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圍獵華爾街(三)

  「在90到89.50區間止損,還算是正常操作,現在,在88元的匯率關口,大規模止損,將持倉單子,全部扔給日本央行機構,算怎麼回事?」費里·南斯不太同意古斯·福塔的建議,「大規模斬倉之後,一旦市場反轉,我們根本來不及增倉。��

  「到時候,低位回補,高位追進……」

  「那可真成了市場上,數一數二的傻瓜了。」

  「通過回補的形式,試探性地再一次衝擊88的匯率關口,我是支持的。」巴澤爾說道,「不過……我也不贊同在這個位置,大規模地丟掉我們目前的持倉,把持倉帳戶巨額的浮虧,變成實際的虧損。」

  「在我們依然具有一定概率,扭轉市場走向的前提下。」

  「在這裡丟掉許多持倉籌碼,很不明智。」

  「不如一邊全力回補殺跌,然後一邊在低位埋單吃進,這樣既可以保持現有持倉數量不變,也可以適當降低我們的持倉成本。」

  「這麼做……試探日本央行真實實力的目的達到了。」

  「同時,我們也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損失,反而能夠在盤面上,變得更加主動一些。」

  「不錯!」喬蒂·沙曼聽見巴澤爾的話,微微頷首,「在既有策略不變的情況下,巴澤爾先生的建議,最符合我們當前的利益。」

  「那就這麼執行吧!」

  戴維·拉爾德思忖片刻,回應了一句,便回首向身邊的交易經理下達指令。

  隨後,華爾街各主力機構,紛紛跟進操作。

  各主力機構的操作,反應到盤面上,就見美日匯率交易盤面,在回升到88.30附近徘徊了不到15分鐘的時間,即再度陷入下跌之勢。

  而且……

  比之先前迅速的回升走勢,這再度的下跌之勢,依然迅猛。

  可以看出來,在華爾街各系主力機構大肆回補殺跌之下,盤面上的空頭力量,依然遠大於多頭。

  「董事長……美日匯率再度觸及88匯率關口了,我們要繼續大規模回補,守住這個位置嗎?」交易盤面變化之中,『添越資本』集團核心交易室,連通的視頻上,倫敦分部的戴娜·尤妮斯說道,「看情形,應該是我們的對手盤,華爾街各系主力機構,反應過來,在進行大規模的回補減倉了。」

  蘇越在戴娜·尤妮斯說話間。

  緊緊盯著美日匯率即時變動的盤面看了一會,想了想,說道:「日元基礎信用危機發生的概率,依然存在,在他們的情報里,日本央行機構的市場操作可用流動資金,以及當前局面下,能夠運用上的市場挽救措施,應該都是明牌了。」

  「按理來說……他們既然堅持到了現在。」

  「錯過了最佳的止損時期,而且布置了這麼多後手,不惜挑動整個日元交易市場的底線神經,製造貨幣信用危機。」

  「應該不會被咱們假借日本央行機構的名義,打出的這波急速反彈給嚇退。」

  「如果他們的目的,不是真的想要在承受巨大虧損的情況下,於這個位置大規模止損減倉的話,那就應該是……」

  「對,試探!」

  蘇越神思急轉,盯著已經再次瀕臨88匯率關口的盤面,沉聲說道:「耐心一些,看看他們能殺到哪裡。」

  戴娜·尤妮斯見蘇越語氣沉重,仿佛市場的變化,都在預期之中。

  不禁點了點頭,不再出聲。

  倒是羅雲峰聽見蘇越不再死守88匯率關口,有些不太明白,急聲問道:「董事長,88的匯率關口失守,市場恐慌性的殺跌情緒,肯定又會迅速聚集而起,這對我們所持有的頭寸而言,自然是有利的。」

  「可您不是答應了日本央行的石原先生,要協助他們維護美日匯率市場。」

  「不讓日元的信用危機,因為極端的匯率波動,而從當前市場上,迅速蔓延而起嗎?」

  「先前您令我們全力回補,死守88的匯率關口,化解匯率極端波動的市場恐慌性殺跌情緒,怎麼現下……」

  「又突然間,放棄了呢?」

  蘇越微笑地回道:「從盤面異動上看,這一波殺跌的主力,很明顯是我們的對手盤主力機構。」

  「雖然他們借著日本央行機構、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聯合機構在89.50到90匯率關口區間的防守作為跳板,轉嫁了不少的持倉風險,將持倉水位線,降低到了相對保險合理的位置。」

