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一瞬間閃過的光束

  這是一個經典的思川方言,可在2008年,它還沒有流向全國。

  但只要是中國人,大抵都能夠聽出其中不好的意向。

  搞得溫曉曉都有些不敢相信,質問道:「你說什麼?!」

  衝動是魔鬼。

  溫曉曉是比魔鬼更魔鬼的魔鬼。

  溫曉光立馬運轉了自己高智商的大腦,一副什麼都沒說的樣子,極為自然的回道:「你別誤會,那是思川話,剛學的,用普通話講就是……就是……噫吁曦。」

  「噫吁曦?」溫曉曉一愣,

  「對,噫吁曦。」他邊說邊退。

  「什麼玩意兒?你這跟誰學的?」

  「……李白。」

  姐姐雖然笨,但不傻,立馬指道:「滾,又想拿我開心是不是?」

  溫曉光邊說邊退邊否認,「當然不是,蜀道難你不知道嘛?噫吁曦,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真是李白說的,」

  「他這是寫出來,他老人家要讀出口那也是媽賣批,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你聽聽,是不是也挺順的?」

  「真的,老師讓背的,你看你弟弟背多好: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爾來四萬八千歲,嗯……哎?好像有病人!」

  病人她不能耽誤。

  儘管她百分百確定溫曉光在胡說八道。

  「等著啊,回來給我解釋清楚!」

  呼……

  溫曉光再看向丁巧仁。

  小姐姐好像也被忽悠瘸了,看著他的眼神相當複雜,有一種母性的愛護妄圖掩蓋另一種雌性的侵略。

  就這麼頓了幾秒才抱歉道:「曉光,還好你機智,我還真怕你倆因為我多一句嘴再幹起來。」

  溫曉光抖了抖額前劉海,帥氣的說:「沒事,小場面,再說她也沒讀過高中。」

  「和這有關係?」丁巧仁沒理解這個邏輯。

  「和這有關係?」他得意的笑了笑,問得好。

  當然有關係了,她只上過初中,而初中不學蜀道難,高中才學。

  所以還不是任我忽悠?這就是莽夫,好對付。

  或者說,他知道溫曉曉不會真的對弟弟怎麼樣,不然也不會辛苦供養他,所以要說怕,倒不如說是陪她玩。

  說到底,他現在吃人家用人家的,有人真對你好,還看不出來嘛?

  否則照自己那個驢脾氣,從心底里不喜歡一個人了,管你大爺大媽的,有能耐咱就鬥鬥法。

  怕?

  根本不存在。

  然後他拿上書包就走了。

  待到溫曉曉出來,找不見他人,問丁巧仁,「我弟呢?」

  「他說他回去了。」

  姐姐插著腰,輕撇著嘴唇,「小崽子,最近忽然賊精賊精的,溜得還挺快。」

  溜?

