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蘇越沉思的時候,家裡的門,又被鑰匙打開了。
母親微笑地走了進來,換了鞋之後,看見已經到家的一對兒女,高興地道:「你們倆什麼時候到的,也不給我打電話。」
蘇越見母親的穿著、打扮,比以前在廠里上班的時候,時髦了許多。
加上母親本來的底子,並不差,換了一副妝容之後,顯得更加年輕、漂亮了許多,使他心裡,略微顯得有些驚詫。
「媽,你比以前可漂亮多了。」蘇越誇讚道。
林小容笑看著兒子,高興道:「是嗎?你半年不回家,什麼時候,也顯得這麼甜言蜜語了,不過你這話,媽愛聽。」
「這身衣服,還是我幫媽選的呢。」
蘇小月手按電視的遙控板,向哥哥邀功道:「用的是我的稿費買的,可不是哥哥你給我的零花錢。」
「你的稿費?」
蘇越偏頭看著妹妹:「讀書期間,我不是讓你停了嗎?」
蘇小月見自己輕易間,就說漏了嘴,吐了吐舌頭,說道:「平時周末放假的時候,空閒的時候寫的,哥哥你放心,不會影響成績的。」
「好了,月丫頭平時挺乖的,你就別說他了。」
林小容看了眼兒子,說道:「兄妹倆,和諧相處最重要,小月,你去叫白姨、雪姐姐,還有你馮叔他們吧,我來弄飯。」
「媽,爸說他下廚呢。」蘇小月說道。
林小容笑看著丈夫,說道:「你爸那動作,一大桌子菜弄好,都不知什麼時候去了,還是讓我來吧,今天你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得給他做點好吃的。」
「媽,你偏心。」蘇小月嘟噥道,「平時我在家,你都沒這麼積極。」
林小容被女兒回懟了一句,略微有些尷尬,回道:「你平時,不也經常念叨你哥哥不回來看你嗎,怎麼突然就說我偏心了?」
蘇越見母女倆開始拌嘴,輕輕笑了笑,說道:「我去叫人,小月,你留下給媽打下手吧!」
蘇小月聽見哥哥的吩咐,點了點頭。
晚上六點半,一大桌子菜,擺在了大圓桌上,蘇越生命中,最親近的一群人,彼此圍坐,暢快聊天,大肆喝酒。
「阿越,半年不見,沒想到你酒量見長啊!」馮叔哈哈笑道。
蘇越微笑地回道:「公司應酬不少,聚會多了,自然喝酒的次數也就多,慢慢地,也就練出來了。」
「阿越,你們公司現在一年的能夠達到多少了?」馮叔繼續問。
「產值?」蘇越楞了楞,笑著說道,「馮叔,金融公司,沒有產值一說,我們不生產產品,只是從資金流通中獲利。」
「資金流通中獲利?」
馮叔知識、眼界有限,聽見這話,一片迷茫。
蘇越想了想,打了個簡單的比方:「就如同馮叔你去打酒,今天酒5元一斤,明天酒7元一斤,其本質上,都是那一斤酒,而我們要做的,就是5元買進,然後將這酒變成第二天的7元賣出。」
「一天漲2塊錢,這有人買嗎?」馮叔納悶道。
蘇越微笑道:「價格的上漲,有許多因素,只要將這些因素控制到位,自然是不愁賣的。」
「那你們一年能創造多少利潤?」馮叔繼續問道。
蘇越頓了頓,說道:「一年幾十個億,還是有的,當然,這是目前行情好,行情不好的時候,就很難說了。」
「幾十個億!」
在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個數字,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一般了。
上千萬,對標金錢能買到的東西,他們還能夠想像得到,知道是很多錢,可幾十億……他們腦海中,對這個數字,反而顯得空洞了。
所以,儘管吃驚,卻也沒有太多的震撼。
「咱們長陵市,一年的產值,也才幾百億。」張雪輕聲道,「阿越,你們公司,真能一年掙幾十個億?」
十分之一的長陵市總產值了,相當於長陵市底下的一個縣年度生產總值。
張雪很難想像,蘇越不過短短一年時間,是怎麼把公司發展成這麼大規模的,幾十億的利潤,已經是超大型企業,才能辦到的事了。
