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掙一萬是什麼概念?
即使放在十年後,一個月掙一萬也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夢,
更何況在2008年,更何況是在一周之內。
劉以琦怎麼都想不通這事情的合理性與邏輯性,心中對那個頗有一股子平穩勁兒的男孩兒多了些好奇。
「他寄的什麼東西?」
向陽指著快遞包裹,「說了,就是那些。」
「我意思你打開我瞧瞧。」
「你開什麼玩笑,那都包好貼完快遞單了,這撕下來,顧客追究那不是沒麻煩給我找麻煩嘛?」
這的確是個麻煩,至於說什麼隱私,它就沒被尊重過,即便是正規的銀行同樣如此,你以為那些陌生的、問你要不要貸款的人是瞎湊的11位阿拉伯數字?
劉以琦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和向陽從小在這裡長大,
那時候羨州城的開發還不到這兒,腳下都是水稻田。
所以小夥伴太過為難的事,她也不強求了。
只是嘴上自然不饒人,她頗為嫌棄的講:「看你那小氣噶噠的樣兒,從小就磨磨唧唧,我跟你說你這性格再不改以後肯定打光棍,行了,那你就告訴我裡面包的到底啥東西?」
向陽撇了撇嘴,搖頭表示:「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好像是寫的什麼數學,但看起來相當深奧。」
「笨,白紙黑字還看不懂!」劉以琦把包裹拿過來里里外外瞧了瞧,「好輕啊,沒多少東西吧。」
「就幾十頁的紙。」向陽說。
「一份多少錢?」
「他說350,我不知道真假。」
「350?!打劫啊!」劉以琦驚呼,隨後又想道:「這小子這麼有錢還不買我的包子。」
說到此時,向陽倒也好奇了,「哎,你怎麼認識他這人的?」
「算巧合吧,張大炮這兩天騷擾我給我一頓打,他撞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仿佛是在說什麼極為正常的事。
但個頭還沒她高的向陽已經自動的拉開了一點距離。
這姑娘,從小就打他們。
那時候小孩子哪還有什麼原則,不高興了,他都被打過。
「算了,啥也看不出來,明天我問他得了。你先給我寄東西吧,」
向陽似是也很熟練,「這次又畫的什麼?」
「你管我?」她扭著頭一白眼,「問那麼多幹什麼。」
……
……
溫曉光在等著課堂小測驗的成績單,
上次他和費信在外吃飯聊天,提到溫曉曉對於他的班級問題似有懷疑,
他正想著怎麼忽悠,
但不知為何,溫曉曉這幾天特別安靜,不煩他,也不質問他,
是我太懂事太惹人愛了??
晚上回到家,他照例去敲她的門,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我睡著了。」
這是工作太累了麼。
溫曉光暗自嘀咕先睡覺去了。想著回頭等她有心情說了再講。
明天是周六,只上半天課,舒服。
一夜過後,
劉以琦的包子鋪旁,她和往常一樣妝薄衣輕,笑迎歡送。兩條大長腿被皮褲包裹,這些年代,女孩流行拉又直又長的頭髮,她就是如此。
看她腰肢纖細,體態阿娜,溫曉光心想果然不愧是大城市待過的,厲害厲害。
「來了,小帥哥,」
不要老是用我的特徵稱呼我,太高調了。
「……叫我溫曉光。」
昨天嘗了這裡的肉包子,還不錯,挺嫩的,算是好吃。
今天想吃吃素的,這些年大魚大肉吃過了,人又更喜歡素菜了。
「兩個菜包吧。」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塊錢,
劉以琦動作麻利,很快就用套子給他套好,看他要走,攔了一下,「昨天在向陽那兒,我叫你了,你沒聽見啊。」
溫曉光當時在盡力回想著關於金融危機的事情,確實沒有把心思放在別處。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聽見。」
劉以琦大大咧咧,也不和他窮究這些細節。
她更好奇別的,「我聽向陽說,你這一星期都賺到一萬塊了?」
溫曉光咬著菜包的動作一頓,而後又覺得自己是正當勞動所得。
「怎麼了?」他問。
「是真的啊,」劉以琦打量一下他,「小小年紀,這麼有錢了都。」
「一萬塊算什麼有錢。」他雲淡風輕的,仿佛真看淡了金錢似的,「菜包子也不錯。」
劉以琦:「……」
「……你走吧,上學去。」
這對話,她受不了,你可知道,老娘渾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3000塊錢?!
溫曉光當然不知道,他耿直的走了。
劉以琦對著他的背影揮舞拳頭,「小模小樣的,還一萬塊算什麼有錢。」
這要看買啥,如果僅僅是吃喝玩樂,那的確可以放開了搞,就是每晚出去花300嘛,那也夠花一陣子了。
只不過溫曉光想的更大,
他不滿足只是吃喝玩樂,
房子倒也不必了,家裡夠住,2008年,羨州的房價還是2400塊一平,20多萬就可以買一套兩室一廳的,
如果想穩當一點,2009年的房價漲的很快,這其實也算一個機會。
但他始終是想著如何更進一步,
隨手申請的一個淘寶店,只能賣一些資料,
能不能賣點別的呢?
完全可以,主要是合適,
因為他現在資源有限,儘管知道房地產掙錢,可沒資金怎麼開搞?靠那幾萬塊錢?
他也知道開發app將來一上市,或者直接做兩年賣掉也能發大財,身價幾個億的20來歲小伙子那意氣風發還得了,
可條件實在是欠缺,
賣資料這條路,給他走出來了,似乎也適合他目前的狀況,
為什麼不能在此基礎上更近一步呢?
只是考研真題大概行不大通了,畢竟需要的人就那麼兩三百人,
想到這個問題,溫曉光有心思了,
若是這問題也像量子比特那樣好理解就好了……
從包子鋪拐彎出小區,路邊停了一輛白色寶馬5系,他沒去注意,然而駕駛位上的人在少年路過之後卻緩緩的降下了車窗,
左後視鏡里,一個帥氣的背影漸行漸遠,
而看著他的人也越思越沉,她拿下墨鏡,露出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氣質婦人,
看臉型,若不是歲月對她下手,大概還是有些姿色,可惜時光殘忍,天地不仁,她已經皮膚鬆弛,油粉敷面,年輕的神采全無。
等她啟動車子來到包子鋪前,劉以琦卻是盯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