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擺著一個高四十公分左右的紅陶鬹,雖然和博物院自己原來館藏的那個款式差不多,但是更加精美,尤其是鳥身上還有花紋,象徵著羽毛,前面鶴嘴更加細長,前端還有一個向下的弧度,出水更加順暢。閱讀
「的確精美!」嚴博易先是感嘆了一句,「只是……」他又皺眉,「看起來就是感覺……似乎差了那麼點意思。」
許凡了解,像嚴博易這樣的人,已經不需要上手,單憑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眼前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眼緣。
真東西,看著就讓人舒服,帶著歷史的厚重感,和其本身的材質,渾然天成。
而贗品,不管你做的多麼精美、逼真,卻總會讓人感覺違和。
就連許凡看著面前這個紅陶鬹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要是硬要用語言表達的話,那就像是看著一個小屁孩兒穿著一身兒大人款式的衣服裝相,雖然看著合身,可就是讓你感覺彆扭。
吳館長拿來一副手套遞給嚴博易,「嚴老,您上手看看。」
嚴博易戴上手套,拿起紅陶鬹,吳館長把旁邊一個燈打開了。
嚴博易仔細的看著,還拿放大鏡仔細的看了看底座三足的面,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搞得吳館長一直緊緊盯著他。
「許凡,你來看看!」最後,嚴博易把紅陶鬹放下了,摘下來手套遞給許凡。
許凡沒有推卻,戴上手套後,把紅陶鬹拿了起來。
他看的很仔細,嚴博易也沒有出聲打擾,吳館長看向嚴博易,眼神裡帶著疑問,你這個徒弟能行嗎?
嚴博易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一起看向許凡。
許凡這個時候,氣質完全變了,專注、認真、沉穩!
就連吳館長都暗自感嘆,此子果然與眾不同,難怪嚴博易會收他為徒。
過了好一會兒,許凡把東西放下了,嚴博易說道:「說說看。」
「假的!」許凡輕輕吐出兩個字。
「果真被人掉包了!」白竹月不自覺的就說了出來,她的話里竟然帶著一絲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到沮喪和失望。
「嚴老,真的是贗品嗎?」吳館長也問道。
他們原本還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嚴博易身上,沒想到,就連嚴博易的徒弟都說這是個贗品。
「怎麼看出來的?」嚴博易沒有理會他們,繼續問許凡。
許凡想了想說道:「粗看似乎並沒有破綻,可就因為這個,就是最大的破綻,古董文物都沒有完美一說,尤其是龍山文化時期的文物,這樣的手工陶器,不管多精美,都會帶著嚴重的個人風格和特質!但是這個,卻沒有!」
嚴博易點點頭,「繼續說!」
「之前聽您和白姨說過,已經取樣拿去鑑定中心化驗,說是裡面的確含有那個時期的紅陶成分,所以,我有個猜測。」許凡把之前沒有來得及說的話說了出來。
「是什麼?」白竹月和吳館長竟然同時問了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又一起看向許凡。
許凡笑著說道:「我只是瞎猜的,如果說錯了別笑話我。」
「沒事,你說!」嚴博易也想知道,因為之前他的確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癥結在哪裡。
「是這樣的,咱們不是修過內河的院子嗎?為了保存原有的特色就會保留一部分材料,之後又拿現在能取代當年的那些材料來補充,最後雖然重現了當時的特點,可實際上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了。」許凡先把自己猜測的由來說了出來。
嚴博易何其聰明,白竹月和吳館長也不是愚笨之人,只是稍微一琢磨就立刻明白了許凡的意思。
「你是說,有人用那個時期的紅陶碎片打磨成泥後混合了現在的紅陶,製作出了這樣一個魚目混珠的贗品?」吳館長不可置信的問道,聲音竟然帶著激動,都有些破音兒了。
「沒錯!」許凡說道,「既然鑑定中心化驗出來了,我就只有這麼一個猜測。」
嚴博易拍了拍許凡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這還是嚴博易第一次面對面的誇獎許凡,而且還這麼直接,許凡覺得,值了!
「原來是這樣!」白竹月說道。
吳館長也點頭道:「的確,也就只有這樣才會做出這樣以假亂真的東西來!」
三人說著話,招呼許凡和韓青一起出去,幾人從倉庫離開後,去了館長辦公室,居然就在旁邊東宮一座偏殿邊上一排不起眼的房子裡。
辦公室很大,但是不像古玩協會那麼雅致,一張大辦公桌,上面堆著各種資料文件。
靠牆一個長條沙發和茶几,許凡和韓青只能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吳館長到了幾杯熱水,「我這裡就這個,別嫌棄,後面有空我們去竹月亭湖雅居去喝。」
「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嚴博易把水放到茶几上問道。
「就我們三個!其他人都不清楚。」吳館長說道,「我現在也知道竹月壓力很大,這件事說起來也怪我,之前因為有一批考古文物過來,就一直都沒有特別關注過,等那個偏殿出了事兒才發現問題。」
「沒錯,所以,我們現在都不清楚到底在哪個環節出的問題!」白竹月點頭道,「要是有人想要對這個下手的話,為什麼不直接下手把其他值錢的拿走,非要把這個掉個包?說不通啊!」
「可要是從一開始拿來的就是假的呢?又不大可能,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化驗了。只不過,沒人能確定當時那個和這個是同一個!」吳館長又說道。
「那個!老師,白姨,吳館長!」許凡忽然叫了他們一聲,舉起一隻手,似乎有話想說。
「這孩子,說話就說,還舉手發言呢,跟小學生似的!」白竹月看到許凡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
許凡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就是想說還有一個人知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一起又看向許凡,幾乎同時問道:「還有誰知道?」
「沈斌!」許凡說道,「今天他來找白姨,當時不是說了嗎?讓你們一星期給他們交代,否則……」
許凡沒有說完,嚴博易就一拍沙發,「沒錯!當時他說話難聽,我沒有仔細琢磨,現在想想,當時可不是他說掉包不掉包的事情了嗎?」
白竹月也恍然大悟,「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天一直拿這件事情給我施壓!這個混蛋!」
「沈斌?他捐了個贗品,然後來找你麻煩,為什麼?」吳館長有些糊塗。
「說來話長,不過,我想我已經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幹了!」嚴博易的眼裡透著寒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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