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梵警惕地看著地面上的黑影，一步一步後退，體內元氣運轉，手中的燒火棍噼里啪啦地流躥著，至於靈符，她並沒有拿出來。
以她現在的符篆修為，制出來的最強靈符都傷不了柏星月的怨靈，除非她能布置出符陣。
地面上的黑影將滴落的鮮血全部吸光，並沒有繼續朝著葉梵漫延過去，而是忽而詭異地蠕動起來，慢慢幻化成一個頭顱，從地面直立起來。
黑影骷髏頭兩個空洞黑幽幽的眼眶裡，紅光一閃，兩顆血紅珠子嵌在眼眶中，就是之前葉梵手中的兩滴血淚。
血珠子發現邪惡的紅光射向葉梵，黑影骷髏頭緩緩飛起來，發出讓人牙酸地咯咯聲。
要是黑影幻化成其他怪物還是噁心唬唬葉梵，幻成骷髏頭？
不好意思，在她眼裡就跟那可愛的公仔娃娃差不多，還是會賣萌的那種，畢竟骷髏軍隊舉著大紅花跳廣場舞的場面她都見過。
葉梵嘴角動了動，與那兩顆血珠子對視，揚著聲叫了句：「柏星月。」
黑影又是一陣蠕動，一點一點拔高，最終化為黑影人形，一道清冷的女聲響了起來：「能這麼快從我的怨境中出來，你倒是有點本事，那道聲音，說我的冤，你為要訴，是你？」
她的聲音沒有一點陰森恐怖，更不是鬼音，而是很正常的聲音，清冷的聲線很純澈，就像是雪山上的冰泉，冰涼徹骨，卻又純白無暇，真的很難想像，這個聲音竟是一隻即將化魔的怨靈發出來的。
葉梵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警惕，握著燒火棍的手又緊了幾分，點頭：「是我。」
「呵。」柏星月輕笑了一聲，如冰棱水滴滴落般清脆，黑影骷髏頭歪了歪，輕笑著道：「經歷過我所經過的折磨，你覺得，我要的僅是訴冤嗎？」單純天真的反問，似是真的對這個問題很好奇，而非嘲弄。
「不。」葉梵鄭重地搖頭，一個真相大白於天下的公道就想渡化一隻怨靈，她還沒有那麼天真。
柏星月似沒想到她會這麼篤定地說出這個字，頓了一下，笑聲都透著幾分愉悅：「你叫什麼名字？」顯然是對葉梵感興趣。
「葉梵，A大大一新生，法醫學專業。」
「是小學妹啊，還是法醫專業，不錯。」
……
一人一靈之間的畫風有些不太對勁，貌似還聊得挺歡樂的。
柏星月生前就內向不愛說話，除了背叛她的李蘭珂，從未與人真心交談，即便是跟李蘭珂，一般也是她在嘰嘰喳喳地說，她聽著，死後又在這個地方被困了七年，日日夜夜受煉魔陣淬鍊。
這還是除了謝奇之外，她能同人如此交談甚歡，可見，她還真是對葉梵挺喜歡的。
「奇是你查出來的？」柏星月的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這句話說出來，也沒有一絲怨念。
葉梵點頭，漆黑的目光露出睿智的光芒，嘴角輕勾：「但是，真相究竟是什麼，你知，我也知。」
黑影如波紋般扭曲起來，一道黑色光芒閃過，一個身著白大褂，束著馬尾的少女出現在葉梵的眼前，乾淨精緻的五官，兩頰可愛的小酒窩，一如謝奇家裡那滿屋子照片上的少女，正是七年前柏星月模樣，只是那雙清澈如溪的黑瞳被兩顆血珠子替代。
「你要威脅我？」柏星月嘴唇輕輕抿著，臉頰的酒窩深了一分，「我可以讓你永遠留下來陪我。」
「不。」葉梵緩緩搖道：「這不是威脅，而是陳述事實，我是一名刑偵法醫，查明真相，是我該做的事。」
眼斂抬起，漆黑的眼中平靜中透射出銳利，嘴角彎起邪肆的弧度，自信傲然：「你留不下我。」
柏星月深深地看著她，這個少女的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讓她枯井死水般的心境盪出波紋，幽幽一嘆：「如果，當年是你，該多好。」
幽幽的嘆息如一根絲線鑽進葉梵的心裡，撩撥著她的心臟，銳利的眸光也溢出絲惜嘆：「謝教授，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呵呵。」柏星月低低地笑了起來，很是愉悅，眼眶內的血珠跳躍著，臉上酒窩透著絲絲甜蜜，仿若是在歡喜與心上人的心有靈犀。
葉梵嘴角抽搐著，措不及防被一隻怨靈給塞了一嘴的狗糧。
「你走吧，你做你該做的事，我做我該做的事。」柏星月緩緩抬起手，對著葉梵擺了擺。
霎時，葉梵就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將她往後拉，垂眸一看，她的四肢上各附著一條觸手。
右手手腕一轉，手掌放開，手中的燒火棍耍了個漂亮的劍花凌空飛起，在她的頭頂轉了一圈後，飛向她的身後，咻咻四下，四條觸手像是遇到天敵般，龜縮回黑暗中。
葉梵手掌攤開，燒火棍飛回到她的掌心，側眸看向任由她砍斷觸手而無動於衷的柏星月，聲音雖輕，但帶著毫不退縮的堅定：「我，絕不會讓你成怨魔。」
「可是，你知道，你阻止不了的，我也阻止不了。」柏星月攤了攤手，透明的手指朝著外面指了指：「那隻厲靈要擋不住了。」
「我阻止得了，只要你肯讓我渡化。」葉梵眉宇傲然，揭開平常謙遜低調的表皮，露出她狂傲的本性，若然她真的遇難而退，她也就不會成為今天的葉梵。
「你查案是很厲害，但你也說了，就算還我公道，也不能抹平我的怨念，那麼，你又有什麼籌碼來渡化我呢？」柏星是真的很好奇。
「謝、教、授。」葉梵薄唇輕啟。
血珠子的光芒閃爍了一下，柏星月低聲輕笑：「用愛嗎？確實，愛是化解怨恨最強的武器。」
柏星月的贊同不僅沒有讓葉梵鬆口氣，反而蹙緊了眉頭。
果然，下一刻就聽得她認真道：「愛，可救贖，也可毀滅。」
葉梵臉色一變，兩邊太陽忽而毫無預兆地鼓起來，她悶哼一聲，立刻感應到魂域的震盪。
洪毅和李蘭珂的魂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