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一個晚上的休養,沈玉霜現在已經醒了,看著守在床邊的丈夫,她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此時此刻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悔恨,唯有不停地向丈夫說著「對不起」三個字。
唐剛強在床邊守了一夜,見到老婆從昏迷轉醒,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這一晚上他一直都在懊惱自責,怪自己這段時間只顧著批發部的事情,沒有顧及到老婆的感受,以至於沒有察覺到老婆的異常,才讓她選擇了吞藥自殺這條極端的路。
「對不起,剛強,對不起……」沈玉霜眼淚從眼角滑落。
「沒事了,醒來就好。」唐剛強握著沈玉霜的手。
夫妻倆抱頭痛哭之際,恰巧陳青雲和許蓉還有沈玉萍也來到了病房外。
看到這兩口子現在如此親密的樣子,沈玉萍心生感慨,妹妹和妹夫多恩愛啊,要不是妹妹在外面發生了那些事情,何至於落得現在這個樣子,要是哪天妹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兩口子還能像現在這樣恩愛嗎,到時候要是落得一個勞燕分飛的結局,那真是讓人唏噓不已了。
沈玉霜注意到了門口的姐姐和侄女,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連陳青雲都來了,這個那天在姐姐家裡被自己刁難數落的孩子居然也來了,難道他這次過來是特地看自己笑話的嗎?想到這,沈玉霜稍覺得有些不自然,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前幾天還在人家面前趾高氣昂呢,現在則躺在病床上被人家看到了狼狽不堪的樣子。
「姐,你們來了。」
唐剛強見沈玉萍前來,趕緊起身相迎。
沈玉萍帶著女兒和陳青雲來到沈玉霜床頭,關心道:「好些了嗎?」
沈玉霜含著眼淚點頭,嘴裡輕輕的「嗯」了一聲。
「蓉蓉和青雲聽說你出事了,也著急過來看望你。」沈玉萍看著女兒和陳青雲,眼神里滿是欣慰。
「阿姨,這是一點水果,希望你早些康復。」陳青雲把果籃擺放到了床頭的柜子上。
許蓉也說道:「小姨,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沈玉霜點著頭,強忍著嘴角的抽搐,含淚道:「蓉蓉,謝謝你和同學一起過來看我。」
沈玉萍說道:「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走了,你剛剛恢復,還需要好好休息。」
「姐……」
沈玉霜叫住了沈玉萍,像是有話要說。
沈玉萍和妹妹之間的默契自然不用多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剛強,你先出去一下好嗎,我和我姐想單獨聊會兒。」沈玉霜輕聲說道。
「好,你們聊,我出去抽根煙。」唐剛強點了點頭,來到了病房外面。
沈玉萍也對女兒說道:「蓉蓉,你先帶著青雲去別處轉轉,媽和你小姨有話要說。」
許蓉看了陳青雲一眼,兩人心知肚明,大概也能猜到一會兒沈玉萍要和沈玉霜說些什麼。
「媽,那我和青雲先走了,你們聊。」
「嗯。」
看到女兒和陳青雲也走了,沈玉萍來到病房門口,看了看走廊兩頭,確定唐剛強也走遠了,這才回到沈玉霜跟前。
「姐……」
沈玉萍剛坐下,沈玉霜就繃不住,內心的悔恨和屈辱一起迸發出來,眼淚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沈玉霜哭得傷心欲絕,除了對不起什麼都說不出來。
沈玉萍看她如此模樣,心裡也跟著難受,替她擦去眼淚,心痛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什麼樣的事情值得你這麼做,連命都不要了,你怎麼這麼傻啊。」
沈玉霜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沈玉萍,「姐,你打我罵我吧……」
「怎麼了。」
「我沒能做到答應你的事情,又去見了楊成剛。」
「你!」
沈玉萍眼露怒意,真是沒想到,自己逼著妹妹寫了保證書,就是不想她以後再和那個什麼野男人有交往,結果妹妹還是沒能做到,要不是看到她才被搶救回來,真恨不得狠狠打她兩個耳光。
沈玉霜自知理虧,低聲道:「我也是不得已……」
「你到底怎麼回事,都這個樣子了還不想著和那個野男人斷乾淨?」
「是他逼我的。」
「只要你不願意,他還能逼得了你?」沈玉萍怒道。
沈玉霜說道:「他趁著剛強去批發部了,來到我家外面,揚言如果我不見他,他就把我倆的事情捅出來,讓我在親戚朋友面前再也抬不起頭。」
「這個混蛋!」
沈玉萍眉頭緊皺,咧著嘴角罵道。
沈玉霜委屈地說道:「我害怕他把我倆的事情伸張出去,不得已只好答應了他,和他再見了一面。」
沈玉萍眼神複雜地看著妹妹,這件事情落到如今這個局面只能說都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自己當初鬼迷心竅和那個野男人上床,哪裡會落下把柄在別人手裡,又哪會被別人上門來威脅。
對妹妹的恨主要來自於覺得她不爭氣,然而這事那個叫楊成剛的男人也同樣可恨,竟然還敢上門威脅,這樣的人要是按照沈玉萍的脾氣,立馬報警把他給抓進去。
「前幾天我去了招待所見他,本來我不想和他發生關係的……但是他拿之前的錢來威脅我,想要和我繼續保持關係。」
「所以你就又和他上床了?」
「嗯……」沈玉霜低著頭,害怕地回答。
