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回頭瞥了錢老闆一眼。
錢老闆也沒想到老余這裡居然還有人，還是一些外行人，他把許凡當成了炫耀資本了。
「老余，許老弟也是來瞧東西的，你怎麼還給他派起活來了？」錢老闆不悅地問道。
老余在許凡和他臉上來回看了一會兒，一拍額頭，「哎呦！您瞧我，許專家來我這裡，是瞧得起我這裡的東西，抱歉，抱歉！許專家，您別生氣，來來，這邊兒坐！」
許凡微微點了一下頭，就走到了最裡面，也沒上炕，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和許凡熱情拉近乎的那個人，鬧了個沒趣，但自己的確是外行，人家可是個行家，等會兒老余拿出來東西後，他只要看許凡臉色走就行了。
所以，他也沒介意，訕笑了一聲，「余老闆，這回人齊了吧？那就拿出來吧？你看我們這茶水都喝沒色兒了！」
「好好！您幾位先坐，我這就去拿去！」老余笑著，去了外面。
許凡看了眼韓青，韓青就靠在窗台站著，側著身子往外看。
沒一會兒，韓青就看到老余身後跟著幾個人，抬著兩個大箱子回來了。
韓青看了一眼許凡，手往右邊兒動了動，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差點兒吐了。
他跟著許凡、嚴博易，喝的都是華國頂好的茶，什麼時候喝過茶葉沫子啊！
一股子餿水味兒。
老余推門進來，「就放在地上！」
兩個箱子落地，老余打開蓋子，一樣一樣往桌上拿。
許凡淡定的坐在那裡看著，錢老闆在旁邊身體微微前傾，前面來的幾個人卻都圍了上去。
一桌子滿滿當當的東西，老余揮手，讓人把箱子拿走，才笑著說道：「諸位，看看吧！」
許凡還是沒動，老錢看他沒動，也忍著沒過去。
前面幾個人開始挨個看了起來。
其中一個年輕人，剛把手伸到一個銅佛像面前，老余說道：「不好意思，戴一下這個！」他遞過來幾副手套。
許凡差點兒笑出聲來，老餘一個外行人，卻把行當里的一些規矩學了個十成十。
「好好！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趕緊陪笑，接過手套戴上了，才拿起那個銅佛像。
銅佛像，是個觀音坐像，不大，也就十幾厘米高，從上面的觀音面容和服飾來看，應該是個唐代的物件，品相完整，寶相莊嚴。
許凡心裡都贊了一聲好，只是這東西沒上手，他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這種東西，大多數好東西，也就是真東西，都有個特點，就是讓人一眼看上去很舒服，俗稱眼緣兒。
這個銅觀音坐像，許凡就覺得是個不錯的東西。
小伙子拿起來，來回看了看，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沒看上，搖搖頭，放下了，又拿起了另一個不大的瓷碗。
那是一個口徑大概在七、八厘米左右的蓮花敞口瓷碗，從外表看是個唐代邢窯的白瓷碗，蓮花造型，胎質細膩，潔白如雪，胎質渾厚滋潤，如果是真的，確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珍品。
小伙子看了一會兒，又放下了。
錢老闆有些忍耐不住了，轉頭看向許凡，「許老弟，你不上手瞧瞧？」
許凡道：「沒事兒，錢老闆先去過過眼，我再等會兒。」
錢老闆點點頭，「也好！」就站起來，走到了桌邊兒，伸手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副手套戴上了，拿起了那個白瓷碗。
唐代瓷器最著名的就是青瓷和白瓷以及以黃色為主的秘色瓷。
青瓷多產于越窯，白瓷多產於邢窯。
《茶經》里，陸宇就曾經評價過：邢瓷類銀，越瓷類玉！邢瓷類雪，越瓷類冰！
當然，還有很多典籍上，都有對邢瓷的描寫。
許凡除了博物館裡的那套御用邢瓷茶具看到過，平時自己還真沒有遇到過一個。
這東西要是真的，價值連城！
錢老闆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就看向許凡，想讓他也上手看一看。
結果，他就看到許凡從他手裡的瓷碗飄到了之前那個銅觀音坐像上。
他好像悟到了，放下瓷碗，嘆了口氣，像是不經意似的，拿起了那個觀音銅像。
他看了一會兒，面露喜色，結果一看許凡，眼睛又看向了別處。
他心裡立刻有了數，把觀音銅像放下，拿起了旁邊一個青花瓷的梅瓶來。
許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錢老闆的變化，眼睛一個挨著一個先看了一遍。
他哪裡知道錢老闆的心思啊。
滿桌子的東西，瓷器、銅器、木器、到各種雜項，林林總總，帶著陳舊厚重的氣息。
只是，這裡面除了銅觀音坐像和那個蓮花敞口瓷碗外，基本上不是晚清就是仿的。
尤其其中還有一個玉白菜，擺在最中間，綠意盎然，上面還有個蛐蛐，雕刻得惟妙惟肖。
只是不用上手，許凡從外表白綠顏色和幾乎透明的葉片上，就能看出來，那就是個玻璃的現代藝術品。
這個老余還真有意思，看人下菜碟！
今天來的有外行，就拿出來不少假東西，企圖矇混過關。
老余現在也在觀察著屋裡這些人的表情變化，前面幾個人的變化，讓他微微放下心來，因為他們最後看的時間最長的基本上都是贗品。
唯一一個讓他看不明白的就是許凡。
許凡老神在在地坐在旁邊喝茶，眼睛在那些東西上飄過，在哪個上面都沒有停留多長時間。
老余垂眸想了一下，邁步走到許凡旁邊，「許專家，可是沒有看上眼的東西？」
許凡抬頭看著老余，忽然笑了，搖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茶葉沫子吐了。
「余老闆，您這是在逗我玩啊！」許凡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結果，這話一說完，就看到前面幾個人全都神色莫名地停住了手，看向他們。
老余急了，「許專家，您這話，我可就不明白了，您可在我這裡買過好東西的！」說完，還悄悄用腳尖兒碰了碰許凡的腳，背著其他人給他使了個眼色。
許凡笑了，「雖然你這裡也有不少好東西，只是，你也知道我的，便宜東西就別往我面前送了。」
這話說得夠囂張！
可許凡就是有這樣的囂張資本！
那幾個人一聽這話，鬆了口氣，原來許凡不是那個意思啊！
這裡面還是有好東西的，只不過人家許凡沒有看上眼罷了！
中年人又揮揮手，讓其他人繼續看。
老余也鬆了口氣，低聲在許凡耳邊說道：「那許專家到底想要什麼東西？只要我有，保證拿出來。」
原來他還有東西啊！
許凡又笑了，看著老余，「值錢的，你有多少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