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爾和吉日格拉結束了跟阿古拉的會面,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閱讀
巴雅爾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重的體重壓得椅子吱呀作響。
「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完蛋了!」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來自資產管理委員會的壓力,以及背後的額登特銅業公司等等許多個礦業公司的集體聲討,仿佛噪音一樣,隨時在耳邊呱噪。
甚至於這些天,他總會做噩夢,許許多多人在夢裡謾罵、譴責,甚至於有人甩著套馬杆,要套他的脖子!
「他們憑什麼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的身上,把所有的過錯都指向我們!」吉日格拉覺得他們這些人很無辜,「拒絕給南荒資源公司辦法採礦許可證,不是我們的決定!可是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們的過錯,導致了礦石貿易的巨大損失!」
「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們兩個真的就成了替罪羊!」巴雅爾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處在了暴風的中心,形勢最危險。
正如吉日格拉所說的,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他們最終就能夠拍板的。
他們覺得這樣做,就能夠逼迫南荒資源公司不得不轉讓礦權。
他們覺得自己這一方面穩操勝券,從來沒有預料到會有眼前這樣的巨大經濟損失。
他們只是試探了一下南荒資源公司的底線,然後那些人就朝他們掄過來拳頭!
「部長,你覺得這件事情,最後會是以什麼樣的結局收場?」吉日格拉之前還信心滿滿,覺得對方肯定過來向他們哀求,然後不得不接受妥協。
但是南荒資源公司的人,或者說是眾城礦業的人,再也沒有跟他們會面了。
未來的情況,實在是已經完全超出了能夠預測的範圍。
不管怎麼收場,必然是一地雞毛。
「我們不可能真的切斷跟所有的礦石貿易。」
巴雅爾雖然壓力巨大,但是腦子還是非常清醒的,「也許很快,也許會稍微久一些,但是可以肯定,我們一定會跟貿易公司再次達成合作的關係。我們雙方都無法真正離開對方,沒人會跟利益過不去。」
「怎麼才能修復雙方現在割裂的關係呢?」吉日格拉實在想不到很好地對策。
「我們會成為謝罪的犧牲品。」
巴雅爾似乎預料到了自己未來悲慘的下場,「總有人需要為這場鬥爭買單,想要重新獲得對方貿易公司的信任,我們必然是最好的懲罰對象。吉日格拉,我們會一起去放羊,而不是坐在這裡。」
「沒那麼嚴重吧?」吉日格拉嚇了一跳。
他現在很滿意自己的工作,以及工作帶來的所有一切。
回去放羊?
那等於是進化的倒退。
「我說的是最壞的情況。」
巴雅爾預料得到遙遠的將來,會發生這種情況,「我們跟貿易公司對抗到明年,甚至更久,總會有一方妥協,付出代價。你也知道,對方貿易企業根本不可能妥協。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想跟我們對話!」
「現在怎麼辦?」吉日格拉有些慌,「要不我們私下找那個年輕人談談?我們跟他還是關係很不錯的,念在朋友的交情,他或許會替我們說話。」
「眼前這糟糕的局面,根本就是那個年輕人主導的!」
巴雅爾對李唐現在有了重新的認知,「那個叫做李唐的年輕人,簡直就是魔鬼!」
「沒有辦法了嗎?」
「我們不能繼續讓情況糟糕下去了。」
巴雅爾有著圓滾滾的肚皮,艱難的從椅子上爬了起來,「我現在就去跟他們說清楚,咱們必須跟對方的貿易企業合作,對抗沒有意義!」
經濟損失已經發生了,不可避免。
但是現在還有機會補救,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
李唐接到了秦建設的電話,說是巴雅爾邀請他過去會面。
他來到了武礦集團總部大樓。
這件事情必須跟牛福商量。
李興朝也來了。
整個貿易戰主要就是他們兩個人在前面衝鋒陷陣,火力兇猛。
「猛國那邊已經表達了求和的信號。」李唐看著對面兩位大佬。
顯然猛國人也知道,雖說整個貿易戰,動手的都是礦石貿易企業,從未見過李唐的身影。
可是他們知道整件事情中,最關鍵的人,無疑是李唐!
