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會告訴顧空詞，男主對上男二這場面關雎想都不敢想，先忽悠著再說。
關雎毫不客氣叫他幫忙推著，往前指了指，「他們在那邊呢。」
在關雎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了一處高塔面前。
應該是不久前才建起來的，關雎上次經過這都沒看到，已經有許多百姓匯聚在高塔前的空地放燈祈福，口中還念叨著風調雨順，合家平安之類的話語。
關雎拉了拉顧空詞的袖子，「咱們也放個天燈吧！看著可好玩了。」
耳畔傳來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話語，好吵。
顧空詞有些不耐，擰著眉，露出一個假笑，「那關小姐你就在此處放燈，顧某自己去找他們。」
「不行！」
顧空詞腳步一頓，「為何不行，還是說你壓根不知道他們在哪？」
這話頗具威脅性，關雎撇了撇嘴，暗道小氣鬼，陪她放個燈都不肯。
「我腿疼……」
小姑娘聲音委委屈屈的，小臉皺成一團，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顧空詞徹底沒法，站回了原處，「你想要什麼樣式的？」
關雎眼睛一亮，算他還有點良心，雖然不多但也夠用。她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笑吟吟地，「只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
顧空詞眉頭一挑，輕笑了聲，「小騙子。」
「你說什麼？」關雎很敏銳地捕捉到這人在說他壞話。
顧空詞沒回，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關雎以為他是不是背著她自己走了地時候她才終於看見那道高大的身影提燈而來。
顧空詞將燈遞了過來，是只小貓形狀的。
關雎一看便笑了，「不錯，不愧是小黑的好爹爹，買東西也想著它。」說著她將燈接了過來提起手柄去探裡面的紙條，卻摸了個空。
顧空詞無語至極，掃了眼她懷中的小貓燈，又把筆遞給她，「寫在燈上。」
「哦哦。」關雎接過筆，剛想落筆她便想到自己剛剛不才許了兩個願望麼？
現在又許，佛祖都要被她氣笑了吧。
她把筆支在下巴下面，仰頭朝他問道：「顧空詞，你有什麼願望嗎？」
顧空詞有些心不在焉，聽到問題笑了笑，「這麼多人許願，佛祖應的過來麼？」
關雎嘖了一聲，暗道他的腦迴路就是奇葩。
「心誠則靈嘛，老天爺老天爺要是不管你的願望你就別叫他爺了唄。」
顧空詞一噎，這又是什麼歪理？
不等他回應，關雎已經在紙上寫好了心愿。
他不動聲色往前挪了幾步，看清了燈上的字，上面端端正正寫著：
「願顧空詞長命百歲！」
顧空詞一愣，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奇怪的符號。
後面的字較前一句縮小了半寸：「願歲月靜好，我願與君共度一生」
目光落在最後幾個字上，他不由偏頭看向一旁的少女。
只見小姑娘神情認真地將天燈點著，隨即鬆了手，那小貓燈憑風顫顫巍巍飄了上去，最終化作萬千燈其中的一盞。
她忽地轉過身來，面朝自己，彎起唇對著他笑。
顧空詞很久沒見她唇邊的酒窩，不由盯住。
「你……」剛出聲卻被關雎打斷。
她雙手合十，虔誠地將頭抵在手掌，片刻後她抬頭對上顧空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顧空詞，我盼著你愛我。」
有燈籠從空中落下，裡面燭火未熄。
半晌，地上燈籠燒盡骨架，風雪喧囂。
關雎仍仰頭看著他，顧空詞漆黑的眸像道漩渦，有著無盡魔力般叫囂著，吸引著她。
腳邊的燈籠燒得只剩下最後一縷焰光，她驀然發現眼前少年不知何時耳根泛紅。
雪意陡然盛大，紛紛揚揚如鵝毛。
兩人相對，冰雪滿頭。
冗長的死寂中，關雎張了張口，「你……」
但她卻忽然什麼都說不下去。
短暫的怔忡，顧空詞開了口，「我不會愛你。」
不入紅塵，不染是非，不受情障。
不為他而活，瀟瀟灑灑，無拘無束，便很好。
他似沒看見她臉上的驚愕，又道：「祈求神佛無用，我亦不是神佛。」
關雎面上仍然掛著甜甜的笑臉，「我知道呀，我愛你無關風月，你愛我可以無關神佛。」
長風掠過，似有什么正冰雪消融，破土而出。
胸口傳來熟悉的悸動感，剎那間隨著半空中升起的煙花一同炸開，夜空瞬間亮如白晝，煙火化作星星點點落入凡間。
萬劫不復。
關雎只看到他有些蒼白的唇瓣動了動，但煙花的聲音實在太大，沒有聽清說了什麼。
顧空詞的手被握住了，她從少年胸前抬頭，對上一雙黑亮的眼眸，他漆黑如墨的眼瞳深處划過一線絢麗的流金。
他卻突然轉過身，衣袂獵獵，迎向一片昏黑，才走出幾步，衣角便被關雎抓住。
她支撐著身子起身行至他的身後，慢慢捂住了他的雙眼，語氣溫柔，「別看。」
拱橋對面，在絢麗的煙火璀璨中，一個男子正俯身將少女吻住，正是關情和齊止兩人，他們在人潮中相擁，仿佛世間只剩下彼此。
關雎艱難地挪著步子到顧空詞身前，踮起腳尖擋住他的視線，才將手放了下來。
顧空詞再次睜眼，眼前是小姑娘清亮的眸，她驀地從懷中拿出了個什麼。
等他回過神來，口中已經被塞了東西，顧空詞沒吐，垂下眸下意識舔了舔，甜意瞬間瀰漫口腔，是一塊方糖，眼前是她甜甜的笑。
「吃點甜的，以後吃到甜的都要想起我！」
落雪聲聲，顧空詞猛然抬頭望向她，眼瞼淚意如滴，瞬間跌落。
關雎眨了眨眼，仿佛剛才見到的那滴淚都是錯覺，她牽住了他的手，有些一瘸一拐。
「顧空詞，送我回家吧。」
顧空詞舔了舔唇，那塊方糖很小，早就淹沒在口中。
他「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