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詞,顧家哥哥,你別走啊麼快啊。」關雎見顧空詞腳步不停,趕忙也加快腳步追上去
誰知顧空詞跟沒聽見一般,自顧走著。臉上滿是冷意,分明不想搭理關雎。
越靠近勁松齋,路面的積雪便要厚上一分,可見平日裡在這當差的下人有多敷衍。
關雎停下腳步,從地上抓下一把積雪揉成球,在慢慢靠近顧空詞,準備讓他好好受一受這冰涼的滋味兒。
她保證,只這一回,她下次便再不會了。
就在關雎想實行她的奸計時,顧空詞卻站住身,猛地轉過頭來,攥住關雎想要作亂的手腕。
「嘶,疼疼疼。」關雎下意識用另一隻手去拍顧空詞的手,想讓他鬆開。
誰知顧空詞卻攥的更緊,他俯下身,高大的身軀幾乎將關雎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在旁人看來只會以為兩人以一種極親密的姿勢在擁抱。
關雎霎時亂了呼吸,望著顧空詞原本柔和的眉眼變得凌厲起來。
「你……你這是做什麼?」
顧空詞定定看了她半晌,看著身下這姑娘卷翹的睫毛小心翼翼的撲閃著,一雙眼睛又明又亮,圓圓的發包盤的又傻又稚氣的模樣,那些原本諷刺的話就好像被堵在喉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你瞧著我作甚?」莫不是看她不爽,想教訓她一頓?
「你,發包甚丑。」顧空詞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
原本他想說的是:你,好自為之。
「哪裡丑了!本小姐審美可是一流。」關雎沒想到顧空詞憋了半天結果給她來句這……
反派的思路果然不同於常人。
像是突然意識到兩人這樣不妥,顧空詞鬆開了攥住她的手腕。
結果就是關雎差點又一個趔趄向後摔倒。
關雎正欲讓顧空詞拉他一把時就發現顧空詞半隻腳已經踏進了勁松齋的院門。
盲,都盲點好啊。
關雎義憤填膺想著,結果就是……自己拍拍屁股爬了起來。
關雎小跑幾步衝進勁松齋的院門,擋在顧空詞身前,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顧家哥哥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嗎?」
常在樹上的若谷嗤笑一聲,難道這嬌滴滴的大小姐進來的還少嗎?
顧空詞掃視了關雎身上新制的淺綠襖裙一眼,「屋中髒亂,下不了腳。」
關雎察覺到他的視線,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裙,再看了眼顧空詞身上已經泛舊的衣裳。
好像是有些不妥,她是不是太不顧及旁人的感受了?關雎望著顧空詞的眼神愈發慈愛起來。她發誓,以後她有新衣裳,小可憐也必須有,有她在,便一定會有他一口飯吃!
顧空詞哪知只簡單一句話,關雎竟浮想聯翩了這麼多。只是看著她想傻缺的笑容覺得她像個神經病。
「隨你。」
「好勒。」關雎立馬進了屋。
關雎一進來便覺得這屋裡冷的厲害,「我前些天叫人搬來的炭火你怎麼不用呢?」
「不知。」顧空詞不會告訴她他早就將炭火給丟了出去。
一旁的虛懷更不會告訴關雎是顧空詞見街邊的一群小乞兒可憐,便讓他將新得的炭火都送了出去,自己卻沒有留下半點。
「不知?行吧,叫我揪出是那個刁奴這般膽大妄為定要好好罰他。」關雎也不多說廢話,叫前來送禮物的紅梅去她房中取來新的炭火。
不久,屋中終於有了溫暖的氣息,關雎往掌中哈了口氣,對顧空詞道:「你放心,以後有我罩著你。」
「你為何要如此?在下與你非親非故,甚至大小姐你先前還對顧某多有看法。」顧空詞執筆寫下『煢煢白兔,東走西顧。』
「因為……因為我是關雎呀,是上天派下來救你的仙女。」關雎雙手合成一朵花放在下巴下面,眨了眨眼。
關雎早就不知自己何時變得這麼幼稚。
「哼。」顧空詞輕笑一聲,繼續執筆寫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此時的顧空詞還尚且不知關雎所言,句句屬實。
「你別不信嘛,你看我是不是長得特別……不醜,然後還討人喜歡?"
顧空詞將筆放下,轉頭望見關雎笑眯了眼,整個人明媚活潑的樣子,似乎將整個簡陋的屋子都變得鮮活起來。
她……似乎真的與先前不同了,就好像原本就是兩個人一般,半分相像的影子都沒有。與其說是上天派來的神仙,倒不如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小傻子。
連顧空詞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對關雎的態度已經在悄然發生轉變。這一變可能會改變他原本的人生軌跡,未來究竟如何尚不可知。
「那大小姐還真夠自信的,想必今後會遇良人吧。」
「嘿嘿嘿,那是自然,不過話說回來,要不要我幫你追阿姐?」為了防止顧空詞害羞,關雎特地壓低聲音說話。
「還請關大小姐不要胡言亂語。」
顧空詞一開口,整個人變得凌厲了幾分。
「我是不是胡言亂語你問問你自己,你說你是不是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非她不娶?」
「住口。」
顧空詞再次開口,眼底的冷意更甚,叫關雎不敢再說話。
她愣愣的眨眨眼,最終她連同炭火都被顧空詞一同攆了出去。
關雎呆呆在房門前站了片刻,最後還是強硬將炭火留下,隨後離開。
好哇,有膽子喜歡沒膽子承認,看不出他作為一個反派在追姑娘方面居然這麼慫!
關雎走後,屋裡又是一片死寂。
明明往日也是這般,現下卻有些過於冷寂了。顧空詞忍不住走到窗前,只來得及瞧見那抹淺綠翩然遠去。
「公子。」虛懷將屋外的炭火提進來。
半晌,顧空詞才開口道:「擱下吧,放那邊是。」
問問自己?顧空詞也不敢確定。他也不想面對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