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見是林若水的電話,心裡暗嘆了一聲,知道有些事情,恐怕是按照自己的預期發生了,沉聲道:「可以,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我姐姐在城東的房子。」林若水說著,便報了一下地址。
蘇越掛了電話,將地址給墨小城說了一遍,於是倆人就再調轉方向,朝著寧州城東而去。
林若水說的是一處城中村,房子是在一個舊小區裡面,沒有門衛,也沒有電梯,倆人找了好一會,才找到目標。
進了門,裡面有一股長久沒有人居住的霉味。
一個女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一個日記本,呆呆地坐著,眼眶很紅,明顯哭過,正是林若水。
蘇越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沒說話,仔細打量著屋子。
「這是我姐姐沒有當明星之前住的地方。」林若水抹了抹眼淚,哽咽地說道,「以前我來過兩次。」
「那時候,這裡是她租的房子,後來……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買下來的。」
「姐姐用的是她以前男朋友的名字買的,所以就連徐董事長,都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處地方。」
「那晚,我聽了你的話,回去想了想,找到了這裡的鑰匙。」
林若水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樣,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找到了這裡的鑰匙,知道姐姐肯定還留著這處房子,於是就想著過來看看,沒想到,沒想到……」
她緊緊地抱著懷裡的日記本,渾身顫抖。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蜷縮在沙發上,嘴唇發顫,沒法再繼續說下去。
墨小城震驚地看著林若水,對方的這種樣子,他很熟悉,這是極大的恐懼所帶來的,身體的機能,已經不受控制。
「別怕……」
蘇越伸出手,輕輕放在林若水的腦袋上,安撫她的情緒。
「他們,他們……」林若水將頭埋進臂彎里,終於哭出了聲音,「他們……都是禽獸啊,是他們……逼死了姐姐。」
當她來到這處房子,看見熟悉的一切。
當她打理姐姐的遺物,翻開那一本藏在梳妝檯角落裡的日記本,看著最後那幾頁凌亂,但字字泣血的字跡……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一切跟她想的都不一樣,隱藏在時間裡的真相,殘酷得令人難以置信,打碎了她心裡所有的美好幻想。
「我知道!」
蘇越嘆息了一聲,眼裡鋒芒閃爍:「黑暗裡的罪惡,無論怎麼隱藏,總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之下,惡人自也會得到懲處,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姐姐是為了保護我和母親,所以才忍下來的,是我,是我……害了姐姐。」林若水想起姐姐承受的痛苦,哭得更厲害了,「她本來可以說出來的,她本來是可以把這一切都說出來的,是我,是我……」
強烈的自責,讓她開始痛恨起自己,甚至有了自殘的衝動。
緊緊抱著的筆記本從她懷裡跌落,她神色恍惚,手腕微抬,便想給自己一巴掌,蘇越眼皮一跳,猛地抓住她手腕,怒斥道:「逝者已逝,你傷害自己也於事無補,只能是讓逝者更加不能瞑目,若你真想替你姐姐報仇,就該振作起來,更加堅強的與惡人做鬥爭。」
蘇越說著,向墨小城使了一個眼色。
墨小城點了點頭,走進兩步,俯身將地上的筆記本撿起來。
趁著蘇越安慰林若水,他忍不住好奇,翻開最後幾頁,看了兩眼,不禁心裡一寒,憤怒從胸腔中騰地燒了起來,殺意根本就難以抑制。
自從上次替姐姐出頭之後,這種殺人的衝動,已經很久沒有在他心頭泛起了。
林若水在蘇越的怒斥下,終於穩定了一點心神,她用手背抹了抹淚水,哀求道:「蘇總,你,你……會幫我姐姐的,對嗎?你說過,你很喜歡我姐姐演的電影,你一定會幫我們的,對嗎?」
逼死姐姐的,是星光傳媒的徐董事長。
林若水,就算在天真,也知道,僅靠著姐姐的日記本,是沒有辦法與這樣的富豪大佬、資本大佬相抗衡的。
沒有蘇越的幫助,她什麼都做不了,反而會將自己給搭進去。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蘇越沉聲道。
那晚,見到林若水,認出她的身份之後,蘇越就在謀劃這事了,說起來,林妙妙被多人性侵,最後被對方以家人脅迫,一步步逼死的事情,本來就是他故意挑出來,讓林若水來找證據的。
星光傳媒,徐家父子這根毒刺。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蘇越都從未想過放過,他要的是對方萬劫不復,要的是對方受萬人唾罵,財富散盡,家破人亡。
墨小城看見蘇越眼神凌利,似乎隱有仇恨的光芒閃過。
以為老闆也跟他一樣嫉惡如仇,見不得這樣的畜生活在世間禍害更多的人,急忙沉聲道:「老闆,法律懲治,恐怕是太便宜他了,不如……你把這人交給我處理吧!」
蘇越側目看著墨小城,沉默了一會,說道:「咱們還是在規則之內行事吧,若按你的方式,這人死的不明不白,豈不更便宜他?」
墨小城一愣,不太明白蘇越話里的意思。
蘇越也沒有解釋,轉頭盯著林若水說道:「星光傳媒那裡……你還想回去嗎?」
林若水驚恐地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抓著蘇越的胳膊,知道姐姐的遭遇之後,她對於星光傳媒,對於她認為和善的徐董事長,三觀已經完全崩塌,怎麼可能還會回去?
