還從自己的身上撕下一根布條,扔在地上,是為了防止有人先一步發現了這跟髮簪,把它撿走。
蘇晚就是擔心許亦云以為她已經死了,才特地留下自己的東西,告訴許亦云她還活著。
已經拿到髮簪的許亦云,哪裡會不知道蘇晚的意圖?
看了髮簪好一會兒,他的眼角有一滴眼淚流下來。
還好,蘇晚還活著。
只要她還活著,他就有信心把她尋回來。
站在山洞口,他看著地面上的腳印,心裏面猜測蘇晚可能是被人給救走了。
看著掛在高空上的月亮,許亦云終究是不打算繼續追下去了。
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回去,派多一些人手出來打聽蘇晚的下落,比他一個人尋找要快得多。
*
幾日的時間,蘇晚已經被丘北寒帶到了永城。
永城是當初被許亦云攻占下來的城池,後來兵權轉交到許漢的手上,這座城池又再度被北漠的兵馬奪了回去。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永城早已恢復了當初的熱鬧。
這一路上蘇晚假裝失憶,被丘北寒帶到永城之後,就住進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裡面。
而丘北寒則先後給蘇晚找來了三個郎中,這三個郎中過來,倒是把蘇晚肩膀上的箭傷給完全治好了。
只是,蘇晚失去記憶的事,三個郎中給丘北寒的答案是,蘇晚摔壞了腦袋。
腦袋摔壞了,有些人會失去一部分記憶,有些人則是失去所有的記憶。
至於以後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三個郎中也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丘北寒還打算繼續給蘇晚找郎中,蘇晚阻止了他,說不用繼續找了。
她跟丘北寒說,她現在過得挺好的,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也好。
丘北寒看到蘇晚堅持,也就依了蘇晚。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時不時的還問蘇晚,問她真的不想記起以前的事情嗎?不擔心那些關心她疼愛她的人會難過嗎?
對此,蘇晚沒心沒肺的笑了很久,其實內心在滴血。
她何嘗不想他們呢?
不過再怎麼想,她也必須得忍著啊。
「他們要是真的那麼關心我,那麼疼愛我,為什麼在我墜崖的時候來救我的人,不是他們,而是你呢?」
一番話,說的丘北寒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蘇晚笑得沒心沒肺,丘北寒突然間特別心疼許亦云。
要是許亦云聽到蘇晚的這番話,會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