沈玉萍抬起手來,恨不得當場就給她兩耳光,但看到她這麼可憐的樣子,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去,「你!你啊……」
沈玉霜繼續說道:「後來我和他在床上,突然闖進來兩個陌生男人,他們手裡拿著照相機,把我們給拍了下來,還用曝光照片來威脅我們。」
「什麼情況,這怎麼回事?」沈玉萍大皺眉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我人都是傻的,到現在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因為這個所以你就選擇尋短見?」
「那兩個人說是要我和楊成剛拿出一萬五來,要是拿不出來就把我們兩個在床上的照片公開,我一想到照片被公開,就覺得我這輩子再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說著,沈玉霜又哭了起來,「姐,我不想活了,為什麼要把我救回來,就讓我去死吧……」
沈玉萍這心裡也是五味雜陳,這才短短几天,誰能想到妹妹的身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雖說妹妹可恨,但畢竟是她妹妹,再怎麼樣也罪不至死,「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這些嗎?」
「到時候我生不如死啊……」
「那你想過唐剛強和俊俊嗎?」
「我對不起剛強,也對不起俊俊。」
「你就這麼走了以後讓他們怎麼辦,昨天你昏迷的時候俊俊一直都在哭。」
說起兒子,沈玉霜萬般不舍,「對了,俊俊呢?」
沈玉萍說道:「在我那兒呢。」
「在你那我也放心了。」
「你別胡思亂想,我是他姨,姨是姨媽是媽,哪怕我對他再好,也不可能取代得了你這個媽媽的位置,尋短見這種事情以後再不要做了,俊俊還需要你撫養長大。」
「可我以後該怎麼面對……」
「總是有辦法的。」
姐妹倆說話的時候,聽到外面走廊皮鞋的聲音。
那聲音來到病房門口,隨即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玉霜,你姐也在啊。」許君安穿著制服走了進來,「昨天晚上就聽你姐說你出事了,當時就準備過來看看你的,結果你姐說太晚了,你也需要休息,於是等到今天才過來。」
沈玉萍見丈夫來了,當即準備把妹妹被人拍了床照威脅勒索的事情說出來,結果還沒起身,就被沈玉霜死死地扣住手腕。
沈玉霜的臉上閃過極度驚恐的神情,手指僵硬地抓住沈玉萍的手腕,面如死灰一般地衝著她搖頭,無比卑微地乞求姐姐,讓她不要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一旦說出來的話,那她和楊成剛的那些事就全都曝露了,那樣對她來說簡直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沈玉萍本來是想要報警抓人的,但看到妹妹臉上露出從來沒有過的驚慌,一時間她也心軟了,打消了把這些事情告訴丈夫的念頭。
許君安提了一袋奶粉來到床前,表情嚴肅,說道:「玉霜,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有什麼困難儘管和你姐還有我這個姐夫說,活著比什麼都好,以後再別做傻事了。」
沈玉霜點了點頭,應道:「知道了姐夫,你工作那麼忙還抽空來看我,給你添麻煩了。」
許君安說道:「你出了事,我們大家都擔心,看到你清醒過來,我也稍稍放心了。」
見在丈夫的面前妹妹的表情非常的不自然,沈玉萍知道妹妹這是害怕被許君安察覺到什麼,當即拉著丈夫說道:「現在玉霜才剛剛醒來,一上午已經見了太多人,我們還是先走吧,讓她一個人清淨一下。」
許君安點頭道:「也好,那我們走吧。」
兩口子來到外面,沈玉萍把病房的門輕輕關上。
許君安好奇地問:「你妹妹她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為什麼想不開?」
沈玉萍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和她聊了很多,她也沒說個具體的緣由。」
「會是和剛強鬧矛盾了嗎?」
「應該不是,他們兩口子關係好著呢,昨天晚上都是剛強在陪床。」
「這有點奇怪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想不開呢。」
沈玉萍拉著許君安快些離開住院部,說道:「我看你也是職業病犯了,或許人家根本就沒什麼原因,就是一時情緒失控,你也別再琢磨了。」
「呵呵呵,你說得也是。」許君安笑了笑,提醒道:「我不過我聽說有一種病叫做抑鬱症,患病的人也是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但有的時候就是會做出想不開的舉動,我覺得你妹說不定要去查查有沒有這個病。」
「好啦,我是醫生,這些我難道不比你清楚。」
「是是,這方面你是專家。」
沈玉萍白了丈夫一眼,說道:「得了,少恭維我了,今天下班早點回家,俊俊還在家裡呢,晚上我在家做飯。」
許君安笑道:「好啊,那我回來的時候再去菜市場買兩斤排骨吧。」
送走了丈夫,沈玉萍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處理了幾件事情,就有人在外面敲門。
沈玉萍揉了揉腦門,整理了一下腦袋裡胡亂的思緒,讓自己恢復平時的樣子,「進來。」
門被推開,看到進來的人,沈玉萍不禁挑眉。
「蓉蓉?」
「媽……」