「既然不回去,那這段時間,就跟在我身邊吧!」蘇越說道,「徐公權為了讓我替他操盤,其實已經變相把你送給我了,我留你在身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疑慮和擔憂。」
聽見蘇越直白的話,林若水簡直不敢相信,這裡面居然還有這層意思。
蘇越笑了笑,繼續道:「沒什麼可驚訝的,用手裡的各種影視資源來脅迫旗下藝人,然後在通過旗下藝人來籠絡各方關係,這是徐公權常用的手段了,你涉世不深,不了解這裡面的規則,很正常。」
「在姓徐的眼裡,無論是誰,頭上都標著價碼。」
「旗下明星,要想紅,不付出一些代價,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因為星光傳媒在影視製作行業的資源壟斷,旗下藝人所簽協議,相對很是苛刻,一旦陷進去,想要離開這個泥潭,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熟悉這個規則,並且願意承受這個規則的人,會成為星光傳媒力捧的對象,比如你所見過的周倩欣。」
「不熟悉這個規則,或者不願意承受這個規則的人,會成為星光傳媒冷落或者雪藏的對象,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姐姐的下場。」
林若水想起自己所簽的協議,心裡泛起一陣涼意。
她對於娛樂圈、對於星光傳媒的了解,還是太少了,若非蘇越點醒她,恐怕以後越陷越深,也會落的跟其她人一樣的下場。
「這裡也算是你姐姐給你留下的一處比較乾淨的落腳點了。」蘇越再次環顧周圍,感嘆了一句,說道,「走吧,等事情解決了,你再回來收拾這裡。」
在自己對星光傳媒採取行動之前。
蘇越是不希望徐公權察覺到什麼的,所以這處房子,目前還是隱藏在暗處比較好。
陳若水心神鎮定下來,茫然地盯著蘇越,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去哪?公司給她安排的住宿,她不想再回去了,而寧州,舉目四顧,並沒有一個親人。
一夜間,似乎一切都變了。
她原本以為美好的未來,變成了黑暗的深淵;她原本引為靠山的徐董事長,變成了人間惡魔;而自己一心敬仰的姐姐,則成了她心裡永遠的痛。
蘇越看著她茫然、痛苦的眼神,心裡湧起一絲憐憫,說道:「我在寧州買了一處房子,你若信我,就搬過去先住著吧。」
林若水輕咬著唇,低著頭,不知怎麼回答。
「我平時很少在那裡住,所以不必擔心我會打擾到你。」蘇越說道,「當然,這一切只是權宜之計,等以後……你若還想在這一行發展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一條路,雖不能保證絕對的公平,但至少不會這麼黑暗。」
林若水輕輕地抬頭,看見他真摯的眼神,忍不住點了點頭。
她目前,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沒有憑藉,只能胡亂掙扎,當蘇越真誠地遞過一根繩索,無論繩索的另一端,是不是岸上,她都得牢牢抓住,因為沒有其它的選擇。
簡單地將屋內收拾了一下。
林若水整理了一番情緒,這才隨著蘇越和墨小城一同離開。
三人吃過了午飯。
蘇越將林若水帶到自己買的那處房子,安置好她,才給徐公權打了個電話:「喂,徐總,若水妹妹恐怕要在我這裡待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的通告和拍戲任務之類的,就先別接了,好嗎?」
徐公權對於能用美色籠絡住蘇越,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他對於蘇越的調查越深,越是知道這個青年的厲害之處,哈哈笑道:「若水能得到你的照顧,我自然是高興的,你放心……公司這邊,不用擔心,等若水回來之後,什麼時候想拍戲了,我都可以安排,公司有幾部大製作還等著立項呢,其中有一個女主角正好跟若水相匹配……」
「那就麻煩徐總了,星光傳媒股價這邊,你也不用擔心。」蘇越笑著說道,「最多半個月,市值就能到達400億以上。」
「好,好!」
徐公權見蘇越上道,急忙說道:「那就祝蘇總最近這段時間,生活愉快了!」
蘇越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隨後,他轉過身,看著客廳沙發上,依然有些失神的林若水,說道:「你最近就安心住在這裡,出門的話,記得給林秘書打電話,她會安排的,其它的……不用操心。」