  「然而……」

  「通過我們既有的持倉數量,來計算對手盤的持倉數量。」

  「他們當前的持倉,即被鎖在場內的籌碼,依然還是一個極為龐大、恐怖的數字。」

  「從他們的平均持倉成本,即大概91到90.50的區間成本計算,到現在88的匯率關口,已經虧損了差不多2500到3000個市場基點。」

  「這樣的虧損幅度,已經算得上嚴重了。」

  「縱然他們將持倉水位線,提前減到了合理區間,但如果市場在擊穿88關口之後,還繼續連番暴跌不止。」

  「那他們的持倉,也會瞬間暴露在全面爆倉的邊緣。」

  「他們的目的,並非是要徹底擊穿市場一切支撐,給自己帶來無法承受的虧損,而是要假意擊穿市場,藉助著市場恐慌情緒,渲染日元匯率連續性的極端波動,風險極大,不足以避險,更不足以大規模持有,從而讓市場全面拋售日元,迎來投資邏輯上的反轉,最終借著這股東風,全面扭轉市場走勢。」

  「所以……我斷定。」

  「他們沒勇氣,也沒膽量在瞬間,將美日匯率盤面,殺得太深,使自己的持倉,也跟著陷入極度危險的局面。」

  「而只是試探性地攻擊,造成市場波動極大,促使日元線下交易市場,大量持有日元的相關金融機構,繼續大規模拋售日元,加劇市場流動性紊亂,同時擊潰大家對於日本央行機構持續維護市場匯率,保證市場匯率穩定運行的信心罷了。」

  隨著蘇越的持續說話。

  美日匯率交易盤面已經毫無阻礙地再次跌穿88的匯率關口。

  不過這次在擊穿88匯率關口之後,整個場內迸發出來的殺跌力量,比之第一次那種呼嘯、澎湃之勢,瞬間一泄千里,暴跌七八百個市場基點的震撼場面,減弱了不少。

  「87.700……」

  蘇越見美日盤面跌穿88匯率關口之後,到達87.700附近,即開始緩和,不禁輕輕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個位置就開始重新入場接回持倉,不敢再往下殺……看來我真是高估華爾街的這些傢伙了。」

  「連87.500位置,都不敢觸及。」

  「生怕自己挖的坑,頃刻間就把自己給埋了。」

  通過製造美日匯率的極限波動,來挑動日元基礎信用危機這根神經,從而引來日元匯率體系的崩盤,扭轉當前嚴重虧損的局面,贏得最終的勝利。

  華爾街各系主力機構,在無法全面止損的困境之下,想出來的這個辦法。

  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的策略。

  蘇越原本以為他們既然制定了這個極其危險,但同時也對他們極具威脅性的策略之後,其操作方式,應該是大開大合,不斷地往極端在走,刺激整個市場神經,卻沒想到……對方生怕在貨幣信用危機這股東風沒有徹底吹起來之前,就被市場極端波動給絞殺了,一直顯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腳。

  當然……也因為對方太過小心翼翼。

  蘇越便不敢兵行險招,利用資金優勢,瞬間殺跌,穿透市場盤面,對華爾街主力機構,進行徹底的絞殺。

  只能與日本央行機構,進行合作,先穩定市場,化解日元信用危機的風險。

  然後藉助著宏觀基本面的變動,慢慢對華爾街資本進行圍追堵截。

  換而言之……

  在當前局面下,他也在擔心自己繼續大規模增倉做空,全力對美日匯率,進行殺跌,穿透市場,會引起日元貨幣的信用危機徹底爆發出來。

  一旦他沒能在穿透整個美日匯率盤面之時,徹底剿殺華爾街資本。

  那麼,在日元貨幣信用危機全面爆發之後,市場走勢,便會向另一個極端,飛速變化,最終被迫止損爆倉的,便會是他。

  當前,他所面對的這個主力對手,畢竟是華爾街一流資本集團。

  資金實力,深不可測。

  他猜測不到這個主力對手,在當前嚴重虧損下,還能有多少流動資金,可用於不斷向持倉帳戶補充保證金。

  「通過回補單,再把美日匯率,拉回88匯率關口上方吧!」瞧清楚了對手的行為動機之後,蘇越回過神,繼續吩咐,「不能讓88的匯率關口,實質性地跌穿,至少在現在、在今晚不行。」

