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屋裡熱烘烘的暖氣片，夏澤凱覺得比齊城樓上的集中供暖可暖和多了。
他從被窩裡爬出來，穿好衣服，順便喊了還沒醒的羅希雲一聲：「媳婦，起床了。」
「幾點了呀，我還困著哪！」羅希雲哼哼唧唧的說道。
丫頭和桐桐絲毫沒有睡醒的跡象。
夏澤凱看了一下手錶，說了聲：「七點多了，快點起來吧。」
「啊…這麼晚了啊！」羅希雲挺吃驚的，她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機看了兩眼，都七點二十三分了，她還沒意識到。
下一刻，她趕緊說道：「快點起床啊，還愣著幹什麼。」
「……」夏澤凱無語了，他能說什麼。
他們倆起來的時候，周英紅已經做好早飯了，爺爺夏善德慢慢的喝著玉米粥，吃著白菜豬肉的大蒸包，聞著就覺得特別香。
「爺爺，吃飯了啊。」夏澤凱打了個招呼。
羅希雲跟著喊了一聲，她走到周英紅身邊去幫忙去了。
周英紅還不樂意，說：「希雲，你先吃飯，我收拾就行。」
父親夏衛城在旁邊用一把小號的壁紙刀割春聯。
他弄得這些春聯都是讓夏莊毛筆字寫的最好的人在大紅紙上一個個寫出來的，也是給了錢的，唯一麻煩的一點就是春聯都寫在兩張整體的大紅紙上，晾乾了墨跡以後，得自己分割。
夏衛城才剛剛開始弄，就弄得一手紅了，他也不在意，抬頭給夏澤凱說：「兒子，你快點吃飯，等會兒吃完了，你和我一塊貼春聯去。」
「好！」夏澤凱痛快的答應了。
他看了一圈，沒看到他弟弟，問道：「爸，澤江哪？還沒起？」
「沒哪，他放假回來的這幾天，哪天不得八點以後再起，真懶，也不知道在學校里是個什麼樣。」夏衛城提起老二，就開始嘮叨起來。
小兒子雖然在學習上是他的驕傲，可在其他方面有老大做對比，他非常不滿意，總覺得把小兒子給慣壞了，弄得一身毛病。
他還琢磨著得好好教育一下老二才行，讓他以大哥為目標，好好努力。
夏澤凱笑了笑，喝了一碗玉米粥，吃了兩個大蒸包，就覺得渾身很暖和，特別舒服。
「爺爺，年後開春了，去我那裡住段時間吧，到時候我爸媽也去，一家人住一塊多熱鬧。」夏澤凱又一次舊事重提了。
夏善德這一次皺了皺眉頭，沒有直接拒絕。
他看了看大孫子，又看了小兒子夏衛城和兒媳婦周英紅一眼，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和以前不一樣，大孫子這次特意提到了父母，還強調一家人，這樣的話，他有點想去了。
周英紅說道：「我不行啊，家裡還有幾畝地里，等三月份還得澆水、大藥……」
「媽，沒事，耽誤不了，等種完這一季，下一季就別種了，掙不了幾個錢，還不夠麻煩的。」夏澤凱這般說道。
周英紅想給他一腳，她說：「你懂個屁。」
夏衛城有點意動，他說：「去住上幾天還行，長時間住肯定不行，我還得上班裡。」
他離著退休還有幾年吶，可不願意在最後關頭把工作給弄丟了。
畢竟他們公司的福利制度很健全，退休後的工資真不低。
雖然說大兒子發達了，可兒子的就是兒子的，那個和他沒有直接關係。
夏衛城也從沒想過餘下的時光就靠兒子養著了。
夏澤凱聽著父母的拒絕，他笑了笑，一點都不在意，只要沒把話給說死就行。
弟弟夏澤江還真是趕在八點以後才起來的，夏澤凱還特意去喊了他一遍，還威脅他，再不起，就往他被窩裡潑涼水了。
「哥，你也忒不地道了，剛回來就作踐你弟弟，你不會心痛嗎。」夏澤江表達了自己強烈的不滿。
夏澤凱則直接無視了他的吐槽，說道：「你抓緊吃飯，一會兒咱倆貼對聯去。」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貼對聯，準備年貨。
出了家門口，在大街上就能聞到陣陣飄來的肉香，還有其他炸東西的香味。
前後兩輩子加起來，在鋼筋混凝土的方寸之地住了小三十年了，夏澤凱發現他最終還是喜歡這種裊裊炊煙升起，雞鳴狗吠齊鳴，街坊鄰里互助的生活。
他還給出來幫忙貼膠帶紙的羅希雲說：「媳婦，要是哪天在外邊呆夠了，我就回來村里找個地方蓋上一棟別墅，到時候在這裡養老。」
「德行，你還不到三十，說話一副五六十的樣子，神神叨叨，想幹什麼。」羅希雲說他。
旁邊的夏澤江還在心裡給他嫂子加油鼓勁，心說嫂子最好罵他哥兩句，讓他知道這個家裡他還不是老大。
