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側目,盯著蘇越,靜聽他下文。
蘇越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沛遠基金的陳經理,想跟我們『添越資本』合作,長陵藥業借殼上市階段中,有一個比較好的投資機會,我覺得有參與的價值,於是就答應了陳經理。」
他說著,便將自己心裡的大致謀劃,敘述了一遍。
沈小雅和韓復升聽不太懂,但楊立國、顧雲汐、林鋒三人是懂的,聽完蘇越敘述之後,眼睛不由一亮,心裡也覺得此計精妙,大有可為。
只是平吉共生金礦的股權投資和長陵藥業借殼上市相關標的的炒作,兩個項目雙線並進,對於資金的占用過大,『添越資本』根基尚弱,這樣的資金壓力,承受起來,還是有沉重,三人心裡對此也不免擔心。
蘇越就算注資一個億。
平吉共生金礦那邊,會投入5000萬進去,那麼注資資金,也就還剩5000萬。
加上第一次公司註冊時,眾人的出資,以及年前從金鵬投資手裡獲得的5000萬酬金,然後減去幾個項目的投資支出,最後公司能用於參與長陵藥業借殼上市標的炒作的資金,也就一個億出頭。
一個億的資金,用於項目實業投資,也許看上去很多。
但用於資本市場,就完全不夠看了,若按蘇越的方法,他們『添越資本』是沒辦法獨自吞下最後的獲利成果的。
楊立國想了想,說道:「蘇越,按你所說,機會是好機會,但咱們『添越資本』根基尚弱,沒辦法獨自操持這個大局的,還得尋求合作夥伴。」
蘇越點了點頭:「這我知道,與咱們親近的合作夥伴,也就辰光基金了,我聯繫趙總試一試。」
本來,上一次在南華私募基金沙龍中,蘇越還留了幾個看得過眼的基金經理、老闆的電話,但這種非正大光明的投資計劃,他肯定信不過人家,自然也就全部排除掉了,此時想來,能利用的力量,還真就只有辰光基金一家。
當然,就算沒有人幫忙,以他目前手握的資金,也是可以勉力獨自行動的。
只是,關於花旗銀行帳戶,以及海外投資帳戶的備用資金,他不想動用,也不想暴露在太多人面前而已。
之後兩天,蘇越聯繫了趙豐年。
有過上一次在南華的愉快合作,趙豐年對於這一次蘇越主動邀請的合作,自然也是欣然同意。他把這次與蘇越的合作任務,交給了自己的愛徒,辰光5號基金的基金經理葉夢茹,並讓她全面配合蘇越。
葉夢茹見識過蘇越的能力,對於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心中高興的。
談妥了合作的事情之後,蘇越又從股市上,減持了一半的申源地產股票,套現了1.7億左右的現金。
一個億補充『添越資本』的資金池,餘下7000萬,留作備用。
補充一個億的註冊資本之後,蘇越在『添越資本』的股權,達到了87%左右,算是絕對控股了。
「林鋒,你帶著5000萬的資金,從公司市場調研部門挑幾個能幹的員工,隨你一同前往平吉吧。」辦公室里,蘇越在眾人商量之後,開始安排工作,「金礦石開採出來之後,後續的冶煉工廠建設,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整個項目主導權,必須要控制在咱們手裡才行,這樣以後想退出的時候,才好談判。」
林鋒點頭,道了一聲『好』!