說著,蘇越也不等她回應,將房子的鑰匙放在茶几上,就向著放門外走去。
「蘇總……謝謝!」
臨出門時,林若水突然偏頭望著他的背影,沉聲說道。
蘇越淡淡地笑了笑,說道:「謝就不用了,其實……我跟星光傳媒的徐家,也有仇,不單是幫你。」
說完,蘇越順手拉上了房門。
下了樓,來到車上,蘇越將林若水的電話號碼發給了林怡,並說明讓她照看一下這個姑娘,然後就同墨小城返回了學校。
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接近6點。
同學們完成了一天的軍訓任務,又加上晚上是迎新晚會,於是大家都換掉了軍裝,穿回了自己心儀的衣服。
蘇越給韓月彤打了電話,站在食堂門口等了一會。
就見她和葉婷兒手牽著手,有說有笑的走來。
「蘇越,你是怎麼躲過軍訓的?」韓月彤看見他,問道,「學校不是規定必須參加軍訓,才能獲得學分,順利畢業嗎?」
蘇越微笑地道:「你知道訓練你們的總教官,以前跟小城是什麼關係嗎?」
「什麼關係?」
不但韓月彤好奇,就連葉婷兒,也是一雙美眸緊緊盯著蘇越。
蘇越不答,只是偏頭看著墨小城。
墨小城乾咳了一聲,說道:「有一段時間,我是他的隊長,後來我調到特種部隊去之後,就沒有再聯繫了。」
「蘇越……沒想到你連軍訓,都走後門。」韓月彤撇了撇嘴。
蘇越笑了笑,說道:「總教官同意,學校領導同意,大家都同意我請假,我有什麼辦法,哎……誰叫我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不能劇烈運動呢。」
「哼……騙子!」韓月彤輕輕哼了一聲。
「蘇越,李老師說,今晚我們系的迎新晚會,打算讓你代表新生講話。」葉婷兒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蘇越有些微窘,說道:「有說過這事嗎,怎麼我不知道?」
「你沒得到通知嗎?」葉婷兒有些吃驚。
「婷兒,這人假話連篇,你別信他。」韓月彤說道,「前天晚上,我就已經發信息給他說過了,他答應了的。」
「聽說你現在是班長了?」蘇越笑看著韓月彤。
韓月彤揚了揚頭,說道:「大家共同選舉的,本來當晚大家是推選你當班長的,可你根本沒來,自然就沒份了,對了……蘇越,你最近跟小雪打電話沒有,我聽說她不但當了班長,而且還成了燕大新一屆的校花呢,你的競爭對手,恐怕會變得比在長陵的時候,多百倍都不止,而且……基本都是豪門子弟,各地精英呢。」
蘇越聳了聳肩,說道:「我和雪兒的感情,情比金堅,海枯石爛都不會變,區區燕京子弟,各地精英,又算得了什麼,在我蘇越眼裡,狗屁都不是。」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平靜,極其自然。
然而那種霸道和自信,還是讓兩個女孩心中一愣,都有些震驚。
韓月彤輕笑了一聲,說道:「淨吹牛,燕京可不是長陵,也不是寧州,達官貴人、豪門巨富,數不勝數,焉能沒有比你更優秀的人?」
「比我更優秀的也許有,但肯定入不了雪兒的眼。」蘇越答道。
上一世,他如此落魄、頹廢,張雪都能對他不離不棄,倆人之間的深厚感情,是融入彼此生命里的,只要還活著,就不會動搖。
韓月彤望著蘇越,楞了好一會,才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戀了?」
「自信和自戀,雖只有一字之差,但還是有所不同的。」蘇越笑著回了一句,然後轉而問道,「韓月彤,這報名幾天了,全校帥哥大致也清楚了,你就沒有瞧上一個?」
「咱們系,出不了大帥哥。」韓月彤嘆了一口氣,「等星期天休息的時候,我得去隔壁音樂學院瞧瞧,聽說那裡才是帥哥的大本營。」
葉婷兒撲哧一笑,說道:「月彤姐,你不是說咱們系的蕭廷玉,長得挺帥的嗎?」
「帥歸帥,就是感覺差點意思,不是本小姐喜歡的類型。」韓月彤回了一句,問道,「對了,婷兒,你喜歡什麼類型啊,你可是咱們這屆新生中,最漂亮的呢,說不定你表姐的校花位置,都得讓給你,你若喜歡咱們學校的小帥哥的話,一準能手到擒來。」
葉婷兒臉紅了紅,沒說話,只是眼光偷偷瞥了蘇越一眼。
韓月彤注意到她的細微動作,心中暗叫糟糕,暗自說道:「婷兒,這傢伙可是一顆頑石啊,除了小雪,一般人點不透的,你可千萬別浪費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