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聶遠征笑呵呵地說道,「我哪次找你,不是好事?」
「什麼好事?」蘇越問道。
聶遠征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九州飯店,我已經訂好位置了,你來了,便知道什麼好事了。」
「好吧!」蘇越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晚上六點,蘇越到了目的地,走進包間,只見除了聶遠征以外,還有寧州華商銀行省行行長李如斌。
「小蘇,快坐!」聶遠征打著招呼。
蘇越微笑地坐下,說道:「沒想到李行長也在,看來這次,聶老是來者不善啊!」
「說得是啊!」李行長大笑,「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呀……是有事,才會想起我們這些老朋友,平時啊,那是一個招呼都不會打的。」
「老李,你這話說的,可就沒良心了啊!」
聶遠征說道:「你哪次到燕京開會,不是我招待的你?反倒是我每次來寧州,你可一次都沒招待過。」
「我窮啊!」李如斌說道,「銀行系統,可比不得你們證券系統。」
「以你去年的業績,你在華金,那得提成可少不了吧?那得抵我幾年的工資了,你不招待我,那對得起你拿那麼多獎金嗎?」
「可我現在已經不在華金了。」聶遠征嘟噥了一句。
蘇越一愣,問道:「聶老,你不在華金公司了?」
聶遠征點了點頭,說道:「今年,剛剛調去匯金了,哎……哪裡需要人,我就往哪裡走唄,華金、匯金,沒差。」
「恭喜了!」蘇越祝福道。
中央匯金,可是財政部直屬,比華金公司可金貴多了,不用猜,蘇越也知道聶遠征肯定升職了。
當然,憑著聶遠征帶領華資,在倫敦一戰的成果。
不升職,才不正常。
「謝謝!」聶遠征淡淡地回了一句,頓了頓,轉移了話題,「好了,不說這個了,小蘇,這次我找你,是想你幫我一件事,當然,這事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蘇越沉默了一下,猜測道:「是股市救市,對吧?」
聶遠征驚訝了一下,呵呵笑道:「看來,什麼都逃不過你的心思,對,救市,得化解市場流動性危機,解決市場的囚徒困境。」
「領導們,已經有決定了?」蘇越問道。
「差不多了。」聶遠征說道,「全球經濟形勢,越來越嚴峻,領導們,已經意識到危機的嚴重性。」
「但這問題,解決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畢竟整個市場,是幾萬億的拋盤啊,股改之後,限售股解禁,人家合規合法,你也不能不讓人家減持。」
「再加上市場恐慌情緒的放大,天量的套牢盤。」
「要想大盤在這裡止跌,是很難、很難的。」
「當然,我們也不是為了讓大盤在這裡止跌,而是為了解決流動性困境,防止股市的崩盤風險,向整個金融系統蔓延。」
「明白了!」蘇越微微頷首。
聶遠征的官話,當作白話說,意思就是大盤跌得太快、太狠,金融系統內部各類在股市上的投資資金,槓桿資金,虧損嚴重,撤不出來,卻又到了清盤、平倉的止損線,為了防止這些資金被迫爆倉,產生危及整個金融系統的連鎖反應,導致嚴重的金融危機。
所以,必須救市,將指數先在這個階段穩住。
然後吸引更多的資金進來接盤,讓這些瀕臨爆倉,沒法出場的各類大機構、大資金能夠安然平倉,不至於將風險轉嫁到整個金融系統內部。
連續兩年的大牛市。
高峰時期,兩市近乎5000億的成交額,埋進去了太多的活躍資金了。
如今,大盤腰斬,這些被埋的資金,實在撐不下去了,為了激活流動性,讓他們出場,就不得不救市。
國家救市的目的,是為了防止風險從股市,全面蔓延。
並不是為了讓股市止跌,更不是為了解救散戶,相反的,這種救市,緩解流動性,只會埋進去更多散戶。
因為散戶資金不繼續投入,這些被埋的大機構、大資金主力,如何能夠出場?
「我們能真金白銀投入的資金,不會很多。」聶遠征說道,「最主要的,還是政策和金融措施上的。」
「所以……」
蘇越微笑地道:「所以想我協助你們,打造出一波反彈行情,短暫地激活市場活力,解除流動性危機,讓那些被流動性鎖在場內,已經虧損到極限的各路國資、公募大基金撤退,防止風險向整個金融系統蔓延?」
「對!」聶遠征說道,「這麼連續暴跌下去,不是辦法,上萬億的資金,若是在股市爆倉的話,不但股市會遭到更大的打擊,而且整個金融系統都會被波及到,國內沒有做空機制,這一路暴跌下去,就真的是在將風險逐步擴大,最終到達無法解決的地步。」
「流動性危機下的這柄達摩克斯之劍。」
「也不止是國資、公募大基金止損、爆倉盤,還有各大股東質押盤。」
「整個金融系統,都被暴跌的股市牽連在內,只要任由流動性危機繼續蔓延下去,就是連鎖反應,最為嚴重的金融危機。」
「本來……我是不打算參與的。」蘇越想起自己前兩天,才交代陳雨荷,集團旗下所有主力基金,低倉位運行,如今看來,要完全改變策略了,「但看聶老今天這頓飯的意思,好像是沒打算放過我。」
「論起引動市場情緒,挑動市場神經的本事,我想不出誰比你更合適。」聶遠征說道,「小蘇啊,我們所能動用的救市資金,很有限,而市場,是有幾萬億的迅猛拋盤和每天都在大量解禁的限售股的。」
「要想救市成功,緩解流動性危機,解除風險擴散的警報。」
「你不出手,我可是沒多少信心的啊!」
「聶老……」蘇越沉默了一會,認真措詞,「你剛剛說了,全球經濟形勢,依然嚴峻,『次貸風暴』引發的金融危機,依然在席捲全球,最黑暗的時候,並沒有到來,我相信你也不認為這裡就是市場底部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出手解決市場流動性危機。」
「是在拿整個集團旗下主力基金賭博啊,到時候若是發生什麼意外,大家是托不住盤面的,你也說了,至少幾萬億的拋盤啊,沒人能接得住,救市失敗,恐怕大家的資金,都得埋進去。」
「我知道,我知道……」聶遠征說道,「你不就想說,我這是以一頓飯,空手套白狼,對嗎?」
「小蘇啊……」
「找你幫忙,是我提議,但領導們,也是看在眼裡的。」
「你對國家金融有功,大家心裡有數,你現在,在國內的根基不小了,有時候,這些情分,也是利益的一部分。」
「再者,我還不知道你?」
「就算最壞的情況發生,以你的能耐,你也能安全出局,最不濟,也能通過場外對沖,轉嫁場內風險。」
「好吧!」蘇越說道,「我試試。」
這種事,聶遠征既然找到了他頭上,那他就只能答應了,畢竟,只要在國內發展,不管財富積累多少,總歸是要講政治的。
不答應,雖然可以避免參與救市,被市場掩埋的風險,但也埋下了禍根。
如此,可就不划算了。
再者,配合國家隊炒作、救市。
蘇越相信,憑自己能耐,還是可以安然出場,順便收割一些利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