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沉默,隔了一會,才說道:「可我怕她拒絕。」
默默喜歡一個人,雖說煎熬,但心裡憧憬的那份美好,卻也是實實在在的,一旦挑明,被拒絕之後,就再難以走近了。
「胖子,你真的喜歡她嗎?」蘇越看著王有福眼裡的神色,認真地問道。
王有福點了點頭:「蘇越,我這次是認真的,你知道我表白從來不帶猶豫的,我被人拒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我這次,真的很怕。」
「高考之後,你們就分道揚鑣了,若真的珍惜,那就鼓起勇氣告訴她吧!」蘇越看著好友,沉聲說道,「就算沒什麼結果,以後想起來也無怨無悔了。」
「阿越,你也覺得我沒什麼希望,是不是?」胖子沮喪地說道。
蘇越搖了搖頭,回答:「別去想這麼多,你雖說外貌上,沒什麼長處,但你有你的優點,能不能被黃麗接受,全看她怎麼看你。」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優缺點,每個女孩所喜歡的類型,也不盡相同。
雖說王有福被對方接受的希望渺茫,但也不是毫無希望。
班主任李清萍依然在語重心長地說著自己的許多人生經驗,同學們仿佛面對家長的嘮叨一樣,聽不太懂,也不太想聽。
竊竊私語逐漸變成了嘈雜的細碎講話聲。
對於最後一節課,大家對於班主任,也沒了那麼多畏懼,同學錄彼此傳閱,紙條夾雜其中,彼此間,想說的話,也沒了那麼多顧忌。
沉思間,蘇越身前,也遞來了好幾張需要填寫的同學錄紙箋。
他看了眼名字,然後隨手寫了幾句祝福,就交還給了原主人。
蘇越在學校的時間並不多,班上對他熟悉的人,也沒幾個,除了填寫幾張同學錄以外,整節課,除了胖子不時的嘟噥,倒也沒誰打擾他。
而前排的張雪,跟他就完全不同了。
寫不完的同學錄,收不完的情書,就連最後一節課,也在忙忙碌碌中度過。
當下課鈴聲響起,班主任李清萍正式與大家道別,歡聲雷動地聲音,才在班裡響起,那種被壓抑三年,終於解放的激動心情,充溢在每個人的心頭。蘇越瞥眼望向窗外,只見書本、卷子,如同漫天飛雪一樣,畢業班的整棟教學樓都在震動。
「黃麗,我喜歡你!」
班裡的同學還未來得及離開,胖子已然從凳子上站起,跳上課桌,放聲大吼。
蘇越說得對,過了今天,大家的人生就分道揚鑣了,有些話,與其憋在心裡,未來讓自己後悔,不如一口氣,全部吐出來。
年少之時,就是應該瘋狂,應該毫無顧忌地去追求,無論夢想還是愛情,這樣才能青春無悔,不留遺憾。
歡呼雷動的聲音,因為胖子的這一聲大吼,停了下來。
同學們目光匯聚在課桌上,高高站立的那個皮膚黝黑、胖乎乎的少年身上,沉默了一會,隨後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起鬨聲。
前排,挨著張雪坐著的女孩,回過頭來,看著突然發瘋的胖子。
臉頰緋紅,嘴唇緊咬。
「王有福,你給我下來,發什麼瘋?」剛剛走出教室的李清萍陡然聽見胖子的一聲大吼,急忙又轉了回來,「別以為拿到畢業證了,老師就管不了你,你不參加高考,人家黃麗還要參加,在考前影響別人的心態,這就是你喜歡別人的態度?」
「老師,我……」黃麗紅著臉,欲言又止。
李清萍抬手制止了黃麗的說話,那股凌厲的氣勢,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只見她拿起講台上黑板擦猛地擲在講台課桌上,一臉寒霜地道:「你們雖然畢業了,但在高考結束之前,我還是你們的班主任,以後你們耍朋友、談戀愛,追求誰我管不著,但在這兩天,最好給我規矩一點。」
「王有福,說你呢,給我滾下來。」
