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光不可能滿足他。
「太多了。」
「二十分之一而已。」
「……我的意思是錢太多了，」
「奧……錢多了不好嗎？不能總是聽那些數一數二的大企業抱怨錢太不知道花在哪兒，實際上缺錢的中小企業數不勝數。」
「有時候不好，依賴於用錢解決問題對於創業團隊來說不是好事，真到了那一天，大家覺得口袋裡都有錢了，我再怎麼強調，都阻止不了奮鬥動力的下滑。」
李科陽了解了，不僅僅是5%本身，也了解了溫曉光的思路，「……所以，」
「其實對你來說意義不大，你已經有16%了，這個數字再大那麼一點又會怎麼樣呢？」
「不一樣。」李科陽指了一圈中海的夜晚，「你看這兒，人、信息、金錢一切都在快速流動，一個人做事，無數個人看，企業也是這樣。優客勢頭良好，我肯定是要追投的，如果沒有或者太少，我的董事會責問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亦或者是我們的問題。總之不是好問題。」
「胡說八道，」溫曉光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是在欺負我年紀小？還董事會，董事會現在正在給你準備香檳！」
李科陽急了，「你不會一點兒都不給吧？」
「當然不會，不管什麼時候我溫曉光是會記得李總的。」
這時候溫曉光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給他打電話。
「喂，你好，溫曉光。」
「哎，溫曉光你好，是我，何雅婷，你……下班了嗎？」
溫曉光眼皮一抬，這個口音其實剛出聲他就聽出來了。
「奧……是你啊，我下班了。」
「你往後看。」電話里的聲音軟軟甜甜。
溫曉光拿下翹起來的二郎腿，不會真來吧……是真的，何雅婷在後邊兒，路邊，左手拿著手機，右手再給他做可愛的手勢，她站著才發現個頭並不矮，大概常年跳舞，所以身型氣質俱佳。
李科陽喝著咖啡，見他如此問道：「來熟人了？」
電話里。
何雅婷說：「坐在你對面的人好像是個商務人士噯，本來想要和你打招呼的，不過想到萬一是你的領導啊，或者重要的客戶怕壞你事，所以我打個電話問問，我能不能過去鴨？」
「你心思還挺細，到底是個女孩子。」溫曉光沒想到她這麼懂事。
「……不准把功勞都給女孩子，這不是女孩子心細，這是我用心。」
溫曉光瞅了一眼李科陽，他不會聽到吧？這也太難頂了。現在是冬天，外面冷風刺骨，他也不好叫人在外面等著，人都凍縮起來了。
「沒關係，你進來吧。」
「真的是朋友？」李科陽問。
「剛認識的。」溫曉光想到了什麼，腦袋往前探了探，「她以為我是來租房的普通上班族。」
中年男人心領神會，同時心有羨慕，到底是年紀大了，已經很難再有這種有趣的心態了。
這個地方的小哥似乎不止認出了溫曉光也認出了何雅婷，都沒有上菜單的程序，直接問她是不是老樣子。
李科陽起身扣上西服的扣子，「那今天就先這樣，明天你把詳盡的融資報告遞給我，可以麼？」
溫曉光無語，這怎麼還戲精上身呢，而且戲那麼足。
演技也不錯，莫非是嫂夫人鍛鍊的好？
「好的，李總，您放心吧。」
何雅婷有些小小的擔心，「啊？要走了啊？……不是因為我吧？李總，我可以先到旁邊等一會兒，沒關係，你們繼續聊。」
「我們已經談完了。」李科陽拍了拍溫曉光的肩膀，像極了領導和下屬的關係。
溫曉光心說可是讓你過了一把癮了。
「……你們公司的領導？」
「算是吧。」
「……不會因為我罵你？」
「不會，他不敢。」溫曉光示意她坐下。
何雅婷噗嗤一聲笑出來，「吹牛，還他不敢喔，人家是你領導幹嘛不敢？他剛剛站起來嚇我一跳，我以為他不高興了呢。」
