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覺得這籃子挺實用的,還節約成本,樣式也別致,又是先生的妻子開的,一琢磨,就上奏了父皇,封個貢籃吧。
老皇上現在整日不出興德宮,精神愈發不好,太子殿下上奏後,老皇上直接讓他自己做主,面都沒露。
老皇上最近愈發不愛理政事了。
唐晏寧雙手抱胸,下巴微抬,嘴角上揚,一向瀲灩的眼裡盛滿了星星,在發光。
她謙虛道:「哪裡哪裡,沒有夫君厲害。」
顧懷生莞爾,坐在她旁邊道:「阿寧賺錢了,那為夫是不是該送禮祝賀一下?不知阿寧有什麼想要的沒?」
唐晏寧歪頭,想了想,似乎沒什麼想要的。
吃喝一應俱全,穿著打扮更是不用費心。
自從搬了新家,每到換季,她的新衣就沒斷過,都是懷生讓人專門來定做的。
一時間她真想不起有什麼想要的,若非說一樣,那就是……
但懷生說過了,她也就隨緣,這種事也急不得。
先前那一次,看天意吧,有就有,沒有的話她就聽懷生的囑咐,天天在家吃吃吃,補補補,補到底子能讓他完全放心為止。
顧懷生見她皺眉思索半晌還沒說出口,突然笑道:「好,為夫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了?
她剛剛有說想要什麼嗎?
顧懷生逕自起身去了浴房,洗漱完畢後,將人抱到了床上,開始展現自己送她的「禮物」。
後知後覺的唐晏寧聽得他說這是「禮物」時,一副簡直了的表情。
這也能當做禮物?
當她還是孩子好哄騙不成,這明明就是壓榨。
顧懷生看出她頻頻皺眉,起了逗弄之心,故意作勢退出,嘆息道:「罷罷罷,既然阿寧不喜,那就不送了。」
唐晏寧:「…………」
敢不敢在無恥一點。
…………
夜裡雙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入睡。
想起白日見過芬蘭的那個荷包,她蹙眉沉思。
她鮮少陷入沉思。
難怪衛無送她玉佩時,她覺得那個花好像在哪兒見過。
她確實見過,在芬蘭的荷包上。
那時還沒有搬到狀元府,還是上陵那個三進的宅院,她閒來無事去找芬蘭,結果就看到芬蘭坐在屋裡,拿著一個荷包發呆,連她來了都沒注意到。
荷包看著有些泛舊,繩子都有些脫線,她好奇,也起了開玩笑的心思,就突然從她手中拿了過來,逗她道:「是不是心上人送的呀?看的這麼入迷。」
她才拿過來看了一眼,芬蘭就迅速的奪回去了,手勁兒還挺大,當時還不甚用指甲刮傷了她。
當時雙兒還楞了一瞬,芬蘭,這手速,忒快了點吧?
她都沒來得及完全展開看呢。
可見芬蘭寶貴的多緊。
但那一眼,她也看到了荷包上的繡花。
今日再見,她方認出,那是紫茉莉,和衛無玉佩上的花紋如出一轍。
只不過荷包上是鮮艷的玫紅色刺繡,而玉佩上卻不是,玉佩上沒有浸染顏色,只是雕刻出了形狀。
雙兒忍不住拿出脖頸處的玉佩放在掌心摩挲。
指腹划過玉佩上的「柒」。
如果今日在院子裡那匆匆一眼沒看錯的話,芬蘭荷包那個紫茉莉花下,也繡了一個小小的「柒」字兒。
當時她沒反應過來,只當可能是芬蘭親人的遺物,但是回屋後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有些太過巧合。
而且芬蘭曾說過,她的家鄉也是苗山……
同是苗山的,苗山又那麼大,那麼多村落,本也不能說明什麼,但關鍵又是,為何兩人的紫茉莉下,同樣都有一個「柒」字?
柒,是衛無以前的名字。
難道,芬蘭和衛無以前認識?
可衛無說,他八歲的時候就進了暗衛訓練營,也沒聽他提過什麼家鄉還有什麼朋友啊?
且他的村莊,不是已經被燒的不復存在了嗎?
她搖了搖頭,覺得一團亂,想不通,暗思著難道真的是巧合,芬蘭的親人名字也帶著一個柒?
翻了幾番,她終於睡去,睡之前,她想,下次見到衛無要問他些事兒。
…………
壽國公派人查唐晏寧的事兒,很快出了結果。
「你說,那女子是新科狀元郎的妻子?」
壽國公在涼亭悠哉的坐著,身邊兩側各坐著一個年輕貌美的丫鬟,在給壽國公剝荔枝。
兩人衣衫清涼,薄紗略透,籠著少女曼妙的身姿,細看,能看到薄紗下肌膚上的青紅痕跡交錯,和少女微微的顫抖。
顯然,伺候國公爺不是什麼好活兒。
福伯恭敬道:「是的,國公爺。」
壽國公蹙眉,晃了晃脖頸,紅衣丫鬟立馬有眼色的起身,走到壽國公身後,幫他捏著肩頸。
力道控制的剛剛好。
壽國公很受用,這丫鬟,是他目前見過最有眼色的一個,所以就多留了她一段時日。
這時另一個黃衣婢女將剝好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到壽國公嘴邊,壽國公滿意的張嘴吃了,目光卻落在了那丫鬟如玉青蔥的手上。
這手也算得上漂亮,可惜,卻不如那人的漂亮。
那日轎簾被風吹起,他不止看到了她的側顏,也看到她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的手。
那纖纖素手,十指尖尖,纖細均勻,蔻丹都未曾塗,淺淺的粉色,瑩潤有光澤,當真讓他想念了好幾日。
嘖,可惜,如此可人偏偏是那顧澤的妻子。
這顧澤剛剛立了大功一件,現在正受太子殿下青睞,不好弄出動靜。
不然,若他還是一個小小的修撰,壽國公肯定不放在眼裡。
嘆了幾嘆,他拂手讓福伯下去,抓起剛剛那個餵他葡萄吃的黃色衣服小丫鬟,按在桌子上就剝了她那堪堪稱得上衣服的紗。
石桌上那一盤子新鮮晶瑩的被壽國公一把揮落,圓圓的葡萄立馬四散開來,有好幾個葡萄滾到了紅衣丫鬟的腳邊。
壽國公大腳往前挪了一步,散落在他腳邊的葡萄便被碾的稀碎,他放肆的笑著,笑聲瘋魔刺耳。
紅衣丫鬟強自穩著,死死的咬著唇,裝著淡定,隱在袖子裡的手則顫抖異常。
此時正值上午,周圍許多灑掃的小廝老婦,聽到花苑裡高高低低的聲音,一個個視若無睹,繼續做著手裡的事兒,仿佛早已習慣,早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