「對於戀愛,老師有句話,想送給你們,若你們真是喜歡對方,那就應該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著想,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最好三思而後行。」
全班同學見班主任語氣嚴厲,怒氣勃發,一時盡都沉默下來,不敢造次。
王有福更是被李清萍一吼,乖乖地從課桌上跳下來,坐在凳子上,低著頭,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不出意外,他這次的表白,又以失敗告終了。
「本來想好好讓你們自由一天,放鬆一下心情,好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趟考試。」李清萍環顧全班同學,冷冷地道,「如今看來,沒有必要了。」
「放學之後,按照值日表,把教室打掃乾淨,所有書籍,要麼搬回寢室,要麼就搬回家去,不要留在教室里,這裡……後天要作為考場。」
「還有,我再警告一遍,注意安全,別出去打架,有些同學,別去故意影響別人。」
說完,李清萍踩著高跟鞋,再一次走出了教室。
這一次,同學們沒那麼激動了,聽著整個樓層,其它班級震天響的大吼聲和尖叫聲,再也不跟著瞎起鬨。
蘇越差不多已經一年沒在學校里學習了,課桌里早就沒書了,也用不著收拾。
眼見張雪忙忙碌碌地填完了同學錄,正在收拾桌上堆積得老高的複習資料和教材書籍,他急忙走了過去,幫忙整理和搬運。
王有福有樣學樣,卻是惹來黃麗一陣怒火,嚴詞拒絕。
「麗麗,讓胖子幫你吧,你這麼多書,一個人也搬不走的。」張雪勸道,「就當雇了一個免費勞力。」
王有福聽見張雪這話。
趕緊打蛇隨棍上,說道:「我就幫你搬到寢室門口,沒其它想法。」
黃麗家住農村,在長陵中學讀的是住校,雖說放了一天,但她也不想回家。
黃麗本來還是想拒絕,但見周圍同寢室的夥伴,都有很多書要搬,無暇顧及她,而她自己又拿不了這麼多,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蘇越見黃麗左右環顧的樣子,急忙踩了王有福一腳。
王有福腳下吃痛,迅速看了一眼蘇越,見蘇越努了努嘴,小聲說了一句『趕緊走』,瞬間明白了過來,不等黃麗反應,便替她抱起一大垛複習資料,走向教室門外。
黃麗見王有福已經抱著書離去,跺了跺腳,卻也無可奈何,趕緊收拾了餘下的書籍,追了上去。
倆人剛離開,教室門口,便探頭探腦地又出現了兩個漂亮的女孩。
一個蘇小月,一個韓月彤。
看見長陵中學最出眾的兩個大美女同時出現,全班還未離開的同學,全部吃了一驚。
待他們看見蘇小月喜滋滋地跑進來,挽著蘇越的手臂,彼此親昵無比,更是驚駭莫名。
蘇越與蘇小月兄妹的關係,在長陵中學,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加上他停學一年,班裡就更少人知了。
「你們也放假了?」蘇越看著妹妹,問道。
蘇小月嘻嘻一笑,說道:「那當然,咱們學校是高考的考場啊,不放假怎麼騰地方呢?」
蘇越聽她提醒,才記起這事,『哦』了一聲,將手裡的幾本書,遞到她手上:「幫你雪姐姐拿一下,到了校門處,就可以把這些全賣了。」
「誰說我要賣書了?」張雪嗔怪地看了蘇越一眼。
蘇越吃了一驚,問道:「難道這麼多無用的複習資料,全部都留著?」
「留著給我用吧!」蘇小月看著小山一樣高的複習資料,說道。
蘇越沉默了一下,想著這些複習資料,都是張雪埋首在書海、題海里,一筆一筆寫下來的,也就沒在反駁,點了點頭。
「蘇越,你怎麼不讓你的助理,才幫小雪搬東西呢?」身側一直沒說話的韓月彤,忍不住問道。
蘇越白了她一眼,說道:「公器豈能私用?」
韓月彤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件事,蘇越都要上綱上線,哼了一聲,自去幫張雪收拾,不再理會他。
