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塢。」關雎抬頭看著烏木牌匾上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喃喃自語,似是有些年頭了,字周圍的滾邊已經有些模糊。
這尋塢坊在街道的盡頭拐角處,路過的人稍不留心便會錯過這麼間鋪子,外觀也是樸實無華,看來店家很低調。
「留春你就在此處守著,若一個時辰內我沒有出來,你就給留芳遞消息。」留春機敏些能很快察覺不對之處。
隨後關雎又讓留芳去前頭的張記糕點鋪守著,一旦收到消息便跑回家送信。
倘若她和留春兩人遭了不測也能有個後手。
留芳有些不願地拉著關雎的袖子,她不想離姑娘太遠。
關雎輕拍著留芳的手,「聽話。」
待兩人在暗處隱蔽好後關雎才放心走入店內,不是她不敲門,而是方才留春敲了半天都無人應答,烏門旁分明又寫著正在營業。實在無法關雎只能不請自入。
店中裝飾卻是大有不同,那些沉水木製成的器具溜光水滑,在燭火的躍動中散發著熠熠光澤,看著便知價值不菲,而關雎頭頂卻是還懸著一隻碩大的玻璃垂晶,晶瑩剔透,在明滅交錯的明黃中耀眼異常。
關雎暗自驚嘆,果然是別有洞天,比一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鋪子好了不知凡幾。
不過她進來這些功夫,這裡既沒有出現一名顧客也沒有夥計前來招待。
難道錢全用來店內裝潢,而生意又冷清已經請不起小廝了?關雎心下疑惑。
「姑娘可是在找在下?」上方忽地傳來一道慵懶傲慢的聲音。
關雎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怎麼跟鬼一樣。
「是這樣,我聽聞尋塢坊可尋物,只消千金,故來此處。」
抬頭往聲音的源頭望去,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後,關雎杏眼微微睜,恰好與那男子漫不經心的眼睛對上。
那人倚著二樓欄杆上的柱子,衣裳繁複層疊,在脖頸往下之處卻是開了一道大口子,裸露的肌膚白皙晃眼,面容被一方銀質面具包裹著,只見一雙眼睛與薄唇在外張揚。
男子嘴角噙著幾分笑意,笑意卻不達眼底,眼前這個杏眼圓圓,身材板平的女子就是那關老頭的長女吧。
要是關雎知曉他此時內心對她的評價就算是吐血而亡也要拼命爬起來將他暴打一頓。
關雎覺得在古代看見有男子穿著半褪衣裳,袒著胸膛著實有些驚世駭俗,關雎眼裡染上幾分驚恐之色,視線卻是未曾離開。
李徘徊看著樓下的關雎眼中神色不斷變換,嗤笑一聲合上眼眸假寐。
關雎亦是冷笑,這是什麼人間「油」物,開了間鋪子了不得了是吧。
好吧她承認的確了不得,畢竟她現在是有求於人。
清了清嗓子,「價錢我可以再往上加一點,前提是今晚務必要取到。」
話音剛落,李徘徊自欄杆上翩然而落,又不知從哪取出一把摺扇,將將用扇子挑起關雎的下巴。
「怎麼,關姑娘很想同李某做生意?」
溫熱的氣息打在關雎頭頂,那聲音仿佛有什麼魔力能誘人犯罪。
關雎心中不悅,往後退了幾步。
拽的二五八萬的,還真當自己有多大魅力能讓所有女子都愛上他一般。
「方才我已說明白了,定金我現在便能去,剩下的端看你們的誠意了」關雎眼皮直跳,壓下心中的焦急。
「竟這般著急。」李徘徊勾唇笑了笑。
「是!很急。」
李徘徊驚住,心裡邊有些不痛快。
以往京中的女子見著他便趨之若鶩,花大價錢來這方小店委託他辦些無關緊要的事,惹他心生厭煩。
如今這姑娘神色中全是不耐,腮邊透著粉,眉眼嬌憨,眸子裡卻無半分喜色。
嘖,這倒叫他生出了些興味。
這人莫不是傻了,看來留芳這丫頭不太靠譜。
關雎見他如柱子般立在那不動,抬腳便要走。
見狀,李徘徊想也不想便出聲道:「姑娘好商量。」
早說不就得了。
關雎暗暗翻了個白眼,自去一旁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
「在下李徘徊。」
…………
夜中,身著夜行衣的李徘徊在屋頂上來回穿梭,不過片刻眼前便出現琉璃瓦與椒牆。
他不知為何稀里糊塗的就接下這份委託,還親自出馬,更不知為何稀里糊塗就被她砍了三成的價。
他的錢,他的心在滴血。
罷了,陪她玩玩又如何,到時候還不得氣死那關老頭子。
思及此,李徘徊頓覺心情舒暢,行動也快了三分。
藏寶閣中,顧空詞熟練的避開機關翻找著,門框處倚著幾名早已軟倒的侍衛。
挑開暗格外的鎖片,顧空詞身猛地側開,幾枚飛針嗖的從裡面飛出,釘死在正翻這眼白的侍衛頭上。
稍稍鬆口氣,顧空詞將暗格內的匣子取出,打開后里面赫然靜靜躺著一株老參。
看來就是這個了。
夜涼如水,冷風陣陣。
李徘徊一路疾馳,躲開巡夜侍衛,實在避不過就直接藥倒。來到這藏寶閣卻沒見一個侍衛,很是古怪。
難道皇帝早就知曉他今夜來訪,故意布下的陷阱?
不,齊息那傢伙蠢笨的很,絕計不是。
李徘徊全身戒備,將匕首牢牢握在手中,小心翼翼推開大門。
脖頸忽的一涼,一柄泛著冷光的劍直指他的喉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