沈玉萍頗感意外,還以為是單位的人,沒想到是女兒來了。
許蓉神色沮喪,來到了沈玉萍的身邊,自責道:「媽,如果那天我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你,或許小姨就不會想不開了吧。」
沈玉萍恍然間明白了怎麼回事,難怪女兒一副難受懊惱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而自責,「蓉蓉,你過來。」沈玉萍讓許蓉來到自己身邊,隨後把她抱進懷裡,柔聲安慰道:「蓉蓉,小姨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從始至終媽媽都覺得你做得沒錯,是你小姨自己行為不檢點,你只是無意中發現了這些,而且就算是時間重來,媽媽也毫不猶豫地支持你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可小姨她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這是另外一件事,和你告訴媽媽的那件事情無關。」
「真的嗎。」
沈玉萍看到女兒如此內疚自責的樣子,不忍心讓她繼續難過下去,想了想便決定把妹妹的事情告訴她,免得讓女兒蒙上自責的心理陰影。
「蓉蓉,接下來媽媽和你說的事情你能保證對誰都不說出去嗎?」
「嗯。」
「哪怕是你爸爸,也一個字都不要對他提起。」
「連爸爸也不能嗎?」
「絕對不能。」
「好……」
沈玉萍抱著許蓉,在她耳邊把沈玉霜的遭遇說了出來。
聽聞之後,許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難怪小姨會想到自殺,竟然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沈玉萍低垂著雙眼,搖頭嘆道:「其實媽媽心裡也七上八下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連媽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小姨那邊不讓我報警……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麼解決辦法。」
許蓉明白媽媽有多難受,因為她從小到大很少見過她現在這個樣子,想必一定是被小姨的事情給折磨得心力交瘁。
沈玉萍撫摸著許蓉的後背,叮囑道:「蓉蓉,你答應媽媽,別再想這些事情,這都是大人該處理的事,自然有我們大人來操心,以後也不要再自責了。」
許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撲在沈玉萍的懷裡,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母親的辦公室里待了一會兒,許蓉來到了外面。
住院部後面的院子裡,陳青雲在這兒等著許蓉。
見到她出來,陳青雲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你媽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許蓉眼神恍惚地看著陳青雲,想起母親剛才說的那些事,她只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連說出來都會讓人覺得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怎麼了,不能說嗎?」陳青雲問。
「我答應了我媽,這些事不能任何人說起,包括我爸也不能提起隻言片語。」許蓉無奈地低下頭。
陳青雲說道:「看來你小姨這回遇到了大麻煩。」
許蓉目露驚訝,捂嘴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媽會讓你守口如瓶,尤其不能讓你爸知道,說明這件事情很麻煩,一定是你媽和你姨現在都解決不了,卻又不能讓你爸知道的。」
聽到陳青雲的推理分析,許蓉連連點頭,一切都正如他所預料。
陳青雲說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我不敢保證百分之百能把事情解決,但總比現在束手無策要強。」
「我……」
許蓉為難地看著陳青雲,雖然陳青雲是她最喜歡的人,但答應過了母親不能把這件事隨便說出去,她如果現在告訴了陳青雲,那等於就是違背了和母親的約定。但看著眼前這個她最信任的男生,莫名就讓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好像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麻煩,只要有他出手都能迎刃而解。
事實上,在許蓉每一次絕望的時候,也確實都是陳青雲於絕境中登場。
那麼這一次自己還能相信陳青雲嗎,看著陳青雲那雙澄澈的眼睛,許蓉逐漸動搖了剛才和母親的約定。
現在的問題不是守約,而是要解決小姨所面臨的困境,既然母親和小姨都沒有能力解決,說不定陳青雲能夠做到。
兩人來到醫院裡的一處小亭子,周圍沒有其他人。
許蓉拉著陳青雲坐下,在他身邊把剛才從母親那裡得知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聽許蓉說完,陳青雲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仿佛這樣的情況是他早就料到的一樣。