還未離開的同學,特別是班裡不明真相的那些男同學。
眼見長陵中學,最出名的三個大美女,都對蘇越眉來眼去,巧笑嫣然,心裡震驚之餘,更是嫉妒得火燒火燎。
有一個高三才轉學過來,不認識蘇越的男同學,瞪圓了眼睛,沉聲道:「這小子誰啊?怎麼這麼牛!」
需知道,蘇越眼前的三個大美女。
在學校的追求者和愛慕者,那可都如過江之鯽,然而三人對於這些追求者、愛慕者,從未正眼瞧過,卻沒想到,在畢業的最後一天,居然會讓眾人看見這樣的場景。
「他叫蘇越,高二讀完就停學了,你不認識他也正常。」一個同學回答道。
「蘇越?這人很厲害嗎?」那人繼續問道,「不是說張雪是韓振風老大的女朋友嗎?怎麼跟姓蘇的這麼親近?」
「還有那韓月彤,她可是韓振風的妹妹,怎麼也跟姓蘇的眉來眼去。」
「更誇張的是那個叫蘇小月的女孩,聽說她是咱們長陵中學公認的校花兼學習天才吧,怎麼……也跟姓蘇的這麼親近?」
「那是他妹妹,親妹妹。」一個知道真相的同學感嘆了一句,說道,「蘇越來學校看他妹妹的時候,我撞見過他們倆,所以大家也別亂想了。」
聽見這話,其他人恍然大悟。
但對於張雪和韓月彤對蘇越這麼親近,還是有些疑惑和憤憤不平。
畢竟蘇越作為一個休學一年的學生,學習成績稀爛,長得也不是很帥,居然能同時贏得兩大美女的青睞,如何不讓這些男生嫉妒和憤怒。
蘇越對於這些人的討論和敵意,倒是沒什麼興趣理會。
幫忙收拾了張雪的書籍和複習資料之後,四人各自搬運了一些,就此離開教室。
蘇越走在前面,身後三個大美女相隨,可謂惹來無數妒恨的目光,成為放學人潮中,最出眾的目標。
走出校門口,放眼望去,校外空地上,全是收書的小販。
各種教材和複習資料,堆積在小販們面前,仿佛一座座小山一樣,真可謂書海橫亘,無處下腳。
蘇越的助理寧素衣,早就開車等在了學校外面。
此刻望見蘇越以及他身後的三個漂亮女孩,急忙微笑地迎了上來,替蘇越將手裡的書冊接下。
「先前還說公器私用呢,沒想到……哼,表里不一。」
韓月彤將手裡的書本扔到寶馬車的後備箱,然後同張雪和蘇小月一起坐到車的后座上。
「韓小姐,你家管家呢?」蘇越見她今天居然擠到了自己的車上,忍不住問道,「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不可能不來接你吧?」
「我讓他先走了。」
韓月彤說道:「本來我是想讓管家留下來幫張雪搬東西的,可你們班的班主任實在是太厲害了,連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堂課,都要拖堂,我怕大家全部放學之後,車子全部堵在了這裡,就讓他先回去了,我獨自留下來幫張雪。」
「月彤,謝謝你!」張雪感謝道。
韓月彤打了個哈哈,笑道:「謝什麼,我們可是閨蜜呢,彼此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蘇越笑道:「這卻怪不得李老師,是胖子那一吼,威力太大,把大家都給鎮住了,不得不再耽擱一些時間。」
「是啊!我當時就在教室門口,有福哥哥那一吼,可真是把我給嚇住了。」蘇小月點了點頭,又嘟噥道,「這種表白的方式,也真是新鮮,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哈哈……這王有福也真是可以……」
那震天一吼,韓月彤也聽見了,忍不住大笑道:「這樣的場合表白,還是在高考的前一天,就算對方有心,也不可能答應,這王胖子……是腦袋缺根弦吧?」
當時,蘇越也沒想到王有福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這麼衝動,也楞了有一會。
果然,次次告白失敗,是有原因的啊,情路曲折,次次都被人騙,也是有原因的啊!
