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光到了大學校園裡,消息像是一陣風一下吹遍教學樓的每一間教室,掠過宿舍樓的每一間寢室。學生們像大龍蝦集體出窩一樣一起奔向學校的大禮堂中心。
人流已經在門口形成了堵塞,後來的學生有的借身高優勢向裡頭張望,有的詢問身邊的人。
「在裡面嗎?在裡面嗎?」
「在的在的,我剛剛看到,和馬芸一起的,身邊圍著一幫人剛剛進去。」
「怎麼都擠在這兒?」
「哎哎!前面兒的都擱那整什麼玩意兒呢?腿腳不好使還咋滴?想不想進去?不想進去麻溜讓開別占道兒!」
「別喊了,限流了!」
「扯犢子,那麼大地方限什麼流!」
……
吵吵嚷嚷的甚至有一點混亂,再後來的同學都不敢動了,裡面是啥消息也不知道。
路邊口,有倆學生站在草坪的石墩上墊腳往裡看,
「恁多人,都擱這弄啥嘞你說?」
「想看大富翁唄,你瞅瞅咱還能進去不?」
「難,最裡面好像沒動靜了,試試吧,不中就算球。」
……
「馬總,你先坐,你先坐。」溫曉光拿著個話筒,樂呵的和馬爸爸客套。
「一起坐吧。」
這往下一看要有好幾百人,但這兩個傢伙都是經驗豐富且臉皮很厚的人了,一點兒都不怯場,反而有些如魚得水。
也不知道是誰想的這麼個主題,後邊兒給寫了個『巔峰對話』,這不就是給他倆整事兒麼,當然,海報上的溫曉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
「好……」校長今天親自上了,一個帶著厚厚眼鏡的中年人,「好,同學們老師們大家下午好,請大家安靜一下,我們馬上就開始了。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兩聲催促之後,幾百人的禮堂中心終於變得落針可聞。
「首先我們歡迎一下兩位,對他們做介紹我想都是多餘,我就簡單一說,馬芸先生,阿狸巴巴創始人兼執行長,以及一旁的溫曉光先生,微拓科技的創始人兼執行長,那麼再次的,歡迎兩位的到來。」
溫曉光學著馬總的模樣和所有同學一起鼓掌。
「說實話,湊成今天這樣的『巔峰對話』其實難度不小,我知道兩位都樂意與青年學生們分享自己的經歷和想法,但我們都知道,要找一個你們都有時間的時間,我想一年之中也不會有幾次。所以還是非常感謝兩位,我覺得我以及在做的各位同學們都挺有福氣的。」
馬爸爸又笑著拍拍手,然後開口,「其實也是湊巧了,就在前幾天我剛好和曉光在一起,他本來是沒時間的,出國的機票都訂好了,我是硬拉著過來,我說是與學生交流,輕鬆愉快並且有意義,而且你長的好看,學生喜歡聽你說話,他也是挺熱心的人,我是本來就有空,但曉光確實是硬擠出時間來的。」
講話喜歡捧人的人往往朋友多,喜歡損人的人看起來自己把比裝完了,但實際上最後就是孤家寡人。
馬總顯然是前者。
為官為商,地位越高的聰明人往往姿態越低,因為人家的地位在那擺著你,說兩句軟話你有誰敢瞧不起人家?不會的。
所以人家老說,就以『看起來』這個層面論,百萬富翁看起來比千萬富翁有錢多了。
溫曉光也是謙虛的性格,「我的確是有其他安排,但我們這樣的人,不會被放著一個時間段給我們空閒,所以基本上推這件事做那件事。」
「不管怎麼說這兩天找到你們兩位很不容易,我們都被阿狸和微拓合作的新聞給刷了屏了,這也是近期最受矚目的財經新聞了。當然外界是針對這件事進行了各種角度的解讀,其中最有市場的一種說法是,微拓與鵝廠的競爭壓力很大,這個時候是……怎麼說,是站到了他最大的對手這一邊。溫總,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馬爸爸翹著二郎腿一臉愜意的模樣,溫曉光的坐姿也算不上規矩,他抿著笑容拿起話筒說:「我以前不知道,覺得當個公眾人物受很多人喜歡是特別美好的事,但是真的走到台前其實並非如此,我們的說的話、見的人、做的事都容易被塗抹成各種各樣的故事。與阿狸的合作應該是是出於服務微信用戶的目的,核心是為了構建一個移動網際網路的流量有償共享平台。你要我回應那些解讀,其實我也好,馬總也好,我們面對這些無法消除的解讀,它們會永遠伴隨著我們……而我們要做的是學會不去看重它。」
