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目瞠欲裂，一方面是耳朵和腿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一方面是目睹了黎明被貨車撞死。
黎明的死是在意料之外的，起碼在拿到那個本子之前，黎明是不能死的，他這一死，關於那個本子所有的線索就斷了，找不到那個本子，也就意味著孫玉庭的事情隨時都有曝光的風險。
不管什麼時候出了人命都是大事，黎明被撞死在路邊，老王知道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警察趕來，為了在警察趕來之前離開這裡，他咬著牙忍痛拔出了插進腿里的鐵片，然後匍匐著爬到了稻田旁邊的灌水渠里。
……
大約一個多小時過去。
有人發現了被撞死的黎明，並且報了警。
隨後交警來到了事發地點，首先是保護事發現場，對現場進行拍照取證，然後是在事發地點周圍進行排查，不出意外很快就查到了那台翻進溝里的麵包車。
帶隊的交警立即向警隊匯報了這一情況，不久之後警察也趕赴了現場，對這台麵包車進行調查。
很快，這輛麵包車被查到就是昨天晚上在市區飆車追逐的那一輛，只是駕駛員已經不知去向，稻田裡倒是留有血跡，可惜的是這血跡到了灌溉渠就消失了。
另外這輛麵包車是一輛無牌車，發動機號也被磨損，大概率是一台黑車，來源也無從查起。
……
那棟無人的屋子裡，風衣男人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實際上他的手一直都放在腰間，這裡面是一把手槍，這是他睡覺時候的習慣，手永遠都放在槍上，加上睡得也淺，有什麼危險立即就會清醒過來。
聽到一樓有人敲門，風衣男人睜開了眼睛。
他聽得出來這是老王在敲門，當即快步來到樓下。
剛打開門，看到老王一身是血，風衣男人不禁皺緊眉頭，「出事了？」
「跑了，死了……」
老王面無血色，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風衣男人把他扶進屋裡，沒有攙扶他上樓，而是就在一樓的客廳里開始給他做緊急救治。
「你打死的？」
「沒，他跳車逃跑，被過來的一輛貨車撞死了。」
「那你這是怎麼搞的？」
「車翻了，我壓在裡面，怕被趕來的警察發現，拼了命跑回來。」
「沒留下痕跡吧？」
老王說道：「我從灌溉渠里走的，沒有留下血跡。」
風衣男人撕開了老王的褲子，可以看到老王自己給自己的腿上做了應急的止血包紮。
從兩人的談話細節聽得出來，兩人有著強烈的反偵察意識，還能熟練地應急處理傷口。
「黎明死了，這下怎麼辦？」
老王咬著牙，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風衣男人說道：「這件事只怕是瞞不住。」
「孫玉庭只是讓我們看住他，結果現在卻弄成這樣。」
老王說這話的時候心有怨念地看了風衣男子一眼，本來他們已經把黎明給抓住了，只要做到這樣就萬事大吉，然而都是因為風衣男子的一個念頭，他覺得這是一個把孫玉庭把柄抓在手裡的好機會，所以才想到聯合老王搞了這麼一齣戲，想要把黎明手裡的本子騙到手，有了這個本子還怕孫玉庭不乖乖就範。
然而黎明成了整件事情里的不穩定因素，因為他這麼突然一死，整件事情徹底亂了。
「你先別說話了，我給你去拿藥。」
風衣男人用紗布按住了老王的傷口，隨即起身去拿止血藥。
老王躺靠在椅子上，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暇思考其他。
突然，老王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勒痛，瞬間說不出話來，氣也喘不上，腦門上青筋暴起，臉色漲得通紅，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信任的搭檔竟然會對自己下毒手。
風衣男人根本不是去拿藥，他只是藉機走到了老王的身後，趁老王不注意用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兄弟，對不住了，出了這事咱們之間得有一個人背這黑鍋。」
「呃，呃……嗯嗚…唔唔唔……」
老王想要說話，然而根本說不出來，只能從喉嚨里發出掙扎的低吼。
他雙手拼命亂揮，雙腳也在拼命亂蹬，臉色由紅變成了紫，慢慢由紫又變成了黑，兩個眼睛珠子幾乎要爆出來，呼吸越來越短越來越急。
風衣男人說道：「只要你死了，這些事情都能推到你的身上，包括昨天被我撞下去的那個女的，這些都是你做的。你放心去吧，我會好好祭拜你的。」
「唔唔……」
老王突然眼睛睜大，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奮力地掙紮起來。
風衣男人知道這是迴光返照，更加用力將他勒住，怎麼也不撒手。
終於，在最後撲騰了幾下之後，老王咽了氣，腦袋也垂了下去。
風衣男人扔掉了手裡的繩索，剛才這一陣耗費了他不少力氣，這會兒他也不急著處理屍體，而是在老王的屍體旁邊坐下，先給自己點了根煙，一點不在意地抽了起來，就好像殺人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內心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慌張。
……
今天是周末，孫玉庭沒有上班，而是在家陪伴家人。
他和黎海霞之間雖然鬧彆扭，但名義上還是兩口子，雙方也都保持著自己的克制，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是裝樣子也得裝著。
兩人正在吃飯，這時候家裡的電話響了。
保姆接過之後便對孫玉庭說道：「老闆，找您的。」
孫玉庭向黎海霞說了一聲，然後離開餐桌來到電話前，「喂，哪位？」那個記錄有他犯罪證據的本子已經丟失超過兩天了，這兩天他一直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時時刻刻都擔心那東西被人曝光。
「是我，灰蛇。」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孫玉庭心裡陡然一緊，心虛地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吃飯的黎海霞，小聲問道：「東西拿回來了沒有？」
「沒有，人死了。」
「什麼？！！」孫玉庭頓時咬牙跺腳，壓低聲音怒道：「我不是跟你交代過嗎，你們怎麼搞的？！」
「是老王，他沒照你說的做。」
「那他人呢？」
「一起出了車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