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此的目的,主要是找『添越資本』談關於『攏方礦業』股份收購問題,不是來找中間人或者中介機構的,蘇越在嚴詞拒絕了赤金礦業團隊對於『攏方礦業』股份收購的提議同時,卻又主動提出當中間人撮合赤金礦業參與這個項目。
潘歸平和赤金礦業代表團的人,心裡直呼看不懂。
不過,不管怎麼說,如果有蘇越從中斡旋,他們在平吉與地方國資機構、金劍礦業老闆童之劍談成合作的希望,會大很多。
來之前,他們就了解清楚了,雖說『攏方礦業』是『添越資本』主導成立的。
但關於股權分配方面,註冊信息表示,卻是除了『添越資本』獨占50%以外,地方國資和金劍礦業,也占據了50%的股份。
『添越資本』這條路行不通,那麼只要將其它兩條路走通,效果也是一樣的。
潘歸平先前對蘇越說的那些,其實不全是忽悠。
平吉市被發現的這一處共生金礦,經過專業團隊再次勘察,發現是一處規模很大,品味相對很高的可供開採金礦,縱然平吉這地方窮山惡水,交通不便,但一旦用數年的時間,將項目開發出來,一定能收穫巨大的、源源不斷的利潤,其價值,遠不是幾億、十幾億能夠比擬的。
赤金礦業雖是國內一流的幾家金礦開採、冶煉巨頭。
但身處南方,手裡並沒有高品位的礦產資源,縱然工藝技術方面,比北方的幾家稍微優秀那麼一些,可是比起未來的潛力來,還是差了不少。於是,當平吉市出現高品位大型金礦的消息傳到集團內部的時候,集團高層便迅速地召開了董事會議,決定以最大的努力,參與到這個項目之中。
最好是能拿下這個項目的控股權,將這個項目握在自己的手裡。
這樣,就能彌補集團在礦產資源上的不足,在行業周期景氣階段,不會被其它幾家巨頭在礦產資源上給卡了脖子。
縱然最終不能控股,那也必須要與項目控制方,達成深度戰略合作。
保證集團未來在礦產資源,也就是上游原材料端的供給。
所以,潘歸平此次帶著代表團,從干州來到南華省,那是帶著集團的重任而來的,此時聽見蘇越要當這個斡旋的中間人,儘管有些奇怪,但他略微沉吟了片刻,還是欣喜地道:「若我們能在平吉談成合作的話,關於蘇總你們『添越資本』一方的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
「少不了是多少?」蘇越微笑地道。
潘歸平想了想,說道:「那得看蘇總能幫我們斡旋到什麼程度,若能幫我們在『攏方礦業』中占據20%及以上的股份,2000萬的酬勞,是少不了的。」
「想獲取『攏方礦業』20%及以上的股份,你們最高的出價能有多少?」蘇越問道。
要賺這一筆中介費,那他也得摸清赤金礦業願意出價的上限才行,這樣才能對症下藥,評估其成功的可能性。
平吉市地方國資和童之劍,為了能讓平吉市擺脫貧困,都不是把利益看得非常重的對象。
只要價格合適,讓他們讓出20%的股權,蘇越覺得還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潘歸平伸出三根手指頭,說道:「上限最多為3個億,如果能控股、或者說全資收購,我們還可以適當溢價,但若是只獲取20%的股份,與蘇總和平吉市地方國資達成深度的戰略合作的話,那麼出價,最多也就這樣了。」
3個億,獲取『攏方礦業』20%的股權。
這意味著『攏方礦業』坐擁平吉市大型可供開採金礦,現如今的估值已經高達15億,相當於一家不大的上市公司了。
蘇越點了點頭,覺得這樣的出價,還算合理。
「3000萬的酬勞,我們『添越資本』幫潘總促成此事。」蘇越開始討價還價。
潘歸平見蘇越有些得寸進尺,皺了皺眉,說道:「那如果這樣的話……我出價的上限,就只能縮減到2.7億了。」
蘇越仔細想了想平吉市地方政府和童之劍的動機,然後點了點頭。
2.7億的出價上限,也足夠說動平吉市地方國資和童之劍了,畢竟赤金礦業的加入,確實會讓項目更加穩妥的前進,能夠解決項目開發的許多技術難題,也會讓平吉的招商引資成果,更進一步,只要有這幾個大前提在,說服對方,不難!