「蘇總,現在去哪?」沉思間,寧素衣問道。
蘇越回頭看了眼后座的三個女孩,想了想,說道:「先回家吧,然後咱們再去吃飯,三位,想吃點什麼?」
蘇小月想也不想地回答:「哥哥,去吃火鍋吧,上次我書出版,你說帶我去吃火鍋的諾言都沒實現。」
那天本來蘇越答應得好好地,可後來晚上又應酬去了。
這事,蘇小月一直還記著。
蘇越見妹妹當場揭自己的短,有些窘迫,乾笑了一聲,說道:「行,今晚就依你,咱們火鍋走起。」
韓月彤儘管不太喜歡吃辣,但也不排斥。
張雪這大半年來,在蘇小月的帶動下,早就是百無禁忌了,卻也無所謂。
決定了下來晚上吃什麼,蘇越便摸出電話,給『渝州火鍋店』打了過去,訂了一桌八人餐,然後將位置信息和時間,發送給了王有福、馮建勇以及韓振風。
「寧助理,待會一起去吧!」蘇越邀請道。
寧素衣聽見蘇越主動邀請自己,楞了楞,才回道:「蘇總,抱歉,今晚我有約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林鋒回長陵了?」蘇越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
寧素衣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蘇越話里的意思,臉色微紅。
眾人離開長陵中學,先送張雪回了家,放置了厚重的書籍之後,才開車來到『渝州火鍋店』的位置。
寧素衣將蘇越等人送達之後,就告別了。
蘇越帶著三個女孩進入店裡,才發現今天店裡的客人有點多,這才六點不到,已經基本上滿座了。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提早訂了位置,不然等待也是一件麻煩事。
正當蘇越四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一張空桌坐下,大廳中另外一桌的一個少年看見四人,不禁『咦』了一聲,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身邊的同伴,細聲道:「老大,那不是韓月彤那小妞嗎?」
被他稱為老大的那少年,偏頭看了一眼剛剛坐下的蘇越一桌。
眼裡流露出惡狠狠地寒意,沉聲道:「果真是韓月彤那小妞,今天怎麼沒見韓振風那小子?」
「不知道,也許還沒來吧!」
身旁的小弟回道:「你看他們預留的是八個人的位置,人應該還未到齊。」
「那就先等等,人到齊了才好欺負。」被稱為老大的少年冷笑了一聲,「上次在翠屏山上所受的氣,老子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小劉,你在看什麼,怎麼心不在焉的?喝酒,喝酒!」
旁邊一個比劉天水大不少的青年舉起一杯啤酒,哈哈笑道:「祝你高考一帆風順,拿下華清和燕大,為咱們實驗中學爭光。」
「梁哥,華清和燕大,都是國內的頂尖學府,我這成績,哪是這麼容易的。」
劉天水舉杯碰了一下,然後仰頭一飲而盡,繼續道:「以咱們長陵市的教育水平,一年能出一兩個華清、燕大就不錯了,我可沒這能耐。」
「別妄自菲薄嘛,有機會的。」那青年鼓勵道。
「對啊,劉少,以你的成績,華清、燕大肯定手到擒來。」席間另一名少年諂媚道,「咱們實驗中學,論成績,沒人比你厲害了。」
「林婉兒那小妞,倒是也不弱。」有人忍不住提了一句。
「她能夠跟咱們劉少比嗎?」先前說話的那名少年哼了一聲,「也不看看家世,上一次在翠屏山,若不是劉少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單憑她那一巴掌,能平安無事到現在?我看呀,劉少就應該把這小妞……」
「好了,小武,別提這事了。」
劉天水眼見小弟哪壺不開提哪壺,眉頭緊皺,明顯有些生氣。
「怎麼回事?」梁少安看了一眼劉天水,沉聲問道,「這林婉兒是誰,為什麼會打你?翠屏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梁少安當年在長陵讀書的時候,劉天水就是他的忠實小弟。
如今大學剛剛畢業,再次回到長陵實習、工作,劉天水受了欺負,他是一定要幫忙討回公道的。