許蓉小聲道:「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千萬不能再跟其他人說起。」
陳青雲安慰她道:「你放心吧,這事除了我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我小姨,要是對面把她的照片散布出來的話,那該怎麼辦啊。」許蓉捂著臉,已經不敢去想下面的事情,「雖然她那麼對待過你,我也很生她的氣,但她終究是我小姨,我不忍心看到她這麼悲慘的樣子。」
「你願意相信我嗎?」陳青雲問道。
「嗯。」許蓉點著頭。
陳青雲說道:「為了你,我可以去幫你小姨。」
許蓉布滿愁容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一絲笑意,「真的嗎?」
「試試吧,或許我能把事情解決。」
「青雲,太好了,謝謝你。」許蓉開心地摟著陳青雲的手臂,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陳青雲說道:「我不喜歡你小姨這個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許蓉心中滿是甜蜜,點著頭道:「嗯嗯,我知道的。」
小亭子裡,就在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的時候,旁邊一棟大樓的辦公室里,沈玉萍剛好來到窗戶邊透氣,朝著窗外眺望了幾眼,剛好看到了底下坐在亭子裡的女兒和陳青雲。
看到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沈玉萍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到了傍晚。
醫院食堂里飄來了飯菜的香味。
唐剛強拿著飯盒去了食堂,想要打些飯菜回來。
病房裡只剩下沈玉霜一人,此時的她半坐在床頭,眼神空洞地望著牆壁,腦袋裡想的全是以後的事情,萬一那些照片被流傳出來,那她以後該怎麼面對,要是被丈夫知道她做過的這些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正出神間,有個人走進了病房裡面。
沈玉霜還以為是丈夫回來了,抬頭看了過去,卻不由皺起了眉頭,進來的人不是唐剛強,而是那個被她數落過的陳青雲。
陳青雲的臉上沒有笑容,讓人捉摸不透,猜不到他為什麼而來。
沈玉霜顯得有些緊張,問道:「你怎麼來了?」
陳青雲淡淡道:「來看看你。」
「上午的時候你不是已經來看望過了嗎?」
「呵呵……聽起來你好像對我的到來很不歡迎啊。」
沈玉霜說道:「沒有,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而來。」
陳青雲說道:「很簡單,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
沈玉霜很是詫異,難道陳青雲知道自己現在的境遇嗎。
陳青雲冷冷道:「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果沒有我來幫你,你覺得能度過這一劫嗎?」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沈玉霜警惕地盯著陳青雲,她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這些事情被泄露出去,所以聽到陳青雲說這些話,驀地讓她變得緊張起來。
陳青雲撇嘴笑了笑,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難道還指望永遠都沒有人知道嗎?」
「你到底從哪裡知道的?」
沈玉霜的眼神明顯慌了,這些事從頭到尾她都只和姐姐說過,而陳青雲這麼信誓旦旦的樣子,分明已經知道了她在外面亂來的事情,那麼陳青雲是從何得知的呢,會不會是上次那兩個拍照的人已經把照片公布出來了。
看到沈玉霜疑神疑鬼的樣子,陳青雲譏笑道:「別猜了,不是那兩個人公布的照片。」
「你!」
沈玉霜驚詫地看著陳青雲。
「你到底怎麼知道的?」
「很驚訝嗎,我早就說過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天下間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做了就要有事跡敗露的準備。」
剛才沈玉霜還能在陳青雲的面前強撐著,但在陳青雲說出這句話後,她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完完全全地蔫了下去,眼睛裡再沒有一點精氣神。
「所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
「很開心吧,你心裡一定在想,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虧得還在人前裝得清高,私底下不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嗎。」
「……」
「想看我狼狽的樣子,儘管看吧,儘管笑吧,我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沈玉霜眼眶脹紅,強忍著沒有在陳青雲的面前留下痛苦的淚水,「我就不應該被救活……」
「你想多了。」
「什麼?你什麼意思?」沈玉霜詫異地看著陳青雲。
