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反撲,在大量多頭虧損回補之時,很快就會被巨量空單將價格重新給砸下來,反應慢了,就只能追著價格下單了。
可那樣的話,根本就找不到止損位置,很難跟上接下來的滬銅行情。
期貨交易中,止損設置不到位,就算你判斷對了方向,回抽時的一個小脈衝,也能讓你虧損出局。
可若沒有止損的話,一旦遭遇市場異常波動。
整個資金帳戶恐怕會瞬間爆倉,更加得不償失。
無論是債市、股市、期市還是外匯市場,因為誤操作或者說其它各種原因,導致的異常波動,不在少數。市場雖然有自動糾錯的功能,可在那異常波動的一秒中,或者幾秒中之間,有多少資金因此被清洗,被清盤,恐怕超過大多數人的想像。
敲擊鍵盤的聲音和滑鼠點擊的聲音混雜在交易室內,不到半分鐘,蘇越的指令,就得到了完美的執行。
他將自己的資金帳戶和韓復升的資金帳戶,也按照指令,加了同等手數。
做完這一切,過了不到五六分鐘,滬銅便開始掉頭向下,隨著新進空單和多頭回補平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死在跌停板上。
「漂亮啊!」
王海看著蘇越這波完美的操作,忍不住讚嘆。
最近他心裡是真高興。
主刀的鴻遠基金,重倉的幾隻股,都走得強勁無比,業績節節攀升,基金淨值在今年以來,漲了又快一倍了;而代客理財的投資部,他雖然接手不久,但也是成績斐然,遠超老闆給他劃定的目標。
想著今年的業績提成,至少有近千萬那麼多,他心裡就很激動。
「經理,我手裡的資金帳戶,已經虧損過半了。」有人猶豫了一下,突然站起來說道。
公司規定,手裡資金帳戶,虧損過半,將限制交易,必須報告。
「我手裡帳戶的虧損,也過半了。」有人應和。
「我的也是……」
隨著滬銅的跌停,更多人站了起來。
蘇越環顧了一眼,發展林鋒操盤的二組成員,所有人幾乎都站了起來,臉上都透著緊張和惶恐。
他再看了一眼林鋒。
發現他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癱坐在椅子上,連站都站不起來。
「混蛋,你幹了什麼?」王海臉色瞬間陰沉下去,衝過去,猛地一把將林鋒從椅子上提了起來,「指令下達,為什麼不報告?」
「我原以為滬銅向上試盤了許多次,一定會再度衝擊新高的。」
林鋒哭喪著臉,任由王海瞪著他:「我沒想到歐洲採購經理人的數據,會如此糟糕,明明市場中的銅,已經開始短缺了,為什麼……」
他堅信自己的判斷。
所以在昨日滬銅再次嘗試衝擊新高的時候,他讓眾人下了重倉,方向是多。
然而,重倉參與。
對與錯,註定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按照你入職之時,簽署的合同,在指令下達之時,你必須要報告給領導,不然虧損的客戶資金,需由自己承擔。」王海冷冷看著他,「一日之間,虧損五百多萬資金,你……拿什麼來賠?」
震怒的吼聲,在交易室里迴蕩。
站起來的所有操作人員,低著頭,全部噤若寒蟬。
「馬上把手裡所有的單子給我平掉。」王海冷厲地環顧了二組眾人一眼,「平不掉的單子,把止損設置到滬銅跌停價位附近。」
站起來的眾人聽見王海吩咐,急忙照做。
「林鋒,我請你來,是為了讓你為公司賺錢的,不是讓你在這裡恣意妄為,敗壞我們天業投資的口碑和信譽。」王海的臉色很難看,「你的事,我會報告給老闆,請他定奪,至於你最終的下場如何,只取決於老闆想怎麼對你。」
想起天業投資的那位神秘老闆,林鋒哆嗦了一下,說道:「錢,我會想辦法……還,還請你們多給我點時間。」
王海冷哼了一聲,抓著林鋒的衣領,將他拖了出去。
蘇越看著林鋒的下場,輕嘆了一聲,作為一個為資本操盤的交易員,你若不能給他們帶來利潤,被丟棄,是早晚的事。
這麼大的虧損額,林鋒就算不死,也會脫一層皮。
「當你還弱小的時候,行走在這片戰場,無論能力多麼突出,都是如履薄冰。」蘇越心生感觸,暗自說道,「你不知道冰層什麼時候破碎,也不知道自己將走向何方?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也化身資本。」
面對天業投資背後這頭吞金巨獸,他的處境,其實與林鋒沒有本質區別。
顧家這張護身符,能幫他抵擋的危險,極為有限,只要他在交易中,出現幾次重大失誤,恐怕下場會跟林鋒一樣。
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為了獵取那四個多億的詐騙資金,就算是暫時與虎謀皮,又如何?
「蘇越,你隨我來,老闆要見你。」王海十幾分鐘之後,又返回了交易室,「以後整個投資部的資金,都交給你管理。」
「盈利提成呢?」蘇越微笑道。
「這個……你跟老闆談。」王海猶豫了一下,說道。
蘇越點了點頭,跟隨在他身後,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問道:「王經理,林鋒,你們準備怎麼處置?」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
王海回頭看了一眼蘇越,眼神凌厲,隱然有警告的意思。
「哦!」蘇越淡淡地應了一句,沒說話,對於王海的警告,當作沒有看見。
倆人走過鴻遠基金的辦公區域,然後來到天業投資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外面,王海輕輕敲了敲門,最後看了一眼蘇越,這才轉身離去。
「進來吧!」渾厚的聲音說道。
蘇越推開門,走了進去,抬頭看著辦公室沙發上的男子,有些驚訝。
原本他以為天業投資的老闆,應該是個大腹便便,油膩的中年男子,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那人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淡淡盯著蘇越。
他儘管已經表現得很放鬆,可那張冷峻的面容和鷹隼般的目光,還是讓蘇越感受到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威嚴和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