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解釋道:「沒事兒,就濕了這一片,一會兒就暖幹了,不用脫。」
反正就一晚上而已,將就將就就行,這要脫了才尷尬呢。
衛無又轉過了頭,盯著門口,面無表情的扔了一句,「隨你」。
雙兒偷偷的瞄了一下他的側顏,琢磨不透,拱到被窩裡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只剩了一個頭,對著牆邊。
瞅著雙兒的後腦勺,衛無嘴角抽了抽。
許是真的乏了,雙兒上炕之後,本來有些不安的心思,漸漸被沉重的睡意取代,不知不覺睡著了。
唐晏寧和顧懷生也已經歇息,但是仍然沒有熄滅燭火。
屋裡燭火被門窗偶爾泄進來的絲絲冷風吹得明滅搖曳。
夜顯得寒意更重。
她背對懷生側躺著,盯著那被吹得欲滅不滅的燭火問道:「你為什麼要把雙兒和衛無安排一間?」
懷生平日那麼周全,做出這個決定唐晏寧真的驚訝了好一會兒。
顧懷生從後面摟著她的腰,下巴擱在她頭頂,將她整個人都禁錮在懷裡,低低笑了一聲,「你說你現在怎麼這麼傻了?」
聽他說傻,唐晏寧在環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掐了一下,「嘖,說誰傻呢,能不能好好說話。」
顧懷生佯裝吃痛,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處,頓時引得唐晏寧一陣顫慄。
她紅著臉道按著他的手嗔道:「說話就說話,動手作甚?」
顧懷生輕笑出聲,不鬧她了,解釋道:「你之前不是想撮合衛無和雙兒嗎?」
唐晏寧驚訝了,「這麼說,你是想撮合雙兒和衛無?」
「嗯……也不完全是,確實是把你們兩個放一間房,我不放心。」
而且,他隱約覺得衛無對雙兒其實是在意的,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
衛無這個人心思一向不言於表,且一直冷著一張臉,拒人於千里之外,每次只知道完成他吩咐的事兒,沉默寡言,沒有對什麼表現的上心過。
除了必要的匯報任務結果,衛無一天可能都說不了十句話。
更別提和女人說話了。
沒有一個女人能受得了他那張冷臉。
也沒有一個女人願意靠近他。
衛無跟著他四五年了,顧懷生真沒見過他對什麼人特別有耐心。
雙兒是他見過的唯一的一個。
在路途中,雙兒沒出過遠門,稀奇,問個不停,而難得,衛無竟然有時候會細心解答。
而且在昨日,他抱住了困極了的雙兒,眉眼裡也沒有戾氣和淡漠,反而帶著一絲柔和。
「所以你就想了這麼個法子呀?」唐晏寧語氣帶了一絲笑意,沒想到懷生還能有這份心思。
顧懷生將人又往懷裡帶了帶,輕輕的嗯了一聲,柔聲道:「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唐晏寧沒出聲。
過了一會兒,感覺懷中的人兒有點不安分,顧懷生壓著笑意問:「怎的不睡?不困?」
唐晏寧咬著唇,在被窩裡狠狠的掐了一把那作怪的手,「……你這樣,我怎麼睡?」
「我哪兒樣?」
被掐的某人絲毫不覺得痛,恬不知恥的問。
「你……無聊,起開,我要睡另一床被褥。」她拍打著他的手臂,作勢要起來。
顧懷生一把把人撈回來,笑道:「好了,不鬧你了,真的,睡吧。」
唐晏寧瞪了他兩眼,還是維持著要出去的姿勢。
顧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又不會真的做什麼,手頭便宜都不給占了。
他再三保證不會亂動,唐晏寧才咬著唇重新躺了回來。
之後他果然沒有在動,呼吸變得綿長。
唐晏寧打了個哈欠,也很快的陷入了夢鄉。
夜幕濃重,雨勢不停,深夜裡嘈雜繼續,掩蓋了其他聲音。
兩個房間的人都漸漸進入安眠。
只有老二房間三個人,還沒有休息。
「你們忘了我的警告嗎?」老大壓低著聲音粗著嗓子問。
一臉怒氣。
他之前想拍拍那書生的肩膀,用點力試試,看他有沒有武功,結果還沒碰到他的肩膀,手就被旁邊那個黑衣打扮的男人攥住了。
那男人看似只是輕飄飄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但是實際有沒有用力氣,老大最清楚。
他當時感覺手腕都快斷了,硬是強忍沒出聲。
他的力氣在村里算大的,一個打三個都不成問題,結果只是被那個瘦高個攥住了手腕就動彈不得,可見對方是有武功的,且造詣還不低。
所以一回來他就勒令老二和老三,歇了所有的心思,好好的把這兩尊大佛送走。
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沒想到,那兩小子賊心不死,竟然還想著趁自己睡著去隔壁偷香。
幸而他今天存了一份機警,沒有真的睡著,只是試探一下他們。
兩人剛剛打開門準備出去,就被他揪了回來。
老二和老三蹲在牆角,看著魁梧的大哥癟了癟嘴,一臉不甘的說知道了知道了。
老大看著兩個人臉上不情願的心思,朝兩人頭上挨個招呼了一巴掌,「我告訴你們幾次了,你們怎麼就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瞎蹦躂,要是最後我們都賠了進去,誰給娘養老?」
「好了,大哥,我們知道利弊了,我們這就乖乖上炕睡覺,啥動作也沒有。」老三雙手合十的保證。
老二也跟著保證了幾句。
老大斜了他們兩眼,沒在吱聲,轉身去睡覺。
兩人趕忙跟著過去,各自找著自己的被褥睡覺。
這邊漸漸沒了動靜,衛無才轉身,繼續坐回去。
但凡那兩個人真的出手,衛無懷中的匕首絕不會留情。
夜半,子時。
大雨依舊,絲毫沒有減弱的架勢。
唐晏寧房裡一片安靜,兩人早已進入夢鄉。
老二房間裡鼾聲震天,
三個男人的鼾聲此起彼伏。
雙兒睡得迷糊,突然想如廁。
在溫熱的被窩裡不捨得逗留了一會兒,她終於睡不下去了,起床穿鞋。
雙腳觸及鞋子的冰涼她打了一個哆嗦,這才清醒。
這不是在顧宅,不是自己的臥房。
她揉了揉眼睛,頭髮睡得有些亂糟糟的,四處看了看,才發現衛無不知何時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雙臂枕著頭,眼睫低垂,在微微的燭光下倒映出一片淺影。
這還是雙兒第一次見衛無睡著無聲的樣子呢,一時有些好奇,忍不住走過去打量了一瞬。
看到他的睫毛她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句,這男人睫毛怎麼能長的比她的都長。
雨水劈啪的打在窗上,一片嘈雜,絲絲寒風,從縫隙中不停的鑽進,雙兒猛地打了個冷顫,搓了搓胳膊,心想,衛無這樣睡著不行。
他們趕車的時候,她和小姐還可以在馬車裡窩一夜,姑爺晚上露宿,白天也可以在馬車裡小憩一會兒,只有衛無從來都是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