「雲汐姐,你還是坐鎮長陵本部吧,『添越1號』基金有你親自操持,我才放心。」
蘇越看著顧雲汐,微笑地說道。
這麼安排,也是因為顧雲汐不是一個喜歡到處跑的人,而且說話、做事,全憑本心,也受不來別人的氣,只適合操盤基金,而不適合外出談生意。
當然,她這性格也是因為身處顧家這個金融世家,所養成的大小姐脾氣。
不但她身上有,很明顯的,葉夢茹身上也有。
倒是蕭千雅那個女孩,待人平和,一瞥一笑,皆是真誠,毫無架子,沒有這種大小姐的孤高和自傲,讓蘇越有些意外。
「好!」顧雲汐也應了一聲,「家裡的事,就交給我吧。」
「老楊,咱們這次的布局和行動,大多數時間,還是在南華。」蘇越說道,「上次是林鋒,這次就得你和我配合了。」
楊立國呵呵一笑:「沒問題。」
「小雅姐,雲汐姐這邊若有什麼困難,你就多幫幫忙了。」蘇越最後看著沈小雅,「公司財務核算,帳目比對這一塊,你還得多操心一下。」
沈小雅微微一笑:「這都是我分內之事,可別忘了,我還兼著公司財務總監呢。」
安排完了所有事之後,眾人散去,蘇越還未來得及休息,公司前台林怡便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報告『沛遠基金』的陳經理已經到了。
「讓她直接進來吧!」蘇越吩咐。
隨後,陳雨荷就再次出現在了蘇越的辦公室內,只見她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就算化了裝,也難以遮掩那一絲憔悴,比起上一次來的時候,那種艷光四射、魅力十足的樣子,氣色明顯差了很多。
蘇越想著她與『沛遠基金』老闆楚兆繼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不然得知被老闆背叛、算計,最多只是心灰意冷就行了,根本沒必要傷心這麼多天,還不能完全緩過來。
但這是人家的私事,他儘管心中好奇,卻也肯定不會問。
「陳經理,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嗎?」蘇越關心地問了一句,立刻吩咐林怡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陳雨荷輕咳了一聲,大概知道自己的氣色不好,順勢說道:「前兩天受了涼,有些感冒,不過今天吃了藥之後,已經好多了,不然……我也不會大老遠的開車從南華過來見你。」
說著,她又輕輕一笑,調侃道:「我不辭辛勞,遠道而來,這份情誼,蘇總可得記掛在心啊!」
蘇越微笑道:「只要陳經理願意,我『添越資本』的大門,隨時都為你敞開的。」
聽見這話,陳雨荷微有驚訝。
但她沒接話,只是沉默了片刻,說道:「關於合作的事,我已經下定決心了,考慮了這麼多日,真是抱歉讓蘇總久等了。」
「沒事,想要真正看清一個人嘛,總得需要時間。」蘇越淡淡地回了一句。
陳雨荷咬了咬牙,低聲回了一個『嗯』字。
從長陵返回南華之後,她暗中調查了許多關於楚兆繼的事情,隨著調查的深入,看著那些被挖出來的黑料,她是越來越心驚。
好在她還沒有完全聽信那個人的花言巧語,沒有踏出那最後一步。
不然,還真是沒法抽身。
「蘇總,接下來……你有什麼安排?」調整了一下心緒,陳雨荷問道。
蘇越認真地看著她,反問:「楚兆繼有什麼說法。」
陳雨荷回道:「他同意了你提出的截斷新豐機械這個借殼目標,炒作『天星線纜』這個新殼股的計劃。」
「合作之中的業務分配呢?」蘇越再問。
「新豐機械這邊,需由蘇總的『添越資本』一方,想辦法製造重大利空和此公司不適合借殼的各種障礙。」陳雨荷接著說道,「如何讓長陵藥業改變借殼標的,選擇『天星線纜』這家公司,『沛遠基金』會處理。」
「關於『天星線纜』炒作中,或者說真正借殼之後的利益分配問題呢?」
蘇越看了陳雨荷一眼,問出核心問題。
「關於這一點,他倒沒說,只是讓我務必邀請蘇總你前往南華一敘。」陳雨荷說道,「我猜他是想把戲做得足一些。」
蘇越呵呵笑道:「那咱們也把戲做得足一些吧!」
他頓了頓,繼續道:「陳經理留下來吃個午飯,然後下午休息一會,我們再一起前往南華吧,你打電話告訴楚兆繼,就約明天上午九點的時間,地點……就在你們『沛遠基金』就好了,反正我與他也沒啥交情,吃飯的事就免了。」
