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女人的直覺,於燕拽著王朝晨,怎麼都不肯讓他離開,「請等一等。」她的眼睛裡流露出近乎卑賤的哀求,剛才在談起弟弟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知道些什麼。
王朝晨回頭看著於燕,「我說了,我不知道。」
於燕搖頭道:「不,你一定知道的。」
王朝晨拿開了於燕的手,然後轉身要走。
這個結果實在太殘酷了些,他不忍心告訴面前這個柔弱的女人。
忽然,聽到身後「砰通」的聲音,回頭看去於燕跪在地上,向王朝晨磕著頭。
「幫幫我。」
「……」
「如果你知道什麼,請一定告訴我。」
於燕跪著挪到王朝晨面前,用無比卑微的姿態乞求。
王朝晨眼珠向上望了一眼,心裡也是波濤駭浪,到底這事到底要不要說呢,說出來之後這個女人尋找弟弟的希望也就徹底破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絕望,但這樣瞞著她就是在幫她了嗎?心裡的糾結讓王朝晨也感到難辦,再看到於燕可憐地跪在地上,王朝晨於心不忍。
「你起來吧。」
「求求你告訴我。」
「你先起來。」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起來。」
王朝晨拿於燕沒有辦法,只好扶她起來,「你先起來,我告訴你。」
聽到這句承諾,於燕這才肯起身。
王朝晨先是來到門後貼著耳朵聽了一下,確定外面沒有人,這才拉著於燕來到了靠近窗戶的位置。
「你弟弟叫什麼名字?」
「於遷,今年十九歲,他十六歲的時候被人騙到紫雲,從此沒有了音信,」於燕傷心地說道:「我來紫雲找了他三年,卻始終沒有打聽到他的消息。」
王朝晨沉吟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於燕,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些,希望你能保證聽了之後千萬不要衝動。」
「我……」
於燕已經預感到事情似乎不太妙。
「你先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我在這個礦上潛伏了幾天,目前已知的一些消息,三年前有個姓於的孩子被打死在了礦上。」
「什麼!」
於燕如遭雷擊,臉色頓時慘白,手也不住地顫抖起來。
「姓於是麼……」
「我聽礦上的人說,那孩子死在礦上的時候是十六歲。」
「十六歲……」
「死了,死了……被打死了……」
於燕的腦袋裡面已經空白一片,嘴裡痴痴地念叨。
王朝晨說道:「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不確定那個人是你弟弟,但大概率……」
於燕的眼淚已經嘩啦啦地掉了下來,用手捧著臉,抽泣到發不出聲音。
兩人就這樣站在窗邊,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於燕才從悲痛之中稍稍回過神來,目光呆滯地凝望著王朝晨,「那屍體呢,屍體還有嗎?」
「我聽說的,那孩子被打死以後就埋在了礦洞裡面。」
於燕眼睛裡噙著淚水,充滿了恨意,「那他是被誰打死的?」
「這個人你也認識。」王朝晨說道。
「狗哥?」於燕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王朝晨默默地點了點頭。
得知這一切,於燕只覺得猶如五雷轟頂,一股氣血上不來,腦袋裡面天旋地轉,暈暈乎乎就要栽倒。
好在王朝晨趕緊將她扶住,「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
於燕緊緊地攢著拳頭,指甲都已經嵌進肉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憤怒到了極致,她竟然笑了起來,這份笑容中帶著幾分蒼涼、幾分無奈、幾分酸楚。
因為弟弟的事情,她從老家來到紫雲,這一找就是三年。
期間為了打聽到弟弟的消息,她想盡了各種辦法,然而三年過去,什麼都沒有得到。
直到今天從王朝晨這裡得知了弟弟遇害的消息,她才知道原來殘害自己弟弟的兇手竟然認識,就是那個時常來店裡的狗哥。
一想到自己和殺弟仇人共處這麼久,於燕心頭的那種悔恨就無以復加,早知道是狗哥殺害了弟弟,她就是找著機會也要殺了狗哥替弟弟報仇。
「我要殺了他!」
於燕像是失控了一樣,用最痛苦的聲音低吼。
王朝晨按住她,說道:「記得你答應我的,一定冷靜。」
於燕滿臉淚水,「死的是我弟弟,你讓我怎麼冷靜。」
「我還潛伏在他們礦上,你要是一鬧,我也跟著曝露。」王朝晨提醒於燕,「如果我暴露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
於燕的心裡滿是不甘,然而她並非只知報仇而不管一切的人,她深知礦上那些人有多危險,這些人可是連殺人都不眨眼的,要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而使得王朝晨暴露,那她等於是坑害了幫助過自己的人。
王朝晨說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請你等著,我會將你弟弟的仇人繩之以法的。」
於燕捂著臉,一個勁地點頭,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希望寄託於王朝晨身上,「我信你!」
「今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明白嗎?」
「明白。」
和於燕交代完,王朝晨推開門來到樓下,大狗已經坐在那裡抽著事後煙,閒來無事等著王朝晨下來。
一齊來的四人已經到齊,大狗來到前台付了錢,隨後大手一揮領著幾個兄弟走了。
那個咪咪一路摟著大狗,送他到了店外,一副捨不得的樣子,嬌滴滴道:「狗哥,記得常來啊。」
大狗拍著咪咪的屁股,滿意道:「嘿嘿,那還用說。」
店裡面,從樓上下來的於燕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大狗的背影,那一刻她只恨不得拿著前台的剪刀衝出來和狗哥拼了,但理智告訴她這樣的做法不僅報不了仇,反而還會給王朝晨添亂,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狠狠地咬著牙關,把報仇的念頭強行壓制了下去。
從紅燈街離開,眾人上了麵包車。
大狗笑呵呵地拍著王朝晨的肩膀,先是賠了個不是,「兄弟,剛才的事莫怪。」隨後又色笑說道:「不過說起來你還真是了得,咱們三個在下面都已經抽了半盒煙,你還在樓上和那娘們戰得炮火連天,哥們實在是服你。」
王朝晨不屑一顧地瞥了一眼大狗,傲色道:「就這?老子要不是被你攪了興致,今天晚上最少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