  溫曉光並不把自己的行為定義成溜,

  他是不想與女人計較,所以進行戰略轉移。

  話說回頭,這幾日他有些苦悶,知道自己現在是吃人家用人家的。

  這讓他有些難受,

  從心底里上講,他是個有『獨立』意識的大老爺們,

  現在這過得跟吃軟飯似的。

  可他一個搞工科的學霸,胸中哪有什麼商業藍圖呢,就算有,二十多年來也沒什麼實踐經驗,關鍵,他現在這個現狀,也沒法兒實踐。

  天天還得哄好家裡的魔鬼。

  甚至讓他覺得開學還不錯,至少,只要學的好,老師好對付。

  但是眼前的經濟問題,不解決不行,其實只要有個幾萬塊就會好很多。

  但這種事,說的容易,做起來可難了,看著錢少,殊不知好些個工作了幾年的人身上都沒有幾萬塊。

  錢難掙,屎難吃,真的去掙就知道了,拿人幾千塊的工資,給你當騾子使。

  其實對於孩子們來說,最殘忍的地方在於,大學階段前你遇到人都會把大學說成是人生燈塔,他們誘導、鼓勵甚至強制你爬上去,

  但大學階段後的社會告訴你,那根本不是人生燈塔,如果你呆在上面不下來,會有無數雙腳踹你下來。你甚至都來不及控訴『媽的,不是你們讓我上來的嘛』就被踢了下去,

  或許唯一的意義是,爬上去能看得更廣更遠。

  農村出生的溫曉光爬得更高,他本科畢業後工作了一年,之後又自己複習考研,他有一股子狠勁,對自己狠。

  這不算什麼很難得的品質,如果你認為算,那僅僅是因為,你的身後不是深淵,所以你可以後退去選擇更容易的路。

  溫曉光也會懶,也很享受這幾日被人養著的舒適,這讓他過往在高壓下的精神緊張得以舒緩,而舒緩後便產生了些想法。

  那種『我是成年男人,我要養活自己』的意識真正覺醒後,便很難當寄生蟲。

  就算你攔著他,他也要搗鼓出一些事。

  現在就是這樣。

  之前斷斷續續的想過這個問題——在看到溫曉曉工作後的辛苦狀態時會更加強烈,

  他覺得,要是弟弟能學習好,再掙點票票,她應該會很開心。

  溫曉光想讓她開心,因為她對自己好,就這麼簡單。

  或許還能讓她溫柔些?

  憧憬一下美好的未來後,他決定認真思考一下,下午哪兒也沒去,拿了一張紙,勾勾畫畫的記述這十年間的事,還好他腦子好使,智商高,許多事總能有個大概的印象。

  可惜的是,錯過了網際網路大佬那一撥造富風口。

  說起來這一類的事也沒什麼用,他現在不需要那麼大量的財富,也沒那麼多的時間,他要見效快的。

  一張紙給他畫的很亂,後來又覺得這些信息說不定就會有用,於是重新整理了一下。

  既然已經錯過了第一波網際網路對財富得重新塑造,那也不必糾結,

  ……下一個應該就是移動網際網路了,

  2014年應該是元年。

  溫曉光用筆點了點這個數字,沒有錯。

  去年第一代iphone剛剛發布,app這東西是個財富寶庫……

  另外,沒記錯得話,小米是10年成立、美團10年成立、還有被收購得餓了麼、大賺一筆得膜拜創始人……

  共享單車也是一個支點,儘管他重生前這個行業出現了大退潮,但可以學習一下膜拜那位;

  此外,08年得四萬億刺激得房地產價格在幾年裡狂飆突進;

  14年下半年到15年上半年是牛市,他也記得,因為當時一個同學忍了大半年最終喝了一瓶二鍋頭後在15年4月份進場了……

  這些都是財富得機會,

  未來走多遠大概看造化,

  但至少不會像前世一樣慘,不會面對高房價不知所措。

  然而想了那麼多,他忽然發現自己在白想,因為他連十塊錢都拿不出。

  至少……要有第一桶金吧,

  至少要讓溫曉曉相信自己得優秀,不要天天盯著他,

  這應該是目前得主要矛盾,

  ……

  ……

  有點兒像是他以前複習考研的時候,一張桌子,一個人,一支筆,很枯燥,都是沒有辦法的堅持,但也都是很漂亮的堅持。

  他現在是溫曉光,屋裡的床和桌子都屬於他,窗外還有一片不一樣的世界,就在這樣一間小屋子裡,他回憶了很多,也寫了很多,最後覺得不放心,又改了一稿加密的,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

  直到傍晚,溫曉曉下班回家,

  這大姐,第一件事就是推開他的門,審視的眼光打量他,

  「真在學習啊,」

  溫曉光看到她手裡的袋子,問道:「你又給我買吃的?」

  「美的你,」溫曉曉往他桌上一扔,「這是高二的各科資料,我替你給買了,省得你用這個名義……騙錢。」

  ???

  什麼鬼?

  你意思我騙錢上網?這不扯淡嘛!

  誰幹這事誰沒有小gg,就敢這麼剛!

  「好好看,花了我一百多呢。」

  溫曉光翻過塑膠袋,又看了看溫曉曉,

  仰著頭的他眼睛忽然『噔』的一亮,閃過一束光芒,一下午的愁緒仿佛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溫曉曉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光景,自己的弟弟,怎麼會在自己給他一堆學習資料之後笑呢……

  真的在笑。

  「你……你笑什麼?」她覺得有點瘮人,太不正常了?

  溫曉光當然有笑的理由,但他暫時不要說,於是神秘兮兮的笑道:「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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