陳青雲淡淡地說道:「當你走路的時候看到腳下的螞蟻會去在乎螞蟻對你的看法嗎?」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對我而言,你就是那隻腳邊的螞蟻,你對我的看法毫無意義,我也不會因為你對我嘲笑譏諷就對你懷恨在心,因為你和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簡而言之就是你的層次太低,懂了嗎?」
「你在挖苦我。」
沈玉霜只覺得雙頰火辣,在她看來陳青雲這就是對她赤果果的嘲諷,果然現世報來得這麼快,前幾天她才嘲笑了陳青雲,現在就淪落到要被他譏笑挖苦。
「那你現在滿意了嗎,終於看到了我最狼狽的樣子。」沈玉霜苦笑。
「算了,有些話說了你也不懂。」
陳青雲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女人確實有點蠢,這麼簡單的比喻也聽不懂,難怪會被人騙財又騙炮的。
「我再說一遍,我是來幫你的,如果你還是不懂,那我也不會再多管閒事。」
「等等,你說幫我,要怎麼幫我?」
「幫你搞定楊成剛,順便再把他手裡的膠捲銷毀。」陳青雲波瀾不驚地說道。
此刻沈玉霜的表情卻是難以抑制的震驚,到現在她完全可以肯定陳青雲確實是知道內情的,只是讓她在意的是陳青雲到底怎麼知道這一切的,「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我知道的多著,沒必要向你解釋。」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有一個人不想看到你這麼難過。」
「誰?」
陳青雲冷笑道:「你沒必要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接連幾個問題都吃癟,沈玉霜耐住性子,再次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幫我?」
「先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我丈夫去食堂打飯,很快就要回來了。」
「那就今天晚上,我在外面的走廊等你。」說完,陳青雲就走了。
沈玉霜想要叫住陳青雲,「喂,等等……」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看他離開。
陳青雲前腳剛走,唐剛強就端著飯菜從外面回來。
回到病房,看到老婆的樣子有些激動,唐剛強問道:「剛才是有什麼人來過嗎?」
「沒有,一個查床的護士。」
沈玉霜想起陳青雲說的能幫她,雖然覺得這不靠譜,但還是決定選擇相信,因為到現在她已經無路可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賭上一把。
「哦,快來吃飯吧,今天食堂的飯菜不錯,有你喜歡的叉燒肉。」
唐剛強端著飯菜來到床頭,餵沈玉霜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沈玉霜看到丈夫對自己這麼貼心,心裡頭越是內疚,「剛強,你自己也吃。」
唐剛強說道:「我在外面的時候已經吃過了,你快吃吧,等你好了咱們一家人一起回去。」
「嗯,好。」
沈玉霜紅著眼眶,專心地吃起了飯。
時間就這麼過去,到了晚上,沈玉霜躺在床上先睡了,唐剛強見媳婦睡了,跟著也在床邊趴著睡了。
過了一陣,聽到了唐剛強呼嚕的聲音,沈玉霜睜開了眼睛,悄悄地從床上起來,再三確認丈夫已經睡著之後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外面走廊。
在走廊盡頭,樓梯間裡,陳青雲已經等在那裡。
看到陳青雲也在,沈玉霜心中一喜,看來陳青雲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要不然也沒必要在這裡等著。
「你到底想怎麼幫我。」
「我需要你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
沈玉霜臉色通紅,難為情地愣在那裡。
陳青雲說道:「我得知道事情的經過,才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算了,你回病房吧,我也走了。」
「等等,我說。」
沈玉霜叫住了陳青雲,咬著嘴唇看起來很是為難,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她也沒得選擇,思索再三之後終究還是決定當著陳青雲說出實情。
「那天楊成剛威脅我,讓我去招待所見他,我遵照他的指示到了之前我們常常見面的那家招待所,然後……我怎麼都想不到會有兩個人突然衝出來……」
說起這些的時候沈玉霜一直低著頭,羞愧得無地自容,都不敢拿眼神看陳青雲。
陳青雲微微皺起眉頭,問道:「你還記得那兩人長什麼樣子嗎?」
沈玉霜搖頭道:「不記得,他們一進門我就躲進了被子裡面,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那還有什麼別的特徵嗎?」
「別的……」
「他們說過什麼話,留下過什麼有用的線索,你要是什麼都不記得的話叫我怎麼找人?」
沈玉霜思索了一會兒,想起來什麼,說道:「我當時好像聽他們說過一個地址。」
「還記得嗎?」
「讓我想想。」
沈玉霜努力回想著那天的情況,迷迷糊糊中想起來了當時那兩人說過的一個地址,當即立刻告訴給了陳青雲。
陳青雲眼神微張,淡淡道:「那就先從這個地址查起吧。」
「那我現在呢,該做點什麼?」沈玉霜不安道。
「什麼都不用做,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