「哎呦，澤凱回來了啊，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有些日子沒看見你了。」說話的是他們家西邊巷子裡的鄰居，比夏澤凱大了兩輩，他還得喊一聲奶奶。
「善河奶奶，我昨天下午剛回來的，您這是要去哪兒溜達啊。」夏澤凱笑著打了個招呼。
老太太說：「在家裡沒事，去黃河邊轉轉。」
別看她一把年紀了，頭髮也白了一大把，可身子骨還是挺健碩的，走幾公里路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夏澤凱囑咐她：「那您可得注意著點，這個時候，黃河邊太冷了，水也結了冰，還不如在家裡暖和著，多好。」
「好啥呀，大過年的，你龍叔和你嬸子又吵架了，我聽著就心煩，還不如出來走走，圖個耳根子清淨。」老太太這般說道。
夏澤凱這就沒法評價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也有很多搞不定的事。
對聯還沒貼完，又有幾個鄰居從他們家門口經過，看到夏澤凱兄弟倆和羅希雲在那裡忙活著，都或親切、或隨意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也有人說改天和夏澤凱一塊吃個飯，喝兩杯。
「還是在家裡過年好呀。」夏澤凱忍不住感慨。
他覺得相比較那個分割成火柴盒抽屜一樣的房子裡，雖然各方面生活確實方便了，上廁所都不用出門了，但是少了幾分人情味。
弄完了以後，他們兄弟倆也去對面那套快破敗的老宅子裡給貼了對聯，這是他大爺夏衛國的老房子。
但是大爺離婚了以後，他就獨自一個人帶著兩個堂哥在外邊闖蕩，去過了很多地方，期間又當爹、又當媽，吃了不少苦，最後兩個堂哥在齊城結婚生子，他也就隨著定居在齊城了。
他在齊城的房子還是二哥給買的。
這麼多年一直沒回來住過，老家這套房子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破敗了。
周英紅在還能圍成一堵牆的院子裡種了些茄子、辣椒、西紅柿、豆角、白菜、黃瓜這一類應季的蔬菜，拿出去賣肯定不夠，但自給自足是沒有沒問題了。
這才是真正的綠色無污染的蔬菜，一丁點的農藥化肥都沒有。
「澤凱，咱要是在齊城也能種這麼一片菜園子就好了。」羅希雲這般說道。
她很喜歡這個，她記著小的時候，家裡也有這麼一片菜園子的。
夏澤凱回了她一句：「多大個事，我卡上還有點錢，等回去了就弄套帶院子的小別墅。」
「你年後工廠里的事情還多著里，再說咱剛買了房子還沒搬進去住，可別再瞎折騰了。」羅希雲說他。
夏澤凱笑而不語。
旁邊的弟弟夏澤江聽著大哥和嫂子的對話，他覺得太扎心了。
他從來沒有切身體會過『一套房子』在大哥嘴裡就是說買就能買的東西，太容易了，以至於他有些恍惚，他哥想要買的不是別墅，而是一個大玩具而已。
「媽的，人比人真是氣死人，我這學白上了。」夏澤江心裡吐槽。
他研究生還沒畢業，他大哥大專文憑。
貼完對聯以後，夏澤凱他們兄弟倆的手都成了紅色的，羅希雲這個輔助貼膠帶的，手指肚也紅了。
回家去洗完手，丫頭和桐桐才剛醒過來，周英紅這個當奶奶的給她們穿上了衣服，正在伺候她們倆吃飯。
看到爸爸媽媽回來了，丫頭趕緊從自己上衣的兜里掏出來一個捲成了一團的小手帕，說：「爸爸，媽媽，奶奶給我的。」
桐桐說：「爸爸你看，我也有哦。」
夏澤凱和羅希雲納悶了，問她們倆：「丫頭，什麼東西呀。」
還沒等丫頭說，周英紅就說道：「我給她們倆一人兩千塊錢的過年紅包，怎麼，你有意見啊？」
「……」
夏澤凱摸著鼻子，覺得特別鬱悶，他尋思，我也沒說拒絕的話吧。
羅希雲教倆閨女：「丫頭，桐桐，你們謝謝奶奶了嗎？」
「謝謝了呀，我還給奶奶說我好喜歡她。」丫頭嬌憨的說道。
桐桐跟著猛點頭，表示她也謝過奶奶了。
這錢最後還是和上次姥姥給的錢一樣，都落到了媽媽羅希雲的手裡，羅希雲告訴她們先給她們存著，等她們大了以後再給她們。
還給她們倆說：「回去了，我就給你們買個大號的存錢罐，到時候你們看著媽媽把這些錢全給你們倆存到裡邊，好不好。」
「好，謝謝媽媽！」
「謝謝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