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勸誡和禮物
音樂還在繼續,時而悠揚,時而舒緩。
舞者已經披上外套在一旁休息,準備等會兒的再次登場。
「韓行長?韓正民啊.」
王權微微坐直了身體,手指輕輕的敲擊著酒杯,
「若只是倪爭這麼一個支行行長騙貸的證據在我手中,還不足以讓寧明浩忌憚。
可作為騾子銀行最大分行河東分行的行長,同時還是下一屆行助熱門人選的韓正民,如果爆出了騙貸這樣醜聞的話,那將會引起市場的軒然大波。
監管駐點重點專項檢查,媒體瘋狂報導,投資者紛紛撤職,百姓產生不信任,最終可能導致擠兌現象,這一切可能的後果都是寧明浩和其他董事們絕不願意見到的。」
王純良小聲提醒道:
「然而關於韓行長騙貸的證據,我們並沒有拿到。如果他一口咬死與倪爭騙貸事宜無關的話」
王權露出微笑:
「實際上有沒有證據不要緊,只要讓寧明浩認為我已經拿到了證據即可,他不敢賭也賭不起。退一萬步來說,當時倪爭是在我的控制之中,這點估計連你都沒有想到吧。」
王純良回憶了一遍這幾天行內的場景,覺得並無異常,隨即搖了搖頭。
「當吳董事長因病住院之時,我就安排了人24小時緊盯著倪爭。總行紀檢監察部是於今天上午將他帶走的,而在此之前,我隨時可以讓自己人把他帶走,然後直接交給金融辦。」
金魚缸的玻璃上反射著燈光,一閃一閃,照亮了二樓隔斷內王純良面前茶几上的酒杯。
杯中的百威啤酒正好倒映出王權的笑容,隨著酒面波紋微動,顯得有些詭異。
王權咂了咂嘴巴,繼續說道:
「剛才我說過,有沒有韓正民的證據其實並不重要,這點說的不太準確,應該說有沒有物證不是很重要。
因為只有刑事案件中,才會要求必須得有物證。
而我們不是法庭,不是在給他定罪量刑。
對於我來說,有人證即可,倪爭便是這個人證。
只要韓正民間接參與哪怕只是點頭默許,倪爭的口供便可以在銀行層面治他的罪。」
「師兄好算計!」
王純良伸出大拇指,接著對方話語說道,「如果是總行來人把倪爭帶走,想必受上級安排,必然不會引導倪爭供出韓正民,甚至會暗示其嚴守口風。可若是師兄你把人交給了金融辦,那勢必會讓他知道多少吐多少,韓正民的罪行可就掩蓋不住了。」
王權舉起酒杯和王純良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臉上流露出些許得意。
「所以這才是我與寧明浩談判的底牌,不然在當時那麼被動的情況下,我又怎能扭轉局面。噢噢噢,扯遠了扯遠了.」
險之又險的局面,巨大的壓力,王權深陷其中驚險翻盤,卻又無人分享。
今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在貴人樓三樓風月場所中,面對看起來還很稚嫩的師弟,他一改往日沉穩的風格,顯得有些飄飄然。
「至於那位韓正民韓行長,在今晚的飯局中你也聽說了,他已經被剝奪了權力,等待倪爭騙貸的風波過去,就可以滾蛋了。」
王純良聞言忍不住開口問道:
「所以胡總嘴裡的『淡出視野』和師兄您口中的『滾蛋』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想知道他能否善終。」
王權眉毛一挑,奇怪道:
「伱跟這個韓正民到底有多大的仇?非死盯著他不放麼」
不待王純良解釋,他繼續說道:
「滾蛋的意思就是會被發配邊疆,比如冷門崗位,比如下屬二級機構,等等。善終麼,也談不上,只能算是安度晚年。」
「就這???」
「嗯,就這。這麼處置,是以寧明浩為首的行領導最終定下的決定,『一切以大局為重』。」
「那倪爭」
「行里應該有人把上頭的旨意傳達給他了,只要他嘴巴牢,不亂咬人,騾子銀行在起訴時將會適當留情。韓正民那邊應該也會割出一塊肉作為倪爭守口如瓶的補償。」
好麼,這一系列安排周密到位。
也是,自己能想到的,行領導們不可能考慮不到。
「師兄,我還有個問題。我記得之前聽你說過,韓正民算是寧行長的人?所以這次寧行長才想把這件事捂下去?」
王權擺擺手:「你應該是理解錯了,他還真不是寧明浩的人,畢竟他也是準備做行助的。不過吧,當年在考慮河東分行行長人選的時候,寧明浩確實投了韓正民一票。」
眼見王純良的目光有些不解,王權解釋道:
「你進行時間短,一直在底層,沒經歷過銀行上層的玩法。河東分行這種肥差崗位,能讓上面領導將寶貴的選票投給你,要麼你承諾做他的狗,要麼承諾按時上供。韓正民是有野心的,必然不願做寧明浩的狗,那只能是上供了。所以,你說他寧明浩為何現在死保韓正民?」
父母都是廉潔公務員的王純良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前世死敵無法被審批是由於這個原因的現實,他端起百威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王權也沒出言相勸,只是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等到對方吐出一口濁氣之後才說道:
「其實我不該和你提這些的,按理說也沒必要。可你是我的師弟,我們是自己人,需要開誠布公,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在騾子銀行,我孤立無援,你要儘快成長為我的左膀右臂。
現在河東分行由我兼職代管,你前進的道路上不會再有任何阻礙。你是不是對糟糕的權力鬥爭和腐敗風氣感到厭惡?那很簡單,等你做到高層擁有話語權時,去改變這些!」
王權眯著眼睛盯了一會王純良,喝下杯中半杯百威:
「寧明浩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這一局他在我這吃了虧,下一次的鬥爭必然更加激烈.」
接著,他話鋒一轉,微笑著神秘說道:「師兄我過幾天會送你一件禮物.」
酒量遠不能跟王權相提並論,又連續喝了白酒加啤酒的王純良此刻的大腦有些暈乎,他機械的點了點頭。
王權伸出大手,用力的拍了拍王純良的後背,然後招呼服務員說道:
「去,把台上那個跳舞的喊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