劉天水身旁的那名小弟,看了看老大的臉色。
隨後嘆息了一聲,就立馬添油加醋地將當初在翠屏山上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只是隱去了韓振風揭露劉天水嫖妓的事情,只說是韓振風挾少爺幫的威風,欺辱劉天水,讓其妹妹打了劉天水一巴掌。
「少爺幫?」梁少安冷笑了一聲,「什麼玩意!」
心中火氣上升,梁少安怒哼了一聲,隨即問道:「這韓振風呢,現在何處?走……梁哥帶你去報仇。」
「梁哥,算了吧,少爺幫人多勢眾,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劉天水故意長嘆了一聲,說道:「他們老大叫吳長峰,乃是吳氏地產吳英雄的兒子,這韓振風名列第四,也是韓氏地產的人,他那妹妹韓月彤、林婉兒,更是韓家和林家的掌上明珠,不好對付。」
「不過商人子弟而已,看把你怕的,你爸可是副市長,還能被他們給欺負了?」梁少安聽了劉天水這話,更是生氣,「在咱們長陵,什麼時候輪到這些不入流的角色說話了,什麼吳家、韓家,在我眼裡,狗屁不如。」
「梁哥,你爸手握財政大權,在我們長陵人脈遍布,就算在省城,也有廣闊人脈,你自然不畏懼這些,可我……」劉天水說著,又是苦澀一笑,「我被一個小妞羞辱,實在是無顏面對梁哥啊!」
「真特麼……是反了天了!」
梁少安拍著桌子,大罵了一聲,隨後又急聲道:「小劉,告訴我,這韓振風小子,現在何處,這仇我一定替你報。」
「梁少……其實那人就在咱們這裡。」劉天水身旁的小弟低聲道,「剛剛劉少東張西望,心思不定,就是看見了韓振風他妹妹,如今這姓韓的也到場了,就在咱們身後三桌外,挨著大廳柱子的那一桌。」
梁少安朝著這名小弟所說的方位望去。
只見那裡已經坐滿了人,四名少年,四名少女,只是不知道眾人所說的韓振風到底是哪一位。
不過,無論是其中哪一位,都不重要了。
因為他馬上就會讓這位韓少爺認識到,什麼叫不該惹,也惹不起的事。
不等眾人再說話,梁少安即刻站了起來,一把拉起劉天水,就朝著席間小弟剛剛所指的那一桌,怒氣沖沖地走去。劉天水見自己終於激得梁少安出頭,心中暗喜,給身後的小弟暗自使了一個眼色,讓眾人待會接著煽風點火。
梁少安來到蘇越一桌跟前,撇開服務員,沉聲問道:「哪一位是韓振風,站出來!」
韓振風本來正在跟蘇越繪聲繪色地講長陵街頭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此刻聽聞有人叫囂,雙眉一軒,瞬間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我就是韓振風,不知朋友找我想幹嘛?」
說話間,韓振風望見梁少安身側的劉天水,已然明白對方的來意。
嗤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倒是誰呢?劉少爺,你今晚找茬,是想單挑呢,還是想群毆,無論哪一樣,老子都奉陪,不過嘛……我就怕你玩不起,慫的太快。」
「挺囂張嘛。」
梁少安冷冷地盯著韓振風:「今晚我陪你玩,如何?單挑和群毆,無論哪一樣,我都奉陪到底。」
「原來請了幫手!」韓振風嗤之以鼻,對於梁少安根本就沒正眼瞧看,「好,你說個地方,咱們約個架,輸了的人嘛……跪下道個歉就行了。」
蘇越見韓振風還是這麼衝動,不禁皺了皺眉。
今晚這飯局,是他約的,這矛盾也當由他來解決,只見他沉吟了片刻,向著梁少安沉聲問道:「這位朋友,不知我朋友韓振風哪裡得罪了你,還希望你言明?」
梁少安見蘇越說話客氣,也沒什麼架子。
想也沒想,很自然地答道:「你朋友還沒資格得罪我,我過來,只是想為小劉討個公道,懲治一下仗勢欺人的街頭混混。」
「你特麼的才街頭混混!」
韓振風最討厭別人說他是不務正業的街頭混混,聽見這話,瞬間便暴跳如雷。
眼見韓振風罵髒話,梁少安臉色越加陰沉,眼看著便要動手,蘇越急忙拉了一把韓振風,讓他坐下,繼續沉聲問道:「不知朋友要為劉少爺討什麼公道?據我所知,我這位朋友並沒有欺辱過劉少爺。」
他見梁少安已經是二十來歲的人了,心性成熟,必然不會如韓振風和劉天水這種少年一樣衝動,想來還是有道理可講的,於是便想以言語化解矛盾。
