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是學生,我也不欺負你,咱們以三個交易日為限,如果滬銅的價格在未來三個交易日站穩32000的支撐位,重回升勢,則你贏;如果滬銅的價格在未來三個交易日繼續下跌,則我贏。」
「以何為賭注?」蘇越沉聲問道。
「你輸了,在營業部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我道歉就行了,當然……我輸了,也一樣。」
趙永富就是想通過蘇越,折殺一下顧雲汐的銳氣,警告她別那麼過分,也順便告訴對方,自己也不是那麼好揉捏的人。
「道歉什麼的,我沒有興趣。」蘇越轉過頭繼續盯著交易界面,隱藏著自己的情緒,「如果要是加上5手滬銅的賭資,我會答應你。」
趙永富一愣,沒想到他胃口這麼大。
「就算你是顧家的孩子,你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吧?」趙永富眼神冷厲,「空口白話,說了可不算數啊。」
「既然你知道我是顧雲汐的弟弟,就應當知道,我雖沒有這麼多錢,可我姐姐手裡面肯定有。」蘇越輕點滑鼠,裝出一副決絕地神態,「如果我輸了,為了顧家的面子和名聲,她不會欠你這幾萬塊錢不還。」
趙永富微笑地看著蘇越一副賭徒的樣子,答應了。
不管蘇越輸了之後,能不能拿出錢,至少顧雲汐的面子肯定是損了,他憋在心裡的那口怨氣也會順暢許多。
當然,他也不敢將蘇越坑得太狠。
畢竟顧家在華信證券的根基很深,而他目前還不想離開營業部。
「那我這單子……」韓復升握著滑鼠的手,滿是汗水,眉頭緊皺,猶豫不決,「小蘇,滬銅的價格已經再次下探跌停位置的31770價位,我應該平倉嗎?」
蘇越望了一眼,見他的帳戶,虧損額已經縮小到五萬以內,不禁嚴肅地說道:「這就是最好的平倉機會,如果你還相信我的話,就將空單全部平掉,然後建立一部分多單頭寸,等待滬銅價格重新站穩32000一線之後,再擇機加倉。」
韓復升看著交易界面上的價格不斷變動。
就這麼一會,又回到了31870價位附近,不禁牙關一咬,點下了平倉的界面按鈕。
煎熬了差不多一個月,終於將帳戶的損失縮小到十萬以內,韓復升還是很高興的,他長舒了一口氣,按著蘇越的指示,在31850位置,建立了十手的多單頭寸。
蘇越和趙永富倆人的意見相左。
他本來也不知道該聽誰的,可本著『信人不疑,疑人不信』的原則,他還是選擇按照蘇越的意見來操作。
彌補回來了差不多三十萬的虧損。
就算蘇越真的判斷錯誤,他手裡十手多單,也虧不了多少。
蘇越見韓復升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信了自己,心裡的憂慮去了不少,淡淡地說道:「滬銅的價格,在32000價位以下,至少要橫盤半個交易日,才會再次選擇方向,我們只需要等待就行。」
趙永富眼睛一亮,對於這一點,倆人的意見卻是相同的。
「看來這小孩也不全是臆想,還是懂一些技術分析的。」趙永富暗道,但旋即,他又在心裡嘿嘿冷笑道,「證券價格的走勢,光靠技術分析,是根本不可靠的,沒有市場情報的佐證,一切的純技術,不過是算命而已。」
根據他得到的市場情報。
國內的多家大型精銅冶煉公司,都是高庫存的狀態,隨時能夠滿足市場供需。
而滬銅在國際銅價高舉高打的狀態下,這半年,之所以走得這麼扭捏,是因為有實力雄厚的大機構,建立了巨量的空單頭寸。
這些巨量空單,是為了抑制銅價的暴漲,平衡市場而建立的。
所以,國際銅價一旦止步不前,滬銅的價格,必然會被迅速打壓下來,回到前期的平台上。
蘇越看不透價格背後的市場真相,如何跟他斗?