像長陵的龍頭企業,華鋒鋼鐵,一年的淨利潤,也才七八個億。
蘇越的公司,創造的利潤,居然是華鋒鋼鐵的至少3倍以上,這就相當誇張了。
蘇越微笑道:「千真萬確,金融所創造的利潤,不能和實體企業比,其影響力和規模,也不能類比,我們公司雖然創造的利潤驚人,但這些利潤,都是從市場的參與者中,從企業的生產利潤中掠奪而來的。」
「這些利潤不是通過勞動力,通過產品誕生出來的,有其特殊性。」
「論起影響力和規模效應,就更不能同華鋒鋼鐵這種地方性經濟支柱性集團相比較了。」
眾人中,就算張雪,也是聽得一知半解,於是簡單地問了幾句之後,大家也都將話題引向了別處。
「阿越,你和小雪的關係,應該算是確定下來了吧?」
馮叔見此時,兩方家長都不開口,於是抿了一口酒,隨後笑呵呵地問道。
張雪坐在母親身邊,低下頭,不說話,臉兒有些發燒,蘇越環顧了眾人一眼,落落大方地應道:「我和雪兒,已經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係了。」
「那不如找個機會,你們倆先把婚給訂了。」馮叔微笑地道,「阿越明年就21了,小雪到了明年,也滿20了,都老大不小了……」
「這……」
蘇越沒想到馮叔的節奏,進得這麼快,輕咳了一聲,說道:「馮叔,我和雪兒都還在讀大學呢,先訂婚,再上學,這……影響恐怕不好,不如等雪兒畢業之後再談這事吧,反正我倆關係都定了,也不爭這一時半刻不是?」
蘇越說著,即刻禍水東引。
看著馮建勇和何婉瑩,說道:「不如先將建勇的事給辦了?」
見蘇越婉拒,張雪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她才剛剛上大一呢,這時候就訂婚,室友們還不得取笑她好幾年。
「哪有什麼影響不好的。」
林小容輕聲說道:「我看電視,許多大學裡面,不還有抱著孩子去上學的嗎?」
「媽,那是特例,好不好?」蘇越說道,「再說了,你看的那新聞,人家都是復讀了四五年,上大學的時候,都快30歲了,抱孩子上學,也正常,我和雪兒,按實歲來說,都還未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你曾經的那什麼初中同學,孩子都兩歲了。」林小容小聲嘟噥。
蘇父沉默著不說話,只是低頭喝酒,嘴角抿著笑,老婆的意思,他明白,那就是想把這事早點落實了,免得以後多變。
畢竟,目前蘇越和張雪,就算上學,那也是天各一方。
寧州和燕京,相隔上千里路呢。
一年、兩年、三年……時間一長,關係會不會淡?這誰能說得清。
林小容是認定了雪兒,非要讓雪兒做自己的兒媳婦,所以才和白姨提前合計了一番,想逼蘇越就範。
然而,家裡自從蘇越當家之後,她的話語權也就小了。
只能低聲嘟噥兩句,兒子不聽,她也沒有辦法。
「媽,那情況,跟我和雪兒,能一樣嗎?」蘇越滿頭黑線,「你放心,我此生,是非雪兒不娶的,所以,你也別瞎操心。」
張雪聽見這話,心裡十分感動。
也適時說道:「媽,林姨,訂婚的事,等我和阿越,畢業之後再說吧,這個時候,的確不合適。」
蘇小月在一旁偷笑,只覺得目前和白姨,都太著急了。
她暗自想了想自己,覺得就算自己再喜歡一個人,在20歲的青春年華,就嫁人,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還是先說說建勇的事吧!」
沉默了半天之後,蘇父放下酒杯,一語定音。
時代在變,人的觀念也在變,儘管老婆是好意,但兒女們,自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一味干涉,不見得是好事,既然兩位當事人都反對,那這事,就先擱置再說,蘇越既然當眾說出了承諾。
那他,肯定選擇相信自己的兒子。