見蘇越驟然間如此痛快,潘歸平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沉默了一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蘇越或者說『添越資本』一方給坑了?可如今,話已出口,再想反悔,已經不合適了,只能在心裡暗嘆一聲,就此揭過。
「潘總,口說無憑,咱們還是立個協議吧?」蘇越微笑地道。
隨著他說話間,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寧素衣急忙出了辦公室,從公司法務部門那裡,拿了一份合作協議文件過來。
緊接著,雙方就按照商議的條件,簽了一份合作協議,這才彼此歡笑而散。
「蘇越,你可真厲害啊,不但將赤金礦業的目光,成功引向了平吉,而且還見縫插針地從中賺了一筆數額不小的中介費。」赤金礦業的代表團離開之後,顧雲汐豎了一下大拇指,忍不住驚嘆,「從來沒見過你這麼談生意的!」
蘇越呵呵笑了笑,說道:「咱們既然有心促成赤金礦業入局,何不順水推舟賺它一筆呢?赤金礦業這麼大一家集團,也不差這幾千萬,我讓他們出一點血,換取『攏方礦業』20%的股份,他們不虧。」
「你怎麼來說動平吉市地方國資機構和童之劍呢?」楊立國問道。
蘇越眼望著窗外,想了想,說道:「老楊,這事交給林鋒吧,他在平吉待了這麼久,人脈關係也構建得差不多了,他會有辦法的。」
其實這事不難,用不著他親自出馬,林鋒知道怎麼去勸,知道怎麼去撮合雙方的合作。
「意思就是說,這事……你就不管了?」顧雲汐有些吃驚。
蘇越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雲汐姐,非是我不管,而是我精力有限,管也管不過來。現在已經是4月下旬了,還有幾天時間,我就得前往寧州,參加華夏財經大學的單招考試了,實在沒有時間。」
顧雲汐有些驚訝,問道:「小蘇,你不是早就已經被華夏財經大學給特招了嗎?怎麼還要參加單招考試?」
「董見行主任告訴我說,雖然我被學校給特招了,但未免以後有人說閒話,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蘇越笑了笑,「他說是這麼說,但我猜想,他讓我去寧州,不止是讓我參加單招考試這麼簡單,肯定還有其它的事情,只是沒好意思在電話里說而已。」
「董主任是我二叔的私交好友。」
顧雲汐說道:「他跟我二叔一樣,都是一個比較固執、死板的大學教授,既然有規則,便絕不會逾越規則,以他的性格,確實會說出此類的話。」
「所以……今後這段時間,公司的工作和業務開拓,就只能再度交到兩位身上了。」蘇越看著楊立國和顧雲汐,「平吉的事,有林鋒主導,咱們暫時不用多管,反正他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就行了。」
「接下來我們的重心,還是應該放回股市上。」
「從05年5月25至今,IPO差不多已經暫停了一年,如今,上市的堰塞湖已經是越積越嚴重了。」
「我在想,國家主管金融的各機構部門和高層,為了執行國家『以金融服務實體』的經濟總方針,肯定會在政策壓力下,再次打通企業的直接融資渠道,使金融更好的服務於實業,儘快解決上市堰塞湖的問題。」
「眼前股市情緒回暖,成交量迅速爬升,是一個重啟IPO的絕佳好時機。」
「蘇越,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雲汐聽他說了半天,一直沒說到重點,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急聲問道。
蘇越嘿嘿一笑,說道:「雲汐姐,老楊,如果IPO重啟的話,裡面其實是有一個確定性比較大的投資機會的,不知你們想過沒有?」
倆人一愣,一片茫然地問道:「什麼投資機會?」
蘇越停頓了一下,沉聲說道,「IPO暫停了這麼長時間,期間又發生了股改這件大事,無論IPO重啟之後,上市的第一支股是什麼,這支新股都會遭受到市場活躍資金的爆炒,就算遊資們有所顧慮,國資機構也會帶頭炒作,因為這是股改之後,新老劃斷的第一股,帶著某種打開局面的重要政治任務,容不得破發。」
「小蘇,目前市場上的投資者們,對IPO重啟,可是視若猛虎啊。」
楊立國說道:「國內的金融市場雖說回暖了一些,但還是非常脆弱,這時候重啟IPO,恐怕會頃刻間,就葬送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投資情緒,金融機構的諸位高層,儘管迫於領導壓力,很想重啟IPO,恢復企業的直接融資渠道,但也得著重考慮市場的承受能力吧?我覺得IPO的重啟,應該沒這麼快。」
「那就拭目以待吧!」
蘇越呵呵笑了笑,說道:「但無論如何,先為此預留出一部分倉位和資金,還是很有必要的。」
「這是自然。」楊立國點了點頭,「確定性比較大的投資機會,咱們是肯定要參與的。」
他雖然不太認同蘇越所說的,關於IPO即將重啟的言論,但對於他說的股改之後,新老劃斷第一股必遭爆炒的論斷,卻是非常認同的。
股改之後,IPO重啟的首支新股,是帶著一定政治任務的,更是標誌著股改這項改革舉措,是否成功的標誌。
在政策市的主導下,不被爆炒,根本就不可能!