截止上午收盤,滬銅的價格,依然徘徊在31870價位附近。
蘇越與趙永富就滬銅的未來走勢,打賭的事情,不知被哪位好事者傳了出去,一時之間,整個營業部的人都知道了。
顧雲汐聽到消息,急忙趕到營業部,將蘇越給拽出了華信證券大廈。
「說吧,為何要用我名義,與趙永富對賭?」顧雲汐拽著他,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生氣地問道。
蘇越臉上毫無驚慌的神色,微笑道:「不以你的名義,他不會信我。」
「老趙是營業部里的老人,在金融市場上,鑽研了十多年,他如此篤定地與你打賭,就證明他已經勝券在握,你怎麼如此糊塗?」顧雲汐恨聲說道,「滬銅上午的走勢,我看了,老趙說得對,如此凌利的下跌,而且還放出巨量跌穿32000的重要支撐,已經代表上升的趨勢,結束了。」
她本來以為蘇越比平常的少年冷靜、成熟許多。
如今看來,還是一個愣頭青。
「金融市場上,從來沒有什麼勝券在握的說法,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蘇越依然笑道,「事已至此,顧姐只能選擇相信我。」
「不然呢,能怎麼辦?」顧雲汐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借顧姐的名義,把你綁在我的戰車上,是我不對,如果……一旦輸了,我會撇清與你的關係,當著營業部所有人的面,給趙永富道歉。至於錢……還得麻煩顧姐幫我墊一下,我會還的。」
顧雲汐看著他真摯而又誠懇的眼神,本來滿腔的怒火,不知怎麼突然就散了。
「下一次,準備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要先想一想,萬一失敗,自己到底有沒有承受的能力。」顧雲汐教訓了一句,沉聲道,「這一次,我可以幫你,但下不為例。」
「多謝顧姐。」蘇越由衷感激。
他不是不想穩紮穩打,而是妹妹的病情,根本不能拖,這使得他必須兵行險招。
「謝就不用了,你已經對我說了太多次。」顧雲汐拽著他來到街邊一處涼棚坐下,叫了兩份涼蝦,「在你學會如何賺錢之前,還是先學好如何生存吧!」
這話一語雙關。
既指如何在金融市場中生存,也指如何在別人設計坑害中生存。
蘇越笑了笑,沒說話。
論道理,他比顧雲汐懂得多,論人生閱歷,人心揣測,也不輸給顧雲汐,他之所以表現成這樣,是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正常人,更加貼近於自己學生的身份。
「怎麼,不服氣?」
顧雲汐將剛剛端上來的一碗涼蝦推到他面前,問道。
蘇越搖了搖頭,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涼蝦:「顧姐說得對,賺錢的前提下,確實要先學會生存,不然……就是有命賺,沒命花。」
「好好的一句話,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味道就全變了呢。」
顧雲汐拿起桌上餐盒裡的一次性勺子,舀起一勺涼蝦,送入嘴裡,繼續說道:「你這些奇奇怪怪的道理和技術知識,都是從哪裡學的?」
「哪裡學的。」蘇越低語喃喃。
這些,都是在人生這堂課上,通過苦難、後悔、痛苦……這些課程學出來的啊!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顧雲汐吃完了涼蝦,感覺身心涼快了許多,抬頭間,看見蘇越碗裡的涼蝦只動了幾口,不禁笑著說道,「不會這么小氣吧?我就說了你幾句,你就往心裡去了?」
「沒有。」蘇越笑了笑。
「那你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顧雲汐淡淡地問了一句,想了想,又莞爾一笑,打趣道,「兩軍交戰,勝負未分,作為主帥,心可不能亂啊!」
蘇越聽她這麼比喻,眼裡不禁浮現出一片笑意。
「我只是再想,趙永富輸了,我應不應該給他留一分情面,讓他能繼續待在營業部里。」蘇越微笑地站起身,猶如決勝千里的絕代名將一樣,沉聲說道,「顧姐,下午開盤的時間已經到了吧?」
顧雲汐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果然已經下午一點了。
她站起來,正準備關閉手機屏幕,和蘇越返回營業部,突然,一則推送消息,瞬間讓她呆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