張雪這丫頭,他從小就看著長大,品行優秀,自然不必說,其對兒子的好,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倆人既然選擇在一起,那他相信,倆人一定能夠走得長遠。
林小容看了丈夫一眼,不再說話。
白姨點了點頭,也認同道:「蘇大哥說得對,阿越和雪兒年紀畢竟還小,訂婚、結婚的事,等他們畢業之後再談也不遲,現下,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建勇和婉瑩的事定下來,婉瑩和建勇在一起,也有差不多一年時間了,早點定下來,也免得別人說閒話。」
蘇越完全沒料到,一個其樂融融的團年飯,不知不覺,居然成了催婚飯。
不過,只要事不關己,他也就樂得高高掛起了。
「明年二月初二如何?」林小容沒促成兒子的好事,沉默了一會,又開始積極地參與馮建勇的婚事,「我問過算命先生了,明年二月初二,正是黃道吉日。」
蘇越心中一驚,暗道:「看來我媽是大有準備啊,連算命先生都去看過了。」
他知道,這日子多半是母親給自己留的,現在她的打算被大家給否決了,只能轉移利用到馮建勇的身上。
馮建勇比蘇越大了兩歲多,何婉瑩也比張雪要大。
算起來,也到了適婚年紀。
加上倆人都已出身社會,而且已然在一起差不多一年時間,關係、感情,早已融洽,談結婚,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馮叔呵呵笑道:「我沒什麼意見,建勇他娘早走,他的婚事,由小容和秀寧你們倆來張羅,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說著,他偏頭去看兒子。
馮建勇沒吭聲,只是低頭握著何婉瑩的手,問道:「你覺得呢?」
何婉瑩感受到他溫暖的手掌,臉色有些發紅,輕輕咬了咬唇,說道:「我……我沒意見,就是我爸媽哪裡……」
「等過了年,我和你白姨替建勇去提親。」林小容高興地道。
不上班以後,閒下來,她就淨琢磨這些事了,如今有一樁親事讓她忙,這紅娘的任務,她自然是當仁不讓了。
兒子為家裡存的錢,花幾輩子都夠了。
所以,她開服裝店,賺錢的心思也不重,純屬是為了混時間,免得閒得發慌。
「媽,我到時候跟你一塊去吧!」蘇越想了想,說道。
何婉瑩的家庭狀況,蘇越清楚,上輩子她和馮建勇的禍根,也始於此,既然倆人即將步入婚宴殿堂,蘇越就想把這一切後顧之憂,一次性,全部解決了,給兄弟一個安安穩穩地後世幸福。
林小容詫異地看了兒子一眼,問道:「你去幹嘛?」
蘇越微笑地道:「我開車送你們去,去提親,總得帶一些禮物吧,你和白姨倆人,拿不了這麼多東西。」
林小容想了想,覺得兒子說得對,微笑間,點了點頭。
決定了馮建勇的婚事之後,眾人的話題又轉到了妹妹的學習上,席間,只有小月一人年紀最小,所以也得到了眾人許多關切的問詢。
好在小月是當之無愧的學霸,成績一擺出來,除了驚嘆,誰也沒有話說。
問完了小輩的事,長輩們便開始八卦親戚、朋友間的新聞,說著以前廠子裡的事,天南海北的閒談。
蘇越很享受這種溫馨、愜意的時光。
陪父親、馮叔喝酒,也不時參與他們的閒談,說自己在外面的各種見聞,讓張雪、小月,皆有一種錯愕的感覺。
他高興之下,喝了不少酒。
導致第二天醒來,人也是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下午,才完全清醒了過來,遭到妹妹和母親不少埋怨。
「哥哥……晚上我叫上雪姐姐,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眼見哥哥躺在沙發上,無聊地看著電視,蘇小月將他拉了起來,提議道。
蘇越點了點頭,正準備答應,這時候,茶几上的手機,突然傳來了一片震動的聲音,他抱歉地看了妹妹一眼,拿起手機,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