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拽著趙躍華往前奔跑。
後面的趙剛恢復過來，強忍著後腦勺的疼痛，騎上摩托車追了過來。
好在縣城裡面街道交錯，又是晚上，除了主幹道有路燈照明，其他道路都是黑燈瞎火。
哪怕趙剛的摩托車再快，陳青雲只要帶著趙躍華穿過幾條巷子就把他遠遠地甩開。
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趙躍華實在跑不動了。
今天來的時候她穿的是一雙皮鞋，剛才這一陣疾跑更是讓她的腳掌疼得不行。
「我們能不能停下來？」
「只要他沒追上來就行。」
陳青雲倒是不累，只是再跑下去趙躍華肯定是跑不動了。
既然她要休息，陳青雲也只好聽她的。
趙躍華大口地喘著氣，滿帶疑惑地看著陳青雲，「你剛才一直在外面嗎？」
陳青雲鼻腔里輕哼了一聲，道：「怎麼可能，我都要回學校了，要不是聽到你的叫喊聲，我才懶得調頭回來。」
「謝，謝謝你。」
趙躍華的表情有些難為情，沒想到關鍵時候是陳青雲救了自己。
陳青雲說：「知道就好，今天我幫了你兩回。」
趙躍華此刻的心情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站在她面的這個少年是她的學生，今天正是他幫忙揭穿了趙剛的真面目，同時也是他從趙剛手裡救了自己。
想到自己以前對待陳青雲的刻薄和刁鑽，就讓她感到無顏以對。
作為一個老師，趙躍華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做得有多麼的不合格。
說來說去就是她內心的虛榮心作怪，主觀地把學生按照成績、家庭條件分成了三六九等。
再想到趙剛這件事，她又何嘗不是如此，當初覺得趙剛家庭條件好，便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如意郎君，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其實兩人交往的過程中有很多地方趙剛都已經露出了馬腳，只是她一廂情願地相信趙剛不是那樣的人。
到頭來，血淋淋的現實給了她一個深深地教訓。
趙躍華苦澀地一笑，這笑容中透著的是對這段荒唐感情的宣告結束，也是對自己之前那種病態心理的嘲弄。
「陳青雲，之前是老師確實做得不對，上次在辦公室你說的那些話老師過後有好好想過，看來真的是我錯了。」
「你也大可不必這樣，一生當中誰沒遇到過幾個人渣呢，有些事情當下雖然痛苦，可過後再看你會慶幸自己今天的果決。其實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對你苛責什麼，如果你能認識到這些，我想就已經足夠了吧。」
聽著陳青雲娓娓道來，趙躍華深感詫異地看著他。
她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傢伙一點也不像她的學生，這副說話的語氣，以及他說出來的這些話，完完全全無法讓她覺得他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陳青雲？」
「幹嘛。」
趙躍華盯著他，「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陳青雲打著哈哈，道：「趙老師，你在說什麼？」
「你真當老師感覺不出來嗎？」
「感覺什麼。」
「你整個人的思維、想法、氣質、性格完全都不一樣了，也就是這一個多月的事情，之前老師認識了你兩年多，知道你以前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
「事物總是動態發展的，人也總是會變的。」
「可這變化也太突然了。」趙躍華搖頭。
「量變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引起質變。」
趙躍華嚴肅起來，「陳青雲，我在和你說認真的！」
「我回答的也是認真的啊。」
「你真是要氣死我嗎？」
趙躍華話剛落音，就看到巷子那頭射來一道黃光。
那是摩托車燈的光，陳青雲趕緊對趙躍華做了一個不許出聲的手勢，拉著她往旁邊的另外一條巷子鑽進去。
兩人前腳剛躲進巷子裡，就看到趙剛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
看到趙剛過去，趙躍華的心撲通跳得飛快。
陳青雲安慰道：「沒事了，他走了。」
趙躍華問：「你剛才是用什麼打的他？」
「板磚。」
「啊？那樣不會出事吧？」
陳青雲嘲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關心那個人渣？」
趙躍華否認道：「我怎麼可能關心他，我是擔心你，萬一把人打出事來了可怎麼辦？」
「那你大可放心，下手的力道我掂量著呢，只是輕輕給了他一下，打不出問題的。」陳青雲撇嘴笑了笑，「要真打出問題，他現在還能生龍活虎地來追我們？」
「……」
趙躍華給了陳青雲一個白眼，明明是一件非常緊張的事情，在他嘴裡說起來好像只是一點小事。
同時她也確定，陳青雲是真的變得不一樣了，不再是自己印象里那個默默無聞的學生。
陳青雲來到巷子外面看了一眼，回頭說道：「趙剛找不到咱們，應該是走了。」
趙躍華問：「現在呢，怎麼辦？」
「你回哪？」
「當然是宿舍了。」
「那走吧，一起回去了。」
反正陳青雲現在也是要去學校，和趙躍華順路，剛好就護送她一起。
回學校的路上，趙躍華說起了自己的疑慮，「這段時間你請假的次數有點多，你在外面到底在做什麼？」
陳青雲當然不會說自己在掙錢的事了，隨便扯了個藉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只好經常去醫院檢查。」
「是嗎？」
趙躍華搖著頭，表示不相信。
陳青雲嘿嘿笑道：「是真的，沒騙你。」
「陳青雲，我知道你沒跟老師交代實情，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但作為班主任我還是想提醒你，馬上就要高考了，這是你們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選擇，我不希望你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耽誤了學業。」
「趙老師，學習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不會落下的。」
「你確定？」
「當然，我這人從不說大話。」
趙躍華略顯無奈，她是在關心陳青雲，但顯然陳青雲並不是那麼在意。
反過來，陳青雲還得寸進尺，嬉笑著對她說道：「趙老師，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可能還會麻煩你，我這身體老是不舒服，得經常去醫院檢查，到時候找你批請假條還請你一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