「……這道理兩千年前我們的祖宗就明白了,《戰國策》中說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也。所以重要的是我們做好自己的事。」
「這個,我要替曉光說兩句。」馬爸爸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達欲了,「其實就合作這個具體的事情而言,是我找他,而不是他找我,所以承受不住競爭壓力應該是空穴來風的一件事。另外,曉光你剛剛說那句是什麼意思,我這個……我沒聽懂。」
好多同學發出會心的笑聲。
「他是考上名校的,腦子聰明,平時也的確愛看書,但我這個人反正讀書少,臉皮也厚,不懂就說不懂,我相信這裡也有很多人沒明白的。」
溫曉光只得又重複一遍,「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也,用今天的話說,不管你做什麼,都會有人議論你。」
「嗯。」校長似乎好像大概是聽明白了,也不知道真假,其實意思也簡單,就是說走夜路的人即使不『為奸』,狗還會沖他叫。
「那你們兩家合作的前景,兩位就在今天暢想一下嘛?但是我們換一種方式,由馬總去暢想微拓的未來,溫總你就來暢想阿狸的未來。」
喲,這個人有點水平,如果各自說各自的,這兩個傢伙已經說了無數次關於自己的公司的未來的,公開的說過,私底下在投資人和合作夥伴面前更是不停的吹。
但這個一錯位,趣味就出來了。
「我先說嗎?」馬總揉了揉鼻子,「這個,社交啊不管是pc時代的還是即將到來的移動網際網路時代,都可以說是兵家必爭之地,它好處多,布局容易,所以即便是有些企業錯過了也還是想要去試一試。我們公司也不斷的嘗試,雖然都失敗了,但失敗對於一個創業者來說是家常便飯。這個曉光和他的企業呢,去年我是開始關注,是忽然一下子起來的,但令我最驚訝的一點倒不是這個,而是他這個人的思路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做企業都講生態,就是構建一個閉環生態圈,而曉光是選擇了開放,我覺得這點由一個20歲的年輕人做到的是相當相當不容易,今天好多人說溫曉光年紀輕輕多有錢多有錢,我跟你說我甚至認為他的身價少了,因為這個格局就不是一個小老闆的格局,是真正大商人的視野,高度很高,為更多的企業服務,為更多的人謀利,這樣的心胸,怎麼可能不賺錢?」
「而且我平常私下裡與他接觸知道,他這個人在商業層面那個思考路徑之清晰,判斷之準確以及方向之堅定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好,高帽子先給帶了,所以暢想的不好,大家也別怪我。」
他總是能引起觀眾的歡笑。
「在我看來,微拓目前這條路是對的,而且要堅持,如果要繼續往後看幾年去暢想,我覺得可以更加大膽一點,更加開放,容納更多的合作夥伴,那時候通過微信這個平台一個手機用戶可以得到他任何想要的服務,我覺得這是會成為現實的未來,微拓將來也一定會是一家規模非常巨大的企業。」
「輪到你了,溫總。」校長提醒他。
「你別老是誇我,我這個人經不住夸。」溫曉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要我暢想電商,其實就很簡單,馬總把電商做了起來,人盡皆知,但未來我想完美的狀態是把電商做沒,這個沒不是倒閉的意思,而是讓它真正成為每個用戶的習慣,它不再新奇、不再特別、不再應該是一種新的業態,而是一種很普遍、很正常的生活方式,就像你去菜市場買菜的感覺一樣,是每天都做的平常之事。」
馬總還真被他說的若有所思。
「很特別的思路,而且有想像力,很有想像力。」他忍不住贊道。
啪啪啪!
觀眾的鼓掌聲也表達了他們對溫曉光反著來的思路的認可,有點東西。
他們兩位坐在一起,公司的事要談,還有一點也是一般都無法避免的,那就是特別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