陳雨荷應了一聲,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就開始給楚兆繼打了電話。
中午,蘇越訂了天香酒樓的位置,邀請陳雨荷,還有公司幾位合伙人,一起吃了午飯,順便大家認識了一下。然後下午,林鋒帶著人趕赴平吉,而蘇越,則和楊立國、陳雨荷趕赴南華。
倆人到了南華之後,在南華大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就應約來到沛遠基金公司,在陳雨荷的引薦下,與楚兆繼見面。
「蘇總,你好,你好!」
剛走進沛遠基金公司大門,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三十多歲男子,就高興地迎了上來,握住蘇越的手,說道:「上次寰宇基金周總主持的私募基金沙龍,我人在外地,沒能回來,沒有親眼見到蘇總在沙龍上的精妙見解,真是遺憾。如今……有幸見到蘇總本人,果真不得不感嘆一句『少年英傑』啊!」
蘇越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不得不感嘆這人外表還真是英俊,心道:「難怪能靠著『天河集團』的那個女人幫助,在三十多歲,就能建立起這麼一家規模過五億的基金公司,並且個人財富躋身億萬富豪,這人長得帥,還真是事半功倍啊!」
藉助燕鵬飛這個渠道,蘇越將楚兆繼,以及『沛遠基金』的情況,查了個底朝天。
知道對方是靠著女人起家的,天生便看低了對方一籌。
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本事,畢竟靠著女人成事的不少,但能像他一樣,一步步將業務擴大,並穩住自己財富的人,卻很少。
這人除了是一個虛偽、花心的人之外,還是一個非常聰明,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
就燕鵬飛給的資料上,表明的那些黑料,就足以說明此人深諳法律規則,儘管做的是各種道德淪喪的事,但就是不觸碰那根紅線。
「楚總客氣了。」
蘇越微笑地道:「上一次沙龍,我說的那些話,不過都是不太成熟的個人見解,承蒙周老和各位前輩抬愛,才收穫一些薄名而已。」
「蘇總謙虛了。」楚兆繼大笑道。
他將蘇越和楊立國迎進辦公室,順便讓助理給倆人泡了一杯珍藏的好茶,聞著滿屋子茶香,這才切入主題:「蘇總,關於合作的事……咱們再仔細談談吧!」
蘇越點了點頭:「楚總你說。」
楚兆繼沉吟了一下,說道:「基本的投資框架和思路,就按照你說的來,只是最後關於『天星線纜』的炒作問題,還需要仔細研究一下。」
「天星線纜是南華的一家快瀕臨倒閉的企業,在九十年代,也有過一段比較輝煌的日子,所以才得以上市。」
「這支股由於業績不佳,已經持續下跌了三年,基本沒什麼像樣的反彈。」
「在股價下跌的前兩年,公司業績連續虧損,一路走到ST的地步,甚至逼近退市邊緣,後來在去年,公司出售了大筆資產,靠著非經常性盈利,才扭虧為盈,避免被退市。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家毫無希望的公司,只能等著被借殼。」
「公司股權方面,朱國棟老先生退了之後,他兒子朱以成執掌天星線纜,在去年股改之後,已經將40%的股權,減持到20%左右。其它的中小股東,眼見公司毫無希望,自然也跟著減持,如今持股最多的也就3%左右,其它的,都是散戶流通盤。」
「這支股票沒有一家機構看好,所以到目前,根本就沒有一家機構持股。」
聽見楚兆繼的話,蘇越點了點頭:「無論從股東持股方面,還是流通盤、沒有機構參與等方面,都非常利於我們搜集籌碼,楚總覺得我選的這個投資標的,如何?」
對於蘇越的目光,楚兆繼是佩服的,哈哈笑道:「蘇總選的目標,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天星線纜目前的市值7個多億,炒作的話,楚總覺得我們兩家,各投入多少資金合適?」蘇越眼神銳利地盯著楚兆繼,「還有……楚總覺得我們退出的方式,是從二級市場退出好一些,還是從一級市場退出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