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喝了幾天的苦藥,關雎含著糖塊都感覺出了一絲苦味出來。
一早醒來,她沒有叫人,而是自己艱難的坐上床邊的輪椅。
雖然每日都有人伺候著穿衣吃飯,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更想自己出去曬曬太陽。
好不容易才越過門檻,為時尚早,關雎正琢磨著是先去小廚房還是直接去膳廳,卻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離她越來越近。
她一回頭,便見一身月牙白,仍只著單薄衣的少年抿著嘴唇在石階底下站定。
「一個人不要亂跑。」
他眼底還帶了幾分未消的睡意,肩上正趴著一隻小黑貓,在底下用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望著他。
關雎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小黑貓身上。
似有所感,小黑貓轉過頭,一雙圓溜溜的金色眼睛望向關雎。
隨著顧空詞的一步步前進,小黑貓的距離也離她越來越近。
「顧空詞,好可愛啊!!」
他愣了瞬,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貓。
他勾了勾唇,輕輕彎下腰,貓兒一下便躍進了關雎張開的懷抱中。
關雎朝小貓叫了一聲,「喵喵~」
「喵~~」
見它回應,她眼睛一亮,指著小黑貓,「顧空詞你快看!它在和我打招呼哎~不如我們給他取個名字怎麼樣?」
顧空詞點點頭,「隨你。」
關雎眼珠子轉了一圈,試探地開口,」不如就叫顧小黑吧?是不是很好聽?」
「喵~」小貓乖順的躺在關雎懷中,隨著少女的撫摸發出舒服的喟嘆。
「你看你看,小黑他同意了!」關雎興沖沖地揚起手中的小貓。
默了半晌,顧空詞無奈點頭,「那就叫小黑。」
他也不知小姑娘為何執著於給一個畜生起名字,還要興奮地冠上他的姓?
耳畔傳來少女清亮的聲音,「是顧 小 黑啦。」
第二日一早,若谷照例將早膳端進顧空詞的房間,卻發現人又不在,他立馬掉頭去了關雎院子,果然是在那。
病情不都穩定了嗎,大人怎麼天天往那跑……若谷看著兩人的身影忍不住泛起嘀咕。
等看到顧空詞又只穿著一身單薄衣物時,若谷再次無奈扶額。
大人莫不是鐵人做成的吧。
「顧空詞你說它是吃小魚乾還是什麼?」
若谷循聲看去,只見關雎抱著只小黑貓仰著頭,而顧空詞則微微彎下腰來聽她說話。
這……他明明記得大人不是最厭煩貓貓狗狗之類的嗎?之前他想捉只看家的大黃狗,結果求了主子三天都沒答應!
關雎注意到院門口站著的人,招了招手,「若谷,早上好!」
見他瞥了好幾眼懷中的小貓,她伸出手,「你想摸摸嗎?」
若谷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哈哈……不必了。」
要是他家主子看見他身上粘著貓毛,估計半個月都不想讓他進門了。
關雎把手收了回來,她就是隨便問問,有顧空詞在若谷肯定不敢隨便接她的東西。
她瞄到若谷手中的信件,忽然一拍大腿,她想起有個問題一直忘了問。
「那夜是誰放的火?」
若谷瞥了眼顧空詞,發現他沒有什麼反對的神色,便放心說了,「是淮安縣令嫡子,張賢清。」
關雎狠狠擼了一把貓,頗有些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是那個死胖子暗算我!」
「那他人呢,抓住沒,不會被他爹藏起來了吧?」
關雎連忙追問,她就怕他沒有受苦,她的腿還疼著呢。
若谷點點頭,「人一早便抓著了,蓄意放火,有街坊鄰居都瞧見了,張縣令就算有砸錢也不好過多的徇私枉法。」
「還有糧食的事姑娘也不必擔憂,都已連夜運回了青州,保管除了自己人不會有人知道這批糧食的去向。」
「那就好,我的腿總算沒有白費!」
關雎拍拍胸脯,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空中陰雲散去,不算熾熱的陽光落在顧空詞的背脊,顯得整個人不再那麼清冷。
他站起身,看向若谷,「何事?」
「回大人,從華京傳來了封信。」
若谷說著,將信封遞給了關雎。
顧空詞將信拆開,只略微掃了眼信上的內容,臉色隨即變得十分難看。
關雎見他臉色不太好看,停了手中擼貓的動作連忙問道:「出何事了?」
顧空詞沒回話,發白的指尖將信箋一角死死攥住。
「你說呀,我又沒有讀心術,說出來一起想辦法。」關雎有些心急,要不是站不起來她差點就想把信搶過來了。
顧空詞嘴巴乾澀的厲害,看著眼前的少女關切的眼神,他開了口。
「夏帝給阿姐許了門婚事。」
??
「對象是……三皇子?」關雎遲疑的開口。
時間好像提前了,原本關情是在關府接到賜婚的詔書,可現在關情在青州啊,而且三皇子也來了。
儘管地點全亂套了,可該發生的事還是來了。
「那……」
「不日後,朝中便會頒下賜婚詔書,屆時阿姐和三皇子都得回去。」
關雎張了張口,見他臉色蒼白的厲害還是沒出聲,心中有些酸澀。
想了想,她將若谷支了出去。
「顧空詞,我想盪鞦韆了,你給我做一個唄。」關雎換了個話題,笑眯眯的看著他,好似剛剛什麼也沒發生。
顧空詞迷茫的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小姑娘的話題轉變的如此之快。
他點點頭,「好。」
很快,他將工具搜集來,開始在院中打起了鞦韆。
關雎一邊托著腮看他做鞦韆,一邊思索原書劇情。
幾個時辰過去。
最後將綁好的粗麻繩和木板掛到樹的橫樁上,一個簡易的鞦韆就算大功告成了。
看了看天色,顧空詞擦了擦額上的薄汗,將關雎推到鞦韆面前。
「做好了。」
關雎驚喜的看向顧空詞,眼裡冒著星星「真厲害!沒想到你真的做出來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在淮安的那處小院,她也如此刻一般毫不吝嗇地誇獎他人。
她好像對誰都是如此…
看他又是一副不說話的死樣子,關雎以為他還在想信上的事,開口道:「我想玩鞦韆。」
「你親手做的哎,到時候離開青州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到時候……
顧空詞想了想,也罷,總歸是最後一次。
他俯身將關雎抱起,一股馨香瞬時鑽入了他的鼻腔。
小姑娘很輕,好像沒有分量般,很輕鬆便到了他懷裡。
一陣懸空,關雎嚇了一跳,順勢環上顧空詞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