梁少安冷冷地說道:「聽說在翠屏山上,你這位姓韓的朋友,曾慫恿他妹妹,打了小劉一巴掌,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這筆帳,我既是他大哥,就一定會替他討回來。」
「那你怎麼不問一下當時那個女孩,為什麼打他呢?」蘇越笑了笑,「朋友,替人出頭,還是要問清楚緣由,拿捏好雙方是非才好,免得被人當槍使了。」
「梁哥,別聽這小子的。」
劉天水對於蘇越,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畏懼,沉聲說道:「這人也是少爺幫的一員,號稱什麼幫派智囊,最是喜歡顛倒是非,混淆視聽。」
「劉少爺真是厲害,論起說謊和欺騙來,這裡還真沒人是你對手。」蘇越笑了笑,淡淡地說道,「要不要去找你在星輝娛樂城那兩個相好的,好像叫什么小雅和小貝來著,來親自對證一下?」
「什么小貝、小雅,我不認識。」劉天水厲聲道。
聽見這句話,梁少安心裡終於有了一絲狐疑,轉頭盯著劉天水:「小劉,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梁哥,你不相信我嗎?」劉天水直視著梁少安。
梁少安見他目光沒有閃躲,可謂坦坦蕩蕩,已然拿定主意,偏頭盯著蘇越,繼續道:「朋友,無論誰對誰錯,在翠屏山,我劉弟挨了一巴掌,是事實吧?如今……無論如何,這一巴掌得還回來。」
「朋友,我勸你一句,未了解事情真相,顛倒是非,為人強出頭,恐怕會引火燒身,你可明白?」蘇越語氣依然淡淡地,但話里已經略帶了火氣,「你這劉弟不是什麼心術正直的人,與此人相交,恐怕對你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小子,你特麼才心術不正。」劉天水怒道。
本來他這次是只想找韓振風和韓月彤的麻煩,沒想到蘇越卻半路跳了出來,如今沒辦法,就只能全部一起對付了。
「哼……對你這種人,上次林婉兒姐姐那一巴掌,真是打輕了。」
蘇小月見他罵哥哥,立即便站起來回懟。
韓月彤嗤笑了一聲,也說道:「劉天水,原本我還當你是個人物,如今看來你可真是應了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活脫脫一個小人啊!」
「韓月彤,你信不信老子把你……」
劉天水見韓月彤一出口,就把自己罵得一文不值,心態炸裂,戟指罵道。
「怎的?你敢動我妹妹試試!」韓振風打斷了劉天水的話,眼神凌厲,「別說你爸只是個副市長,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得讓你付出十倍的代價。」
劉天水見自己從話語上,占不了什麼便宜,陰狠一笑,也不與韓振風繼續廢話。
趁著喝了不少酒,膽氣上涌,便招呼身後的弟兄,準備把面前的這些人,先揍一頓再說,反正有梁少安跟他一塊,他也不怕惹出天大的麻煩。
眼見眾人要動手,一直沉默的馮建勇,立刻站了起來,凜然往前一站,便攔住了所有人。
劉天水身後的一眾小弟,看見馮建勇那張黝黑的面容,再見到他臂膀上強健的肌肉,記起這人,以前是有名的街頭打手,瞬間便有些遲疑。
服務員見兩方劍拔弩張,打架鬥毆之事,一觸即發。
急忙用對講機叫來了經理。
那經理了解情況之後,見鬧事的兩方,都不是普通人物,不禁有些為難,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正當兩方僵持不下之際,大廳走廊處,包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年輕女子本來正準備叫服務員加點菜,驟然看見廳中劍拔弩張的一夥少年中,隱約有自己熟悉的人,『咦』了一聲,急忙走了過來。
「梁少安,你在這裡幹嘛?」
那女子詫異地看著一伙人中,年紀稍大的那名青年,皺眉道:「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學人鬧事、打架,不怕回家又挨梁叔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