說完了關於IPO重啟和新股發行第一股投資機會的事,蘇越轉移了話題,又問道:「添越2號基金,應該還沒有開始大規模建倉吧?」
顧雲汐沉吟了片刻,應道:「前兩天,陳經理找我討論了一下,然後按照『添越1號』的持股思路,她挑選了不少投資標的,我猜,就算動作再快,如今也只是建了一部分底倉,只是具體的持倉情況……我覺得小蘇你還是親自去問她,才比較清楚。」
蘇越點了點頭,最後與倆人再討論了一些投資細節,才各自散去。
然後,他就直接來到了『添越2號』基金的交易室。
看見陳雨荷端坐在辦公桌的電腦前,正綜合調研部門的考察資料,挑選著投資標的,蘇越笑了笑,問道:「陳經理,有什麼心得嗎?」
陳雨荷抬眼間,看見是蘇越,急忙放下手裡的筆,說道:「參考了一下『添越1號』基金的持倉個股,略有所得。」
「哦?」蘇越微笑道,「說來聽聽!」
「理論我就不多說了,簡而言之,就是從宏觀經濟的未來發展脈絡出發,選行業,再選行業中的優質個股,最終才優中擇優,選定投資標的。」陳雨荷說道,「當然,咱們基金持倉和個人持倉不同,基金更講究穩健和流動性,這也就排除了許多流動性不好的小盤股,留下來可供選擇的投資標的,也就不多了。」
蘇越偏頭看了一眼她寫在辦公桌記錄本上的投資標的。
只見基本上,都是上市企業中,耳熟能詳的企業,其標的,也是主要分布在金融、地產以及消費領域,還有一兩支新興產業的網際網路個股。選出來的標的中,其中多數都跟蘇越當初在建倉『添越1號』基金的時候,選出來的投資標的相吻合。
雖有參考的嫌疑,但也能足以證明陳雨荷選股的能力。
「陳經理,白酒消費行業,你為何劃掉黔州茅台,而選了盧州老窖呢?」
蘇越見她記錄本上原本有一行寫著黔州茅台,後來又給劃掉,換成了盧州老窖,忍不住問道。
陳雨荷回答道:「黔州茅台雖是國酒,在白酒行業內,有著絕對的主導地位,但它對於中低端的市場,卻是幾乎空白的,目前國民的消費水平整體來說,並不高,並不能支撐黔州茅台的銷量和價格提升。」
「我對比了國內上市的幾家知名白酒品牌,從財務報告、目前的經濟形勢,以及消費水平綜合考慮,覺得盧州老窖,更具有爆發力。」
蘇越眼中微有驚訝。
他先前研究白酒行業,倒是忽略了這個時代人們消費水平這個問題。
茅台固然優秀,但在這個階段,爆發力其實是不如聚焦中端市場,卻又兼具一流品牌效應的盧州老窖的,二者選其一的話,這個階段,老窖確實更勝一籌。
他再仔細琢磨了一遍其中幾支自己當初沒有選出來,但依然具有非常好的投資價值,流動性很好的個股,忍不住讚嘆地點了點頭,說道:「陳經理選出來的這些股,都挺好,目前的市場水位很低,無論側重於哪幾支,都不會有大問題,既然如此……你就按照你挑選出來的這些股慢慢建倉吧。」
陳雨荷點了點頭,想了想,卻又有些猶豫地道:「蘇總,其實每個基金經理、或者說交易員的能力,都是有所側重的,也有彼此的缺點和優點。我知道我的選股能力不差,但缺點也很突出,我並不怎麼會擇時,也很難把控倉位的進退。」
「目前的市場水位雖然低,但從最底部上來,大盤經過一個季度的上漲,也已經漲了接近20%了,許多優質個股,更是飆升了30%到50%,我投資標的雖然找出來了,但建立多少倉位,卻是有些猶豫。」
「倉位過輕吧,萬一後面大盤繼續上揚,我沒有足夠的籌碼,就算選對了個股,獲利也會很少,難免延誤時機;可若是倉位過重,後面遭遇到大盤迴調,基金陷入虧損,我會顯得更加被動。」
「所以,關於擇時和倉控方面,還需要蘇總你多指點!」
蘇越明白,要想賺到足夠的利潤,除了選對個股以外,還得倉控和擇時的配合才行,這三者,要想完美配合,非常困難。
蘇越若不靠著重生者的先知優勢,只靠著上一世錘鍊的市場技術和經驗。
也是沒法將三者完美結合在一起的。
陳雨荷能清醒認識到自己在擇時和倉位控制上的不足,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知道不足,才會改正,才會慢慢完善,慢慢進步。
他怕的就是自己的公司。
出現那種自大、覺得自己在交易上,完美無缺的交易員和基金經理。
「陳經理,完美的擇時和倉控是不存在的,你之所以猶豫,不過是因為心裡壓力過大,擔心建倉以後,基金出現虧損。其實……完全沒有必要。」蘇越笑著說道,「咱們又不是做一錘子買賣,更不是只交易一次,一次交易中小的錯誤,在後續不斷的交易和操作中,其實是很容易扭轉的,你只要放平心態,認真觀察一下市場,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去擇時和倉控了。」
陳雨荷默默地聽著,若有所悟,隔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指點了陳雨荷幾句之後,蘇越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繼續說道:「陳經理,其實我來這裡,還真是想交代你關於『添越2號』基金倉控問題的。」
陳雨荷一凜,詫異地看著他。
卻見蘇越神色鄭重,停頓了一下,沉聲道:「我希望你在6月之前,能夠將『添越2號』基金的倉位,控制在50%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