在此之前,他們跟武礦集團的牛福、李興朝等人都有過談話,都沒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足以證明這一點。
牛福扭頭看了一眼李興朝,「李總,你那邊煤礦的貿易,對你們的業務造成的影響,還能承受得住嗎?」
「我們神夏集團旗下的礦山,出產的煤炭,一直是我們集團的核心業務。」
李興朝一臉輕鬆,「進口煤炭貿易,對我們影響不大。況且猛國一直也不是煤炭主要出口供應商,影響不大。」
他說完了情況,也看著牛福,「你們那邊,才是影響巨大吧?」
「還行,基本上北邊的業務,都停了。工人們放假一段時間了,都很高興。」
牛福看起來也還是閒庭信步悠然自得,「我們的礦石貿易,主要還是通過海運。所以啊,這點影響,不影響大局。」
「就怕時間長了,礦業協會對其他貿易公司的約束就逐漸減弱,其他貿易公司眼饞降價的策略,擴大貿易規模,吃下咱們空缺出來的貿易額。」
「小公司生存不易,他們要這麼做,咱們能夠理解,也影響不大。可是若是大大公司這麼幹,那麼到時候,就需要九江銅業、銅都有色集團、紫色礦業這些股東出手了。那些大公司也得掂量一下,徹底失去國內的銅礦石來源,去迎合猛國市場,這樣的買賣,到底值不值得!」
「你的意思,咱們繼續跟猛國幹下去?」李興朝似乎還有點上癮了。
牛福沒有立即表達態度,看向了李唐,「你認為呢?」
「我認為適可而止。」
李唐知道目前這場貿易戰,一直在消耗雙方的金錢和耐力,對武礦集團和神夏集團來說,儘快結束這一切,恢復貿易,恢復買賣,才是最有利的事情。
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繼續犧牲他們的經濟利益。
「對方已經明顯表現出妥協的態度,我認為是時候談一談了。」
他很清楚,這個事情,最終都需要有一個結果。
想要有一個儘量好的結果,唯一的辦法就是,雙方坐下來,面對面的談。
李興朝和牛福相視一眼,不得不感嘆李唐還是有大局觀的。
「你覺得咱們談?」牛福問道。
「無非是給雙方一個台階,我們獲得我們獲得的,猛國那邊,如果選擇退讓,那我們也會給他們應當的尊重。」
李唐知道雙方的對壘,本身就不是一個層級。
他們是企業行為,可是猛國那邊,可不僅僅是礦山企業。
猛國在意的,不只是經濟,還有權威。
說白了就是臉面。
「既然你決定了要談,那就談吧。」牛福尊重李唐的決定。
雖說現在談判,有些早了。
畢竟在他的心裡,這樣的貿易戰,繼續持續兩三個月,猛國那邊絕對會傷筋動骨,到時候就不是對方約談,而是求談。
正事談完,李興朝審視著李唐這個年輕人,越看越是覺得看著順眼,「你跟我兒子年紀差不多。在事業上,你比我兒子強太多了,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基層幹部,承擔不起太大的責任。但你不一樣,你已經建功立業!但是,有一點你不如他。」
李唐都有些蒙了。
突然直接把自己跟他兒子對比,這是什麼套路?
「哦?」牛福喝著茶,一邊饒有興致的聽著這兩人的談話,不由得好奇道:「李唐身上居然有我不知道的缺點?」
李興朝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緩緩道:「我兒子已經結婚了,而且孫子已經兩歲多了!」
「額……」
牛福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這位不苟言笑,始終滿臉威嚴的人,也忍不住想笑,「李總這話說得對,在這方面,李唐確實該努力了!古話說得好,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
「如果你有個賢內助,你的事業,會比現在更加一帆風順!」李興朝也順勢推動。
「李唐已經夠一帆風順了,我就沒見過他有遇到什麼大的挫折。」牛福這話實事求是。
「多虧牛總、李總一直以來的提攜和幫助,我才這麼順利。」李唐說了句感謝的話,稍微緩解尷尬。
從心裡上來說,他覺得自己的年紀跟牛福、李興朝相差不大,喊他們老哥都是可以的。
但是從身體、外貌來說,他卻是是一個晚輩,差著輩分。
現在把他們催婚,總感覺有些奇怪。
「牛總這話我不敢苟同。」
李興朝就是要催促李唐在感情方面儘快取得進步,「牛總,你只看到李唐在事業方面的光鮮。但是,你想過沒有,平常做項目出野外,荒郊野嶺的,一出去就是好幾個月,中間也沒人關心慰問。」
「嗯,這麼一說,還真是挺淒涼。」牛福點頭認同。
「好不容易項目結束,回到了燕京,還是一個人!」
李興朝說得很實在理,「偌大的燕京,人群熙熙攘攘,偏偏你一個人,滿身灰塵,回到了家裡,還是冷冷清清。進了家門一副疲憊,還得自己洗衣做飯,洗碗拖地。」
「煢煢孑立,踽踽獨行,人間最淒涼,莫過如此!」牛福再次表示同情。
「在輝煌的事業,也掩蓋不了你感情上的失落和孤獨。」
李興朝拍了拍李唐的肩膀,「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光顧著事業、賺錢,你要明白,人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是什麼!」
「額……」
李唐只能撓頭,不知該怎麼回答。
牛福忽然化身成為了耿直的中老年人,直言道:「李欣琪是一個優秀的女孩,李唐,你要把握住機會!」
這話說得太直接。
李興朝老臉一紅。
「牛總,李總,我有個重要事情,想要跟你們商量。」
李唐覺得自己臉皮夠厚了,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也不知道給怎麼回答,然後生硬的岔開了話題:「我打算前往奧國,開展一個鐵礦項目。」
李興朝沒能等到李唐在感情方面的回覆,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李唐這小子不地道。
牛福一聽這話,卻提起了濃厚的興趣:「什麼鐵礦石項目?」
成功轉移了話題,李唐鬆了一口氣,答道:「目前還在前期考察階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會收購一家奧國的上市企業,是一家初級勘探公司。」
「你有這個資本去收購一家上市公司?」牛福不認為李唐這個時候有這個實力。
「不出意外的話,那家公司股價很多,瀕臨退市了。」
愛麗絲去奧國考察還沒回來,李唐也還沒有拿到連贏礦業公司的具體資料,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就像當初收購塔勒戈銅金礦的探礦權一樣,花費不會很貴的。」
說起塔勒戈銅金礦的探礦權,他們就不得不佩服李唐當初的卓越目光。
「很有前景?」牛福現在是非常相信李唐的判斷的。
「非常有前景!」李唐也給出了自己的明確態度。
全世界的範圍內,鐵礦石盛產之地,就是奧國。
而且在世界範圍內,一致公認,奧國、伽國是礦產行業最有投資前景的地區。
他們擁有完善的資本制度,透明的礦業環境,也講究貿易自由。
進入鐵礦石產業鏈上游,奧國無疑是最佳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