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破晚，天際露出魚肚白色的曙光，漸漸地越來越明亮，初晨的陽光灑落。
刑偵顧問辦公室里，資料散亂成堆，印表機滴滴滴地響著，一張照片截圖從印表機里吐出來。
頭髮凌亂，仿若陷入某種顛狂狀態的葉梵唰地一下拿起照片截圖，兩個跨步走到白板前面，將圖紙貼了上去。
白板上面原本的案情分析全部被擦掉，現在上面貼滿著紙，有從監控截圖列印出來的，也有資料文件，貼得很凌亂，就像貼這些紙的人，陷入混亂中一樣。
她剛貼上去的這張圖紙是謝奇在國外與朋友合照的照片截圖，截去他的朋友，只剩下他，重點，在他手上那條貝殼珍珠上，這張圖紙的旁邊貼著一張照片，正是從洪毅喉管里取出來的那顆貝殼珍珠。
將圖紙貼上去後，葉梵往後退開一步，漆黑的眼中流露出狂亂之色，眸光從未有過的冷厲，唰地先落在一個監控截圖上。
那是李蘭珂一案的一張監控截圖，上面是一個佝僂著身子，在大廳發現在雪水停下來清理的清潔工，這個清潔工身著寬大的工作服飾，戴著頂帽子，臉上戴著口罩，低著頭清理，只露出完全看不出面容的側臉。
唰地一下，她的目光又在一張圖紙上，這一張上面是在公寓外牆拓下來的鞋印，接著她又看向洪毅一案監控錄像中，偽裝成服務員小金斜倚著門和兩名保案說話的畫面。
……
一張張圖紙，一份份資料從她的眼前划過，腦海里掠過，她忽而猛地閉上眼睛，眉頭皺成川字，眼瞼下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著。
叩叩叩！
敲門聲突然而響了起來，但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葉梵並沒有聽到。
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鎖，敲了一會，外面的人自己打開門進來，是顧媛。
一進來看到一向收拾得整齊的辦公室一片凌亂，顧媛愣了一下，又看到筆直站在白板前，背對著她的葉梵，她又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反應，這可把她給嚇壞了。
葉梵從昨天下午進入辦公室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連晚飯都沒有吃，這一夜過去了，她還沒出門，顧媛實在擔心，就鼓起勇氣敲門進來看看，結果人叫著卻沒有反應，這，不會是出事了吧。
「葉顧問，葉顧問？」顧媛一邊叫著一邊朝葉梵走近，待轉到正面，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緊閉的雙眼，嚇得她臉色唰地比葉梵還白，伸出手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又急切叫了兩聲。
唰，眼瞼抬起，漆黑的眼珠仿若萬千世界掠過，幽暗深邃，光華流泄，又似刀光劍影，殺氣逼人。
「啊。」顧媛瞬間感覺被旋渦吸入黑洞，置身於廣闊無垠又兇險神秘的境地，驚得連退數步，砰地一聲，後背撞上了白板，發出聲響。
這一聲驚響讓葉梵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就像是附在身上的瘋魔離體一樣，眼珠漸漸轉動，漸漸恢復正常神色的光彩。
「顧媛？」薄唇微張，暗啞的聲音就像許久未曾開口說話般晦澀，語調也比她平時說話慢上一些，整個人的反應有些遲鈍。
顧媛臉色蒼白地拍著胸脯，顧不得背後撞出來的痛意，害怕中帶著擔憂，小心翼翼問道：「葉顧問，你，沒事吧？你這樣……」怎麼跟中邪了似的？
葉梵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因酸澀，眼角還滲出兩滴生理淚水，眸光一轉，看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問道：「什麼時候了？」
「什麼？」顧媛又征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回答道：「早上九點了。」頓了一下，又道：「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我剛買了早餐……」
葉梵看了一眼白板，沒等顧媛把話說完，就快速說道：「我去一趟技術組。」
「哎……」顧媛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眼前一花，眼前哪來還葉梵的影子。
默默地將嘴巴閉上，剛一動，背後的痛意就傳達進腦子裡，顧媛嘶地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抬眼，看著白板上貼得凌亂的圖紙，又倒吸了一口氣。
「葉顧問將自己關在辦公室快一天一夜，就是在琢磨這兩起虐殺案？案子不是都已經破了嗎？真兇謝奇都躺醫院了。」顧媛不解，這都琢磨得都成魔怔了。
想到方才葉梵睜眼時的樣子，顧媛不禁打了個冷顫。
再說葉梵跑到技術組，進入錢千的辦公室，在裡面呆了一會，就拿著幾分最新出爐的檢驗報告出來，接著便去了法醫組，拿了謝奇的活體檢測報告，還有最重要的，謝奇手腕上的牙印與洪毅做比對的結果。
葉梵看著手中的技術報告和法醫報告，面色冷凝。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夏東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模樣，擔憂問道，葉梵此刻的精神狀態讓他很是擔心，臉色蒼白，眼下都有青黑之色，一向整齊的人，頭髮都凌亂地豎起來。
「有了思路，暫時還不肯定。」葉梵捏了捏鼻樑，她的精神狀態其實並沒有面上顯現糟糕，只是在長時間的頭腦風暴下，腦力用過度而已。
夏東以為她是在苦惱柏星月當年那件案子，他也看到她手中拿著的技術組最新檢測出來的報告。
在那間掛滿照片的桌案上拿到的三瓶液體，經過檢測，與書桌柜子里其中三份新型藥劑分析報告裡面的成份一樣，是根據柏星月留下的研究做出來的成品，經過試驗，證實正是兇手用來放倒李蘭珂和洪毅的藥物。
柏星月真的是個藥劑天才。
那把救生刀的檢測結果也出來，在刀柄與刀刃之間的間縫裡提取出血跡，經過DNA比對已經證實了就是用來殺害李蘭珂和洪毅的兇器，刀柄上有謝奇的指紋。
這些證據足以指控謝奇，只等所有的報告匯總，就可以提交檢察機關，這個案子也算了結。
可柏星月當年的案子才是難題，如果上面硬要壓下的話，他們就算有心要查，也是阻礙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