「不說這個了，你怎麼又在這兒？」
何雅婷道：「我本來就經常來啊，是我該問你，你怎麼今晚又來了。」
我怎麼又來了？
大概是對這附近不熟，又要讓李科陽方便找過來，所以說了這麼個地址吧。
「對了，你房子租好了嗎？」
「看過了，合同還沒簽，下周一簽。」
何雅婷一想，「那你很快就會搬過來咯？我跟你說現在要簽久一點，這個房租，感覺每天都在漲，你簽的短，下次再續約一定漲價！」
「其實我不是租房，」溫曉光說：「我是買房。」
「你這個不好哦。」姑娘一本正經的說。
「嗯？什麼不好？」
何雅婷故意板上臉，「騙小姑娘啊，說自己是富二代，你要這樣的話那我得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了！」
「……」溫曉光愣住，「嗯？什麼壞消息？」
「……就是我對你的思想不單純了。」
溫曉光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
？？？
我去，這姑娘也太會撩了吧……
「嘿嘿，」姑娘自己也抿著嘴巴在憋笑。
「……我回去了，現在住的地方離這兒有點距離。」
「好！回家好好休息。」何雅婷一拍手，轉了轉眼珠子，「不過明天是周末你，你……」
「我要加班，」溫曉光趕緊說出口，「你剛剛也聽到了，我們李總催我報告。」
「好吧……」她用手指點了點下巴，「那你周一搬家的時候我幫你，幫你布置新家，怎麼樣？」
「我跟你說喔，雖然生活在中海很辛苦，住的地方也不大，但是布置真的很重要，布置的好你每天回家都有好心情，第二天工作就更有勁頭，這樣每一天都快快樂樂。」
溫曉光忍不住笑了，「你是天然樂天派嗎？」
「被你發現了，」她捧了捧下巴，笑的更加肆無忌憚，「因為我覺得每天都很新鮮，都有新的美好啊，就像……我遇到了你，嘻嘻。」
最後聲音小了些。
「那我……周一打給你？」
「好，周一你過來吧。」
「好！」她高興的一拍手，「那你要怎麼回去？」
「打車。」
……
……
第二天的周六，中海大學正式開始報導。
新學生要到輔導員這邊給學生證蓋章，讓學院知道這個人來學校了，沒有消失不見或者曝屍荒野。
可以交給班長，也可以自己過去，溫曉光選擇親自去，順便說一聲新婚快樂嘛。
陳敏一早見到溫曉光，應對有些複雜，
這是我的學生……
也是我老公的老闆……
我那點兒工資吧，放在程式設計師老公面前根本不夠看，那不就約等於是我們家經濟的主要來源？
又想起和老公的床榻密聊……
在謝謝溫曉光的新婚祝福後，她稍微留了一下，醞釀了一下開口，「我聽成成說，公司現在辦的挺好噠，你有沒有想過學校方面？」
「什麼學校方面？」溫曉光沒懂。
「就……我覺得這是個巨大的榮譽，但是我……哦，不是，是成成，他說要尊重你的個人的意願，至少不能讓你不知曉。」
還知道為老公說話呢，雖然長的不好看，但還真是賢妻啊。
「這就不必了，順其自然吧。我就把學生該做的事做好，榮譽於我無益處。」
「喔……好。」陳敏想了想說：「我就是想著學校和學院對學生創業這方面都是有支持的……」
支持？溫曉光沒再說啥。
那一個章敲下去，下學期就正式開始了。
那一個字簽下去……B輪融資也就結束了。
很遺憾沒有陳貴人，她是準備用三千萬換20%的人，雖說她對溫曉光有信心，也繼續保持了友好關係，但可惜與她的預期真的差太多了。
令人意外的是雷老闆在名單里，可惜不在照片裡，因為在首都另外一個小奇蹟正在孕育。
2010年3月7日，優客對外宣布了他們的全部融資方案，田若冰、李科陽都出現在了那一張照片裡。
黎文博要拍的，說要為青春的奮鬥留下記憶，十年後再回看，這時候的辛苦其實是甜蜜。大家都照做了，照片裡人人洋溢著笑容，充滿著激情。
他們也奢望著，想像著，以後一直如此，總是如此。