  眾人微微頷首,然後隨著他的指令,繼續回補多單。

  迅速將美日匯率,在一兩分鐘內,又給拉回到了88的匯率關口之上。

  看見美日匯率,瞬間又回升到了88關口之上,華爾街資本主力機構,高盛集團內部核心交易室,眾位主力機構的操盤手們,也看明白了對方的動機,大致探清楚了盤面上的真實情況。

  「不急不躁,後發制人。」

  巴澤爾死死地盯著剛剛過去的這幾分鐘盤面變化情況,眼神閃爍了一下,沉聲道:「這不是日本央行機構的操作風格。」

  「戴維·拉爾德先生,你們摩根集團情報部,能探測到的『添越資本』集團相關交易帳戶。」

  「是不是還是沒有什麼異動?依然在有節奏的持續增倉空單?」

  戴維·拉爾德在巴澤爾詢問中,回頭問了一句情報部主管,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巴澤爾先生是懷疑我們探測到的這些正在活躍的交易帳戶,是他們故意流露出來,做戲給我們看的?」

  「從剛才的盤面走向和變化來看,這是必然了。」巴澤爾回答,「我跟『添越資本』集團的這位蘇總,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人極其狡詐,詭計多端,操盤手法,也極為靈活,絕不會生搬硬套。」

  「你們探測到的活躍交易帳戶,增倉速率,極為規律,可謂死板。」

  「然而,我們的策略變化,在日元的線上、線下市場,已經掀起了狂風巨浪,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所以這些流露出來的活躍交易帳戶,必然是用來麻痹我們的。」

  「88元的匯率關口位置,及其上下200個基點震盪區間內,根本就沒有任何大規模的埋單阻擊。」

  「這表明88的匯率關口,是沒有主買大資金設防的狀態。」

  「日本央行機構,在當前局面下,根本就沒有參與市場操作,更沒有在88的匯率關口附近,設置任何的埋單用來維護、穩定美日匯率。」

  「他們大概率,是完全藉助了以『添越資本』集團為首的美日匯率空頭機構的力量。」

  「可惡……」經過巴澤爾提醒,克里·斯托弗也瞬間明白了過來,怒道,「日本央行機構的這群傢伙,真是毫無誠信可言,在關鍵時刻反水之後,不到片刻,就跟對手結盟了,簡直是出爾反爾,枉為一國之央行。」

  「這麼說……日本央行手裡,當前確實沒什麼牌可打了?」

  不同於克里·斯托弗的氣憤,喬蒂·沙曼聽完了巴澤爾的分析,卻是眼前一亮。

  巴澤爾想了想,說道:「大概率是沒什麼牌可打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把主意打到歷來不對付的華資機構身上。」

  「此刻,東京處在凌晨深夜。」

  「除了直接參與市場操作和調節的日本央行金融機構管理局,其它各政府部門和相關協助部門,都處於停擺階段。」

  「在東京天亮之前,日本央行機構,面對極端波動的美日匯率市場。」

  「除了常規市場操作辦法以外,根本拿不出太多的即時策略,也無法向政府財政部籌措更多的資金。」

  「所以……天亮之前,應該是我們最好的時機。」

  「華國這個時候,也處在凌晨深夜,歐洲也天黑了,情況跟東京差不多。」

  「一旦他們遭遇市場緊急情況,在眾多機構停擺的情況下,他們是無法獲得場外的即時援助的。」

  「而我們美洲,正處於交易尖峰時段。」

  「這是我們的主場,既然現在已經發現了對方的一切動機和真實情況,那我覺得……就不用再猶豫了。」

  「戴維·拉爾德先生、克里·斯托弗先生……」

  「全面聯合華爾街一切機構、所有投資者、投機者群體,徹底引爆日元的貨幣信用危機,絞殺盤面上的一切美日匯率空頭機